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十里红妆（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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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喝了不少的酒。”燕寄北看着玉鸾将燕长歌从如锦那里接过，扶到床边，转过头对如锦说道，“如锦，去拿些醒酒茶来。”燕寄北考虑到燕长歌的意识还未清醒，因此刻意将说话的声音压低。
“是。”如锦就要离开房门，打算去厨房取些茶时，燕寄北出声提醒她：“桌上的酒已经被我换成了茶。”
“这……”
“如锦！”见如锦迟疑，玉鸾连忙道，“请将茶提来吧。”
听得玉鸾此话，燕寄北倒是分了个眼神给她，“真不愧是玉鸾姑娘。”
“二公子谬赞了。”明明已经拜过堂，燕寄北还是称她为姑娘，说明他并未认同自己作为大嫂；那么，他或许，也不想听自己称呼他小叔。
燕寄北将茶递到燕长歌的唇下，亲自服侍着他喝下。燕长歌意识模糊，有半数的茶水随着唇划下，隐入脖颈，晕染上了衣襟。见燕长歌隐隐有咳嗽的样子，玉鸾将今日随身的锦帕递于燕寄北，后者则是让开一步，“大嫂。”
玉鸾也就上前扶住燕长歌，用朱色的帕子轻轻揩拭着后者留下的水渍，神情柔软。
“大嫂，”燕寄北朝玉鸾拱手道，“大哥有大嫂照顾，寄北就先行退下了。”
“……小叔慢行。”
“如锦，随我退下。”燕寄北临行前不忘将丫鬟带走，倒是让玉鸾疑惑了。
燕寄北此刻的态度和先前比之，简直判若两人。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了，因为床上酒醉的燕长歌在慢慢转醒。玉鸾站在边上，低眉顺眼的样子看来仪态端庄。
燕长歌打小就身体虚弱，体质也就有些异于常人：肤色洁如皓雪，即使是醉酒的时候，也不过颊上添了些许绯红，像是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身体也极异留下痕迹，就如此刻他伸出的右手抵着额头，露出的腕骨上就有刚才燕寄北扶着所留下的印记。甚至，连衣料摩擦而残留的淡淡朱痕都比较显眼。
玉鸾因为先前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了红痕。
在这样的大家庭，要不是是匆忙间穿上，又怎会在腕上留下痕迹呢。也就是说，这场婚事……或许，是仓促而行的。只是，绕城的十里，也是匆忙间，就能准备好吗？
“玉、鸾？”因为茶的缘故，燕长歌的神识已有些许的明朗。能较清楚的看见那一团鲜艳的赤色——是他今日迎娶的新娘。
神志有些明朗，却不代表身体能跟上。燕长歌想翻身下来，可还有醉意的身体又岂会如他所愿！
玉鸾听到声音，看到燕长歌的如此行径，只得上前扶住他，“小心！”
可惜了。
燕长歌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头脑里混混沌沌一片。身子一歪，玉鸾只是个女子，没有扶好他，反而被他连带着一起摔到了。
“抱，抱歉……”燕长歌的声音因为酒的原因而有些低哑，幸而玉鸾与他离得很近，不然就会将其忽略不计。
“……无碍。”玉鸾闭上了双眼，伸出的右手缓缓环住了自己的夫君。
燕长歌已然睡去。
屋里红烛照高堂，镜下红妆费思量。更深露重寒一场，鸾凤不曾过云场。
……
昨日热闹的婚堂，今时已人散茶凉。燕家主端坐高位，一语不发；左手边的燕寄北，执着白瓷的茶盅，垂眸不露声色。偏堂的圆木桌上，新上的饭菜还冒着丝丝的热气。堂内唯一的声源，便是燕寄北熨茶时茶碗与茶盖碰撞间有些许轻微的响动。
“大哥怎么都还不来用早膳呢。难道是春……”
“寄北慎言啊。”燕长歌与玉鸾来到堂上，向居于正位的燕家主行礼，“父亲。”燕长歌接过丫鬟递上的茶，转身递给玉鸾，由她呈给家里的长辈，行新妇礼。
“嗯。”这位家主看向玉鸾——说实话，他是不满意这个人做他的儿媳。“不管你以前是何人、抑或是何种身份，既入了我燕家的门，成了我燕家的一份子，就必须要遵守我燕家的家训——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否则、”顿了顿，看了一眼大儿，继续说道，“好好照顾自己的夫婿。”终是起身，接过了堂下人手中高举的茶。
