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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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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艾将事情来龙去脉同澧兰道明,只是没有提她昏沉时痛苦哭喊的一幕。
澧兰听言,面色凝重,竟有人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施了魂缘术。若是姚亦莲主使的,她是教唆了哪个狐仙来施术?倘若不是她,又有谁与自己结了怨要下此毒手。
“此事我族必脱不了干系,我已派人去调查,待找出狐血的主人,自会给神君一个交代。”爽朗声断了她的思绪。
澧兰闻声望去,只见狐帝从门口走来,雪青长裳懒散披着,依旧是微敞的衣襟。
此次狐帝帮了大忙,澧兰心存感激,起身行礼致谢。
姬弘忽上前揽过她腰身,手指轻抬她下巴。见她懵愣,他笑得暧昧:“答应给你亲亲的。忘记了?”说罢就要吻上这恢复了桃红色泽的润唇。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窗户破了个大洞,一道雪青色影子飞了出去。
澧兰收好双掌,面不改色地捋顺被掌风吹乱的秀发。朝呆目结舌的楠艾和抿唇憋笑的昱琅说道:“走了,阿止还在家等着我。”
被打飞几丈远的姬弘躺在草地揉了揉腹间,望着远空那抹藕荷身影,自嘲自语:“就说哪有那么容易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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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一年,须臾而过。
晌午时分,澧兰躺在竹椅上,晒着初春暖阳,翻着法诀书卷。基本的法诀徒儿都学会了,且融会贯通、运用熟稔。再难些的比如五行化形,需得过几年再教他。
她合上书,扭头看向忙碌的身影:“阿止的御剑飞行学得如何?”
沅止将松萝一一挂在木架上,拍拍手。幻出木剑置于地面,两脚分列于剑身中段,手指捻诀,朝木剑一指,木剑飞至半空。快速绕庭院两圈,再稳稳落回院内。
澧兰大为惊喜,御剑乃修仙飞行的根本,待到飞升劫后,便可习驾云术,亦可使用法器飞行。可就算是仙界天生灵力强大之人,起码也要三五载才能将御剑术操纵自如。徒儿竟不用口诀便是游刃有余。
澧兰走过去,抚顺他俏乱在耳边的发。
谛视下,徒儿初显少年之姿,玉皙清俊的面容褪去了青涩,五官轮廓愈发精致分明。一双墨眉似青黛染峰,清眸熠熠如映日生辉。身形也长得飞快,已到她鼻尖高度。
“明日随为师去阜兆城吧,帮你寻把仙剑。”
他含笑点头,享受她温热指腹在颊边的触碰,轻柔绵软,不舍她移开。
***
阜兆城为仙界四大城之一,穿过松萝山下的仙障,走过荒野便是。
因阜兆城三面环山,山林多精怪,过往阜兆城的仙门主要职责就是追捕精怪,防止他们作恶。
久而久之,精怪们学乖了,甚少犯事。而阜兆城也无过去那般迂腐不变通,城内仙门不再主动捕杀精怪,只追杀犯了恶事的精怪。
今日虽说是来寻剑,澧兰顺道寻个好酒家让辟谷多日的徒儿解解馋。
路过一家装潢富丽的酒楼,见其宾客盈门,澧兰指了指:“这家如何?”
沅止看也未看:“师父觉得好就行。”
澧兰狐疑瞧他,出门的时候还挺高兴,现下怎端着面无表情的脸?
酒楼宾朋满座,雅间无空,只剩大堂还有三桌空位。澧兰寻了一桌正要入座,沅止将她手一拽,牵着她往最角落的一桌坐下。
她倒是没所谓,顺着他的意。点好菜后,却发觉他脸色愈加严肃,还不时冷冷扫视周围。
“不喜欢这里吗?”澧兰问道。
沅止视线落回面前肌白如雪、唇若桃花的丽容。她生得美,不经意就会吸引旁人目光。欣赏的,艳羡的,还有轻佻的。
他语意不明:“神仙下界无需易容吗?”
澧兰想了想:“应当只有庙里供奉的神仙不允许以真容下界,其他没有强制要求。”
沅止眉头微蹙,对于这规定,心底有了酌量。
***
澧兰尝了口刚上桌的香煎藕夹,外层蛋黄液炸得金黄酥脆,裹着两层藕片,中间夹着肉菜沫,清香不肥腻。
“这个好吃。阿止也尝尝。”
沅止见她嘴角残留酥皮沫,放下筷子:“师父凑近些。”
澧兰朝前靠近:“怎么了?”
