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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1994年4月3号,周日,晴

      今天来医院产检,医生给我看了宝宝的B超影像,他在我肚子里挥舞小拳脚,看起来可爱极了。

      棠棠和棣棣也看了,棣棣问我他在我肚子里也是这样的吗,我说是的。哦,对,棠棠那时还说,妈妈生我们很痛,我们将来要保护妈妈和弟弟。

      我很开心。

      回去的路上,棣棣问我弟弟叫什么,也是叫棣棣吗?

      傻孩子,棣棣是你的名字呀,弟弟当然不叫棣棣,他叫西西,大名叫乐玺结,妈妈希望全世界的好运气都能集中在他身上,让他一生都能顺风如意,而不是像妈妈这样遭遇诸多坎坷。

      1994年5月20日,周五,晴

      今天西西出生,顺产。我醒来后,棠棠和棣棣守在我身边。棠棠对我说,西西很乖,出生后没有哭,睁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就睡了。

      我被吓着了,急忙叫医生来询问西西的情况,医生说,西西可能是先天性失声,具体情况还要再检查。

      我晚上睡不着,写下这些时我还在想,西西,我的西西,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如今又出了这样的状况,是老天在惩罚我吗?

      1994年6月1日,周三,晴

      今天医生把西西的确诊报告给我看了,是先天性失声。当时看到这几个字,我都不懂意思了,还特意上网查了查。哦,原来是说西西以后发不出声音,无法说话啊。

      没关系的,西西有哥哥,有妈妈,还有外公和外婆,我们都爱他,他一定会健康快乐的长大的。

      可是当棣棣看到确诊报告,问我什么是失声时,我还是哭了。

      棠棠抱着我,安慰我说不哭,他说他会保护棣棣、西西和妈妈,妈妈不哭。

      我的西西,为什么让他一出生就承受这样的苦难?

      1994年6月13日,周一,晴

      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我的西西,他未出生前给了我最美的希望,哪怕他注定前路坎坷,我也想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西西,我的西西,就让我,像养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把你养大,好吗?

      1994年7月8号,周五,阴

      西西快两个月了,特别乖,在我身边吃了就睡,不哭不闹。偶尔他醒着,睁着眼睛看这个世界时,我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放在他面前供他挑选。

      我的西西,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纯净的眼睛,哪怕他今后不能说话,我也想让他快乐。

      棠棠和棣棣今天考试,考完最后一科,他们就放暑假了。棠棠和我说,他暑假想去学游泳和中国画。我问棣棣呢,他说要和哥哥一起。然后我在对西西说,西西要不要也去学游泳和画画呀?闭着眼的西西睁开眼了,好像,鄙视了我一下?

      这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1994年9月1日,周四,晴

      这段时间,我发觉西西和其他孩子不同。

      他不哭闹也不笑,尿裤子了也只是哼唧几下,把一张小脸皱得像只猴子。他还不喜欢我喂奶,只愿意喝奶瓶,对儿歌和动画片也没兴趣。他醒着时,无论我怎么逗他,他都不会笑,只是安静的看着我,平静得令人心惊。

      尝试了很多,目前我发现只有给他放轻音乐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平静无望的目光稍有松动。

      我很担心。

      所以,今天棠棠和棣棣开学,我特意抱着西西去学校和他们一起迎接新学期。但走在外面,面对热闹的环境,西西还是这样,他看着四周,好像没什么能吸引他兴趣似的。

      1994年12月12日,周一,多云

      今天带西西去儿科看诊,医生说,现在他才七个月大,不好说,建议我等他满岁后再来看看。如果实在担心,就多带西西出去走走,增强他对事物的兴趣。

      1995年1月13日,周五,晴

      今早我醒来后,发现西西睁着一双大眼睛看我,有点,鄙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着西西和棠棠棣棣小时候不一样,他似乎太早慧了点,就像……年幼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

