《不如归去(东雷)》奈凌轩

49、凶徒

　　汪大东心满意足地过了一夜，早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雷克斯睡得浅，汪大东不过抬手关个闹钟，雷克斯就醒了，伸手推了想闷头睡个回笼觉的汪大东一把:“大东？上课了。”
　　“没事啦……我们睡……”汪大东含糊不清地说。
　　“起床。”雷克斯先坐起来，掐他的耳朵，“起不起？”
　　“让我睡啦……”
　　雷克斯松手:“那你自己睡吧，我去上课了。”说完爬起来穿衣服，啪地一声关了门，汪大东在听到关门声的时候跳了起来，看到雷克斯真走了，风一样地穿衣服追出去:“哎哎雷克斯我起来了别走啊……”他出门，雷克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洗脸去。”他道。
　　“Yes,Sir！”
　　——
　　“自大狂。”汪大东昨天并没有把机车开回家，所以和雷克斯步行，在路上碰到了一起走来的王亚瑟和丁小雨，“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嘛。”
　　“当然啦。”汪大东心情好，顺带看王亚瑟也顺眼了些，暗暗想要是以后王亚瑟都这么正正常常的，前两天吵的几场架他也就不计较了。生活嘛，就该开开心心的。
　　“雷克斯你呢，看起来也不错。”王亚瑟又道。
　　“还好。费心。”雷克斯客气地笑了一下。王亚瑟噎了一下，又无言以对。王亚瑟时常觉得雷克斯像一面棉花墙，无论拳脚还是刀枪都被能被他软软地接下，微笑和礼貌像是另一道墙，也昭示着他们没有办法看破雷克斯的防御界限，但是王亚瑟也知道，这道软软的棉花墙在必要的时候会成为钢筋铁泥，砸得你粉生碎骨。大概只有白目的人才会觉得雷克斯平易近人吧。比如那个汪大东……
　　“那就好。”丁小雨替王亚瑟接了一句。四个人地往学校走，于是就成了奇怪的一幕，汪大东和雷克斯走在一边，一路上雷克斯都静静地听着汪大东的唠唠叨叨，王亚瑟和丁小雨则静默地走在另一边偶尔互看一眼，更多的时候则是默然地盯着前面。也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路，四个人就到了学校，上课时间早就过了，门卫早就习惯了这几个坏学生专业户，只有雷克斯经过的时候朝门卫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示意。王亚瑟有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雷克斯待人的礼仪简直无懈可击。遇见稍熟悉的人会点头问好，收到帮助会说谢谢，不小心碰撞会说不好意思，即使并不是他的错他也会一笑了之。王亚瑟自认做不到雷克斯那么冷静，被冤枉会生气，被不理解会狂躁，被伤害就会立即反击。他从不觉得自己不聪明，却也承认他输雷克斯一招，就像当田弘光告诉他其实雷克斯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计划的时候，他也是震惊了一下就释然了，也是，哪有那么容易就骗到雷克斯，只是他没想到雷克斯那么早，说不定是从金宝三跑进汪大东家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猜到了，却还能那么淡定地跟着他们一起分析，一起找寻所谓的真相。如果雷克斯是对手的话，王亚瑟真的觉得棘手，因为即使是雷克斯失败那一次，他也不是败在王亚瑟手里而是汪大东。也许雷克斯会输的人只有汪大东吧，王亚瑟不知为何这么想。
　　“自恋狂，发什么呆！”汪大东捶了他一拳，“上课了！”
　　上课的时间过得很慢很无聊，不知道为什么整个班的人都显得懒洋洋的没有精神。汪大东靠在他的躺椅上假寐，雷克斯也一反常态地趴在桌上睡觉。王亚瑟没有看书而是双手交握着垂在桌上，不时往雷克斯那瞟一眼，丁小雨沙沙地写数学题，大概是这个教室里最勤奋的人了。
　　突然一下异常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全班人都看向手机的主人，王亚瑟皱皱眉头掏出自己的手机，是家里保镖的电话。
　　雷克斯似乎也被电话吵醒，他微微侧头露出一双睡眼，看到接了电话的王亚瑟蹭地一下站起来。“大东，又有人被袭击了。”