他伸手将她嘴角的屑沫轻轻擦掉,目光柔和:“大概太好吃了,师父想将碎末带在嘴边。”
竟是开起了玩笑,澧兰故作嗔怪:“取笑为师啊。”
沅止低头,嘴角浅淡的弧度衬出他转好的心情。就在无人打扰、气氛馨悦地享用菜肴时。
“请问,在下可否与二位拼个桌?”
两人转头望去,一身着铜绿长裳腰佩青剑的男子,相貌端正,眉眼微微上挑,目光定在澧兰身上。
澧兰朝他身后指了指:“那儿还有空桌。”
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可他并未却步,反倒自信洋洋侃言:“在下乃南原山掌门弟子牧庆方,见二位风华英气、姿容不俗,觌面相逢即是缘,可有幸结识一二?”
周围客人顿时窃窃私语。
“切,不过就是瞧上姑娘长得美,说得冠冕堂皇。”
“可不是?搬出掌门名头来有甚了不起?人家都婉拒了,还穷追不舍。”
以往澧兰下界遇到此类烦恼,解决的办法便是不予回应。是以,她没再理会,夹菜吃着。
沅止也只冷眸扫了他一眼,不予搭理。
牧庆方自认为虽不及城主那般天资俊色,但也算玉树临风。何时碰过一脸灰。大堂之中,诸多人看热闹,这女子知晓了他是掌门弟子,还当众情面不给,这不闹个笑话!
牧庆方羞恼,一拍桌子直接坐下,讥讽道:“看着美若天仙,原来是个傲慢的冷美人。装得多矜持,可要见到城主,指不定就像发/浪的蝴蝶般扑过去。”
沅止眸光骤寒,霎时起身。牧庆方尚未看清他如何出手,胸口猝不及防接下重掌,朝后飞了去。
后方桌子客人赶忙起身避开,嘭的一声,牧庆方砸在桌上,木桌顿时碎裂。
牧庆方吐出一口血,疼得龇牙咧嘴,正要起身反击,猛地就被一脚踩在胸口。只听肋骨断裂声响,又是几口血喷出。须臾,风度不再,狼狈非常。
看热闹的客人俱是震惊,不过十来岁的少年,一掌就重伤南原山掌门弟子。方才眨眼便瞬移两丈远,更令他们瞠目结舌的还在后头。
沅止一脚踏在他胸间,单手五指虚拢。牧庆方的舌头仿佛被无形之力拉扯,缓缓从口中被拽出。
牧庆方两手撕挠着脖颈,面容痛成酱色。
“辱我师父,废你舌已是宽容,你且知恩戴德。”声色冷厉似夺命鬼差。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牧庆方更是吓得双眼瞪似铜铃,不住摇头,嘴里含糊求饶。
本在三楼雅间招待贵客的掌柜被店员急匆匆喊了下来。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忙喊道:“这位小哥,有话好好说啊!”
几步下了阶梯快步至他们面前,近距离瞧清情况,一阵心惊。小小年纪法术了得,能隔空取人舌头。
敛下骇色,劝道:“这位客官是怎般得罪了小哥?不妨卖我个面子,大家坐下好好谈谈?割了舌头可是会出人命的,恐激起仙门追伐。”
沅止抬头看向她,掌柜心下一窒,这少年眸眼如深潭暗涌,沉得透不进一丝半毫的光,真真个地狱罗刹般。
“他辱我师父,按照你们的规矩,应当怎么罚?”
有人开了口:“应当交由他师门责罚,或由城主来定夺。”
有人附和:“对啊,不可滥用私刑。”
掌柜一听,眉宇稍松,今日城主恰好就在酒楼。
“何事嘈杂?”清朗铿锵的声音如珠击铜钟,响至大堂。
众人看向楼梯,一男子稳步走下,长身挺立。缥色长裳外披着雪白大氅,一头束冠银发垂落腰间。双目朗朗如天光穿云,眉骨英气似剑锋出鞘。
“城主!!”众人齐声欢喊,大堂一时热闹语纷。
掌柜忙走至城主面前将事情道明。傅如忻一边听着,一边走去。
澧兰终是将食物吃完,喝了口茶,起身唤道:“阿止,我们去寻剑吧。”
声色清越宛若雨敲玉磬,傅如忻不经意侧身,镇定的面容裂出一丝惊色。
迎面女子身着月白裙裳,妍丽花容,绰约轻曼。丹姿绝滟的脸上,一双淡凉眸子似蕴着早春寒露,漠然得仿佛周遭之物俱映不进她眼。
冷色如她,绝色亦如她,寥若晨星。而这容貌,竟同梦境中那女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