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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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玺结忘不了及梁缘的那双眼睛。
卑微的，乞求的看着他，一句话不说，却在他们离开时用那眼神完整的表达出了希望他留下的意思。
为什么？只是因为他给糖给他吃？
那袁袁小时候是不是也会因为这个而用这种眼神去看别人？
想到这里，乐玺结就烦闷得不行，撇嘴，扑腾着小胖手小短腿往乐莫棣身上爬。
乐莫棣急忙把他抱在怀里，一边安慰他一边问正在开车的乐珊，“妈妈，西西这是怎么了？”
“他应该在生气？”想起之前西西给那孩子吃糖，那孩子却哭了的事，乐珊忍不住笑出声。
“西西好像挺喜欢那孩子的。要不以后我们多来看看？”副驾上的乐与棠笑着提议。
“啊？……”乐莫棣哭丧着脸，一脸幽怨，“那西西是不是不要我了呀？他都喜欢别的小孩儿去了。那小子那么矮，凭什么西西要喜欢他呀？”
乐珊和乐与棠开怀大笑。被他们这么一闹，乐玺结原本烦闷的心情被搅了个天翻地覆，直接翻了个白眼，又扑腾着肥胖的小身体想往副驾上爬。
乐与棠见此，急忙转身把他抱过来，拍拍他的小屁股道：“西西又重了。他再重点，我就抱不动了。”
乐玺结恼，站起身来，啪的一声坐在他腿上。乐与棠装模作样的喊疼，捏着他的小肥脸笑得开怀，“坏西西，就知道欺负哥哥。来，叫哥哥。哥~哥~~”
乐玺结不想理他，趴在他身上想睡觉。他大哥身上有柠檬香，柠檬清香怡人，他闻了就想睡觉。
见此，乐与棠也不闹了，轻轻拍着他的背，“西西是想睡觉了吗？”见他不说话，也没做其他动作，他心下了然，声音低了几分，“那西西睡觉觉哦。我们到家了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乐玺结还是没有说话，闭着眼睛感受着乡镇公路轻微的颠簸摇晃，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睡着前，他突然有些感慨，要是他前世九十年代的中国能像现在的华夏发展这么好，兴许，他和袁袁就不会……袁袁就不会离开他了吧？
晚上回到家，乐珊去厨房做饭，乐莫棣和乐与棠带着乐玺结在客厅识字。
乐玺结不爱听儿歌，也不爱玩游戏，唯三能引起他兴趣的是看纪录片、听音乐和看书。
乐珊常笑着说，他们这三兄弟的脾气都随了她。她小时候也不爱玩游戏，只喜欢看书。
乐珊做好饭后，乐与棠抱着乐玺结去餐桌上坐着，随后和弟弟乐莫棣一起去厨房帮乐珊盛饭拿筷子。
乐玺结从学会走路后就开始用筷子吃饭，不需要人喂。乐珊坐在他身边，只负责帮他夹菜。等他吃饱了，他自己就能放下筷子，然后用兜里的小手帕擦嘴，顺着椅子向下爬，迈着小短腿爬上沙发睡觉。
往常，他一躺下就能睡着，但今日，因为一个相似的名字而想起旧人，他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乐珊看见了，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拿了体温计给他量，却被他拒绝，“妈妈，没事。”
“那西西为什么不睡觉？”乐珊放□□温计，示意乐与棠把它放回医疗箱里。她抱着乐玺结，轻轻拍着他背，想哄着他睡觉。
乐玺结却清醒得很，想起那双眼睛，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在乐珊怀里拱来拱去的，半晌，他对上乐珊担忧的眼神，鬼使神差的说：“我想袁袁了。”
“缘缘？”乐珊不解。反倒是乐莫棣福至心灵，“是不是中午那个干瘪瘪的小男孩儿？叫什么来着？”
“季梁缘？”乐珊问乐玺结，“西西，缘缘，是在说他吗？”
目光闪了闪，乐玺结缩在乐珊怀里，既没摇头，也没点头。
算了，对那小男孩儿好一点，也算积德了吧？
……
袁袁。
大抵是因为太思念故人，短短一夜间，乐玺结梦到旧事，让他又哭喊又闹。