　　因为这两天不断发生的袭击事件王亚瑟就让自己家里的保镖注意各大学校附近的动态，刚才有个保镖告诉他，他们刚目睹了一个人袭击高中生的场景，现在正在追踪。王亚瑟想都不想就通知了汪大东，这一下完美地证明了袭击者不是雷克斯，雷克斯一直在他们眼前分身无术。王亚瑟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雷克斯不是敌人吧。他想不出如果雷克斯是敌人的话汪大东会怎么样。
　　“什么？光天化日的，还真敢啊！自恋狂，走，我们去会会他。”
　　“大东。”雷克斯扯住他，“一起去。”
　　汪大东想了想，雷克斯昨天晚上累着了连上课都在补觉哪里能再跟着他们四处跑，于是坚决拒绝:“不用了雷克斯，这种小case我们一下就能解决！你接着睡，睡醒我们就回来了？”
　　“我不放心。”
　　“雷克斯我可是很强的！有什么不放心！安啦。”
　　雷克斯犹豫了一下，这会功夫汪大东已经窜了出去。雷克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讲台上的老师继续哆哆嗦嗦地讲课，雷克斯坐了一会，悄无声息地站起来走出了门。
　　没有人注意到雷克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汪大东他们赶到的时候袭击地点，只有几个人坐在地上，身上都有或轻或重的伤，王亚瑟打电话和保镖确认，他的保镖表示他们跟踪的人进了一家店就没出来了。
　　“走，我们去看看。”汪大东说，他很久没这么兴奋了，也许他们这次逮到的人是个高阶异能者呢？说不定他们可以大战一场。王亚瑟看出了汪大东的心思提醒道:“别忘了你现在没有战力，别乱逞威风。”
　　“知道知道，啰嗦，快带路。”
　　王亚瑟打了辆车，按保镖提示的地方和司机说了。车子很快就到了地方，汪大东下车的时候觉得这地方有点熟悉。
　　远远的王亚瑟就看到自家的保镖，保镖说，人从门进去后就没有出来。
　　丁小雨扫了一下四周:“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看起来很眼熟。”
　　汪大东点点头。
　　丁小雨又道:“大东，你认不出来么？”
　　汪大东摇摇头。
　　“这里是黑猫酒店。”
　　他走到房子的门口，右手轻轻推了一下眼镜，也许对于汪大东来说事情发生地太突然，可是他等不了，因为他别无选择。他要保护他所珍爱的人，不计代价。
　　“黑猫酒店？”汪大东前后仔细看了一下，发觉丁小雨说的没错，这个门在街的后面，很偏僻，一般不会有人走到这个地方，但是往前走几步会有一个小巷子，就是在这里雷克斯和黑猫酒店的一群人演了一出戏给汪大东看。汪大东看到熟悉的巷子的时候心也提了起来，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和黑猫酒店有关？
　　丁小雨看了眼手表:“这个点黑猫酒店是不会开门的。能这么轻松进去的，也许就是酒店里的人。”
　　“自大狂，酒店的沈万陶认得你是吧。”
　　“当然了……”
　　“那我们就直接进去看看！你们两个守在这里，他要是跑出来了马上通知我，不，拿下他！”王亚瑟道。
　　丁小雨说得对，白天的黑猫酒店是不营业的，他们进门的时候只看到沈万陶和几个人在打扑克解闷。
　　“喂。”汪大东喊了一声，沈万陶被吓了一跳掉了几张牌，他骂了一声，一看是汪大东，马上一鞠躬:“老板好！”
　　“你什么时候变成黑猫酒店的老板了？”王亚瑟问。
　　沈万陶接茬回答:“老大交代了，老板的话就是他的话！”
　　汪大东扬扬眉，王亚瑟嗅到了一种得意的气味，不爽道:“问正事。”
　　汪大东清了清嗓，道:“刚才有没有奇怪的人跑进来。”
　　“报告老板，我们一直在这打牌没看到有人进来啊。”
　　“不是这个正门。”汪大东判断了一下方向，手指向后厨的位置，“大概在那里的一个小门，我们追人追到这里他就进来了。”
　　“要不我直接带老板去认人？反正我们几个在这也没看到什么人跑出来过。”
　　没人出来过，保镖又守在门口，那人肯定就在里面跑不了。汪大东大力拍沈万陶的肩膀:“走！带我们进去！”
　　因为是白天没有开门，后厨的人也都懒懒散散地懒得动弹，抽烟的抽烟打牌的打牌，看到汪大东他们进来了么没什么兴趣。汪大东走进去了一点，看不到门在哪里，他又往里走，才看到那一扇小小的门。