“谢父亲的教诲，”玉鸾叩头，“玉鸾知晓了。”
燕家主以盏拂茶面，喝过一口后，将其放置一旁后，“起来吧。”
“谢父亲！”燕长歌踱步至玉鸾身边，将她搀扶而起。
见此，燕寄北放下手中不离的茶，走到燕长歌面前，“大哥，寄北拜见大嫂。”
“小叔。”玉鸾还礼，燕长歌挽着她的臂，“寄北。”
“那，用膳吧。”
……
“长歌啊，你要成亲，父亲自是全力支持你；只是不明白，你成亲的人选缘何是……”
“父亲可相信缘分。”彼时，燕长歌正于书房内提笔。读书时，他喜批注，留下自己的见解。他的字，灵秀清丽、清逸灵动，见之令人忘俗——一如人一般，予人以深刻的印象。虽然，少有人知，这燕家还有这么个风骨秀雅的大公子——燕长歌。“长歌幼时曾被人掳走，虽受了些许的折磨，却也无甚大碍。”他放下笔，自位旁离开，走向这陪伴他多年的父亲，“长歌当日能脱险，除了寄北及时搬来救兵外，还另有一名贵人相助。”
长歌虽是养在燕家，甚少见人。可心思灵巧之处，连经常随他出门做生意的寄北都得甘拜下风。“长歌，若你是想回报这份恩情，在这夜城，燕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家，你又何必非是这般还恩啊？”
“父亲，这十多年来，长歌也曾四处打探过她的消息，却都一无所获。”燕长歌坐在这位家主的身边，看着拉住自己左手的大掌，“直到三年前，长歌听人说起了这位玉鸾姑娘，而后有幸见了一面。”燕长歌忆起这往事时，神情难免有些恍惚，“她之眉眼改变了许多，却是与我所念无差。经年的时间累过，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是如此的艰难。”
燕家主——燕城却是突然插话道，“你几时到了那……？”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如女子一样养在家中，因为极少在人前出现，而以至于除了燕家人外，几乎无人知这燕家还有个大公子。
“……父亲。长歌只是偶然一面而已。”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重拾起刚才未看完的书，“更何况，长歌也是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不是吗？”
当日既是长歌止了话题，燕城也就没再追问。反而是寄北，初闻这件事倒是极力反对，说什么“大哥常年在内，贸然成亲，万一被人骗了，又该如何是好”、又什么“成亲事大，应该再考虑考虑”……只是后来知道了成亲对象，又积极帮忙操持婚礼，最后还整了个十里红妆的名堂出来。
“父亲，父亲？”燕寄北唤道，见燕城看向自己，他开口问到，“不知父亲以为可有不妥？”
“你随我离家一趟。”
今日是每月一次的商务总结，由尚在试炼的燕寄北将其汇总，提出方案，再由燕城做最后的决断。只是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那日书房里与大儿的对话，导致了他的一时分心。
“这……”燕寄北诧异道，“父亲，是打算再扩大贩卖的范围吗？”
燕家主要以向贵人售卖绸缎、茶叶和瓷器为主，其中以绸缎最是金贵——天下闻名的蜀锦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还另有要事。”
燕寄北此时还有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暂时还不想离家，只得搬出理由说服父亲晚些出门：“这大哥成亲还不过三日，父亲便明日离家，是否太过仓促了？”
“长歌娶进门的妻子，你指望他们也要三日回门吗。”看了一眼燕寄北，“还是寄北你另有什么重要的事，而不能随父亲一起去？”
他要做的事，现在还是瞒着父亲比较好，“……寄北无事。”
“那就回去好好准备。长歌那里，”话至此，燕城却是思索，“长歌非是那种不懂照顾自己的人。寄北，父亲知你自小就喜欢与长歌在一起，但如今他以成亲，你也不能太去打扰到他们，知道吗！”前日婚宴，新郎迟时；昨日，也是不知将人拐至何处。明明家里不算大，那两人却又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十里红妆（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