乐珊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哄着乐玺结，直到天将大亮，乐玺结终于从梦中醒来才小憩半小时，随后又起来给孩子们做早饭。
元旦假结束后，乐与棠和乐莫棣都要去上学了。大的上华南大附中，小的上华南大附小，因为离家近，都是走读。
乐玺结坐在沙发上翻看昨天没看完的《千子文》，翻了一页后，久久没翻第二页。
他想起昨晚梦里的旧事。袁袁对他说，他小时候待在福利院，被其他孩子欺负，生病了。如果不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些经历导致他身体底子差，他后来也不会……
这个世界和原来那个世界不一样，这个世界没有袁袁。可他又见到了一个叫及梁缘的孩子。
及袁，及梁缘，这两个名字何其相似！
几乎是瞬间，乐玺结就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弥补前世对袁袁的过错，他要照顾那个叫及梁缘的孩子。
吃完早饭后，乐玺结没有爬去沙发上睡觉，而是爬到乐珊身上，靠在她怀里，奶声奶气的撒娇，“妈妈，我想缘缘了。”
乐珊因为他开口说话高兴极了，连忙揉着他头安抚他，“那我们送哥哥们上学后就去看缘缘，好不好？”
乐玺结看向两个因为他说话而快速刨饭，不愿让他多等待的哥哥，点头。
先后把乐与棠、乐莫棣送到华南大附中、附小的校门口后，乐珊开车载着乐玺结前往乐山福利院。
路上，乐珊尝试着和乐玺结说话，“西西，你看前面，路边有花花哦。那是腊梅花，黄色的，好不好看？”
“西西，中午想吃什么呀？见到院长伯伯要叫他什么呀？”
“西西为什么想缘缘了呀？我们待会儿要给他带什么礼物呀？”
乐玺结坐在后座的儿童座椅上，看向副驾上放着的一堆衣服和糖，抽了抽嘴角，声音还是透着一股奶气，“糖和衣服。”
你看，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目前这声音实在太撒娇，乐珊的问题实在太弱智。
乐珊却在想，看来那个叫季梁缘的孩子的确和西西合眼缘，不然西西怎么不回答她其他问题，而只回答这个问题呢？
到了福利院，乐珊下车，本想一手抱乐玺结一手提东西去找老院长。但乐玺结拒绝了她的怀抱，直接爬下车来，示意自己走。
乐珊心里一暖，连忙提了东西牵着乐玺结的小胖手去院长办公室找老院长说明来意。
老院长一听，见西西这孩子难得有要求，自然立马应下，带着他们就去音乐教室找那个叫季梁缘的孩子。路上，老院长还解释了一番，“那孩子姓及，不姓季。及和季音调相仿，也难怪西西会听错。”
乐玺结撇嘴，心想他没听错。他只是不想这孩子和及袁小时候的模样相似就罢了，就连名字也这么相似。
他怕他把这孩子当做袁袁，对不住这孩子，也对不起袁袁。
可是，他现在却因为这相似的名字和相同的经历而对这孩子好，这还不是在变相的对不住袁袁和这孩子？
乐玺结突然开始后悔起来。他不该因为那些袁袁被欺负的梦境就来找这孩子的。
所以，当老院长把及梁缘单独叫出来，拉到他身前后，乐玺结转身背对他，一点也不想面对这张和及袁小时候相似的脸。
乐珊却以为他在闹别扭，把及梁缘招呼到她身前来，仔细打量他，声音轻柔动听，摸摸他头，“好孩子，还记得我吗？”
因为记得他们的好，及梁缘不似昨天那么胆怯，反而十分亲近他们，双眼弯成了一双月牙儿，睫毛沾着湿润，亮晶晶的，连连点头。
“记得就好。那还记得这个弟弟吗？他叫西西，昨天给了你糖吃。”乐珊指着仍背对着他们的乐玺结问。
“弟弟！袁袁今年八岁。”季梁缘笑着去牵乐玺结的小胖手。
乐珊一时怔愣，随后才明白这孩子是在回答他昨天没有回答完的问题。
没想到，这孩子记忆力这么好。
乐玺结却惊得呆住了。
八岁！
八岁被送到福利院！
乐玺结张嘴想说话，下意识的想问他爸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但想到乐珊在这里，这个问题对这孩子而言也过于沉重，只得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一直盯着及梁缘看。