　　沈万陶把厨房主管拉到一边问，汪大东站在门口扫了一圈厨房里的人，眼神落到旁边一群在打牌的人身上。汪大东多盯了他们一会，突然其中一个抬头看了汪大东一眼，汪大东觉得奇怪，那个人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是认识他，他走近那个人，没想到那个人突然掉头就跑。王亚瑟和丁小雨原本就站在门口，被突然窜起来的人吓了一跳，各自伸手去拦，但是来人跑得太快，他们一下没拦住让他跑了过去。
　　“那个谁！让外面人抓住他！”汪大东吼了一声追出去，其实也不用沈万陶转告了，汪大东的吼声已经把外面人吓得一个激灵，通通起来堵在了门口。
　　逃跑的人被拦下来，汪大东靠近他想看清楚，谁知那人突然抱头蹲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老大叫我做的！”
　　这是哪一出？
　　汪大东把他拉起来，大声问:“谁是你老大？”
　　王亚瑟则指着他问沈万陶:“这是你们店里的人么？”
　　沈万陶点头:“是我们店里来了两个月左右的小弟，怎么了这是？”
　　那就没错了。
　　“大东……”丁小雨唤了他一声，欲言又止的模样。汪大东知道他要说什么，摇摇头:“搞错了，不会的。”手里用了劲，“小子，你最好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啊，确实是老大让我做的。”
　　“你老大是谁，姓什么叫什么，说清楚！”
　　“雷克斯……老大叫雷克斯！”
　　汪大东踹了他一脚，那人倒在了地上疼得左右翻滚:“我让你说实话！”
　　他忍痛，颤颤巍巍道:“是实话……真是实话……”汪大东咬咬牙，他人都以为汪大东还要动手，谁知汪大东只是静了一会，就推开前面人匆匆走了出去。
　　“我叫保镖进来看着这家伙。”王亚瑟示意丁小雨追出去，丁小雨跑出门几步，看到汪大东停在马路边上没有动。他走近，汪大东来了一句:“不会是雷克斯。”
　　丁小雨于是道:“我和亚瑟也不希望是雷克斯。”
　　“是根本不会。我每天都和雷克斯在一起，每一天！”
　　“那你为什么不接着问？”
　　“有什么好问的。”
　　丁小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大东，你不觉得……你有点自欺欺人么？”
　　汪大东没有回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丁小雨说得没错，他在自欺欺人。他一口一个相信雷克斯，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雷克斯不可能做这些事，雷克斯根本没机会做这些事，雷克斯不会害人，雷克斯更不会伤害他。
　　可是万一呢。
　　万一这些他所不相信的事情是事实呢？他要怎么办？他不想想这些，他也不想知道答案，只是这种可能性像个发芽的种子一样在他心里蠢蠢欲动，他怕的是他的了解和信任都是自以为是，他怕的是雷克斯留给他的只是一具身子而不是心，他最怕的是，雷克斯会一步一步离他远去。他知道他不应该，他应该相信雷克斯到底，不然万一雷克斯要是知道连汪大东都在怀疑他，他的伤心，一定会让汪大东比死了还要难过。可是人啊，越让自己往一个方向走，脑子里就越往岔路想，这种想法一旦冒出芽，就像野草一样拔也拔不掉，碍得他心烦意乱。
　　他不安，害怕，没有来由的恐慌。雷克斯的身影填满他的脑海，他爱极了他看似风轻云淡的笑，汪大东曾觉得若是让这样一张脸上露出悲伤，那不如捅他十刀八刀来得痛快。
　　汪大东曾经是天不怕地不怕，天下我最大。但是现在他却怕了，他怕那些梦境里的画面会成真，他怕雷克斯会变成他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
　　“回学校找雷克斯问清楚吧。”丁小雨顿了顿，补充道，“我相信，只要你问的话，不管答案是什么，雷克斯都不会骗你。”
　　汪大东微点头，也许他是确实是该问清楚，他的怀疑已经生根发芽，总有一天会长成勒死他的藤蔓。汪大东没匆匆赶回学校，冲进教室的一瞬间满堂的人静了下来，汪大东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雷克斯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