这一看不要紧，他越看越心惊！这笑，这眉眼，哪是相似可言？分明和袁袁小时候一模一样！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世界不一样，所以袁袁换名字了？现在这孩子就是袁袁？
当这个想法浮现在他心里后，乐玺结便再也抑制不住狂喜，拉着及梁缘上下打量，左看看右看看，却怎么也没有在他左耳后看到那颗黑痣。
不是。
他不是袁袁。
只是太相似了吧？才会让他生出这样的期望来。
心情蓦地低沉下来后，乐玺结也突然失去对这孩子的兴趣。顾念着乐珊在场，他想了想，从兜里拿出糖来，撕开糖纸，把糖塞进及梁缘嘴里。
这回，及梁缘不仅不像上次那么怕，还对乐玺结笑，牵着他的小手左摇右晃，一直笑。
笑得像个傻子。
乐玺结到底没把这话说出来伤小孩儿自尊，只是小孩儿的手粗糙得厉害，也不知道他这么小年纪究竟做了多少家务活，乐玺结被握着不舒服，看了眼四周，见这个房间是读书室，就指着屋里的小椅子说：“坐上去，我去拿书。”
及梁缘点头，乖巧的选了绿色的小椅子坐下。乐玺结见了，不由得一怔，拿了书过来，坐在他身边问：“你喜欢绿色吗？”
季梁缘看了眼自己坐着的小凳子，这是西西之前指给他坐的。他笑，“喜欢。”
“嗯，我也喜欢。”袁袁也喜欢。乐玺结把书翻开，指着上面的字问：“认识吗？”
及梁缘摇头。乐珊蹲在一旁，撑头看着俩小孩儿的互动，连连点头。
乐玺结又翻，连续翻了好几页，挨个指着字问，及梁缘连连摇头。又因为害怕西西生气，及梁缘摇头的动作也越来越小。
乐玺结的确在生气，在气把这孩子丢来这里的家人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他。这孩子都八岁了，为什么连个字都不认识？
乐珊拿了一张小椅子坐下，换了个姿势看着他俩，心想西西真可爱，西西好像生气了哎，好可爱！
乐玺结见乐珊在一旁只顾着高兴，还没注意到他们这边，便凑到及梁缘耳边，小声问他：“你是什么被接到你叔叔阿姨家的？”
及梁缘的笑猛然僵在脸上，瞬间哭丧着脸，声音小小的，近乎嗫嚅，“四年前。”
乐玺结心下一紧，把一张白胖肥嫩的小脸皱成了一个包子，“你记得这么清楚？”
“爸爸妈妈死了，我被接走了。”及梁缘的泪水盈在眼眶，让乐玺结心头一疼，连忙拿出糖来剥开塞进他嘴里，“不哭不哭，缘缘不哭。”
得了糖作安慰，及梁缘好受不少，连忙吸着鼻子保证自己不哭，随后擦干泪水，果真不哭了。
乐玺结心里却一团乱，扯不清了。为了不让这孩子受冷落，他只好强撑心情，“我教你认字好不好？”
乐珊和棠棠、棣棣只教了他简单字，为了不露馅，乐玺结也只能从最简单的一二三开始教。让他赞赏的是，这孩子很聪明，只教了一遍，他就知道该怎么写了。只是，一想到袁袁也很聪明，在福利院自学成才，他心里又是一团乱麻。
没有袁袁的世界，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下午，因为要回去接乐与棠和乐莫棣放学，乐珊掐着时间让乐玺结和及梁缘告别。
临走前，及梁缘不舍得乐玺结，上赶着去拥抱他，难过得要哭出来，却一直没说话。
想起袁袁也从小就这样，离别时一句话不说，却一直在用眼神表达“舍不得”的意思，乐玺结也是一阵难过。
为什么他不是袁袁？袁袁，袁袁……他在原来那个世界……
乐珊和老院长却以为是这两孩子舍不得彼此，纷纷安慰他们，向他们保证下次再来，很快就会再见面。
但这样的安慰并没有安慰到及梁缘，反而让他更难过。无法，乐玺结只得从口袋里掏出还剩下的十多颗糖递给他，声音糯得能让人心软，“吃完它，我就来看你。”
及梁缘接过糖，傻傻的笑了，笑得令乐玺结感到恍惚。
以前，袁袁一开心了也会这样对他笑。
在他出神间，及梁缘又抱了他一下，离开前还在他脸上啵了一下才松开他。
乐玺结睁大眼睛，在一众大人愣神间，淡定的擦掉脸上的口水，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二章 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