      棠棠和棣棣都去上学了,只有我和西西在家。我在书房工作,西西原先在摇篮里睡觉,后来不知道怎么爬了出去,咚的一声摔在毛毯上,一脸蒙圈的看着我。

      那可爱的小模样,原谅我当时笑出了声。

      我以为他会哭,但他没有。等我抱起他时,他还抓着我不放。那时,我第一次感受到西西对我的依赖。

      1995年4月29日周六,晴

      西西快一岁了,不哭也不闹,最喜欢躺在床上睡觉,也喜欢晒太阳,一点都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活泼好动。

      我尝试着让他向我表达他饿了,哪怕拳打脚踢也行,便故意延迟了他喝奶的时间。但西西却只是睡觉,睡醒了睁开眼看了会儿,又开始睡,让我毫无办法。而且,我每次教他走路,他便直接爬回沙发,在上面滚来滚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以前的朋友出差路过这里,她来看我,给西西带了很多玩具和漂亮衣服。但西西依旧提不起兴趣,把她吓得直接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给我联系心理医生。

      1995年5月20日,周六,多云

      今天西西一岁生日,我大早起来发现西西站在床上,看到我看到他后,他又啪的一下坐下,在床上滚了几下,又开始睡觉。

      他这是在向我表达他会走路了吗?当我明白这点时,他却怎么也不肯再站起来走路了。就连棠棠和棣棣过来哄也不愿意。

      这么懒的西西,真是懒得可爱,让我感觉全世界都是我的。

      后来晚间和朋友们聚会,庆祝西西一岁生日时,我对他们说西西会走路了他们还感到不可思议,非要西西走一个给他们看看。

      我也想让西西走路,西西却不愿意,当场给我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现在想想,我们可能都得了斯德哥尔摩征,西西对我们翻个白眼都能让我们高兴半天。

      1995年9月4日,周一,晴

      开学第一天,棠棠上初中,棣棣上五年级,西西,还是一只小懒猪,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白白胖胖的,和别的孩子一样,除了,不爱哭闹,很少能对其他事物提起兴趣……

      1995年12月25日,周一,阴

      今天又带着西西去了一趟儿科。医生说,西西毫无求生欲。

      毫无求胜欲?怎么可能呢?这群庸医是白吃了国家的饭吧?

      西西,我的西西,他这么小,对这个世界懵懂无知,为什么会求生欲不强呢?怎么可能呢?

      1996年5月20日,周一,晴

      今天是西西两岁生日,我特地给棠棠和棣棣请了假,一家去游乐园玩。

      棠棠和棣棣都玩出了一身汗,唯独西西,看见熙熙攘攘的人,一点都不好奇,在嘈杂喧天的环境中甚至还能睡着。

      我败了。

      我的西西,永远都对事物提不起兴趣……西西,你告诉妈妈,妈妈该怎么办?

      1996年11月30日,周六,晴

      今天是爸爸妈妈的生日,为了庆祝,我们一家人先在家里吃了一顿饭,然后一起去了乐山福利院看望孩子们。

      棠棠和棣棣很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玩,但西西却一直待在我身边,不哭也不闹,安静极了。

      爸妈也对西西的情况忧心得很,开始和老朋友联系寻找医生。

      1997年2月15日,周六,晴
      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去自驾游的日子。我负责开车,棠棠和棣棣负责照顾西西。

      一路上,棠棠和棣棣都很兴奋,一直盯着四周的风景看。但两人都长大不少,在玩时还知道照顾弟弟。只是,我观察西西,发现他一直不为所动,只盯着一处出神。

      我不得不信医生的话,西西的求生欲……

      怎么会不强呢?

      我不信!

      我的西西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我不信!

      1997年5月20日,周二,晴
      今天西西三岁,棠棠和棣棣表示要给西西过生日。这两个小懒鬼……我真是拿他们无可奈何。但为了西西,我还是特意向学校请假,带着他们去了乐山福利院看望孩子们。

      前天,我拿到医院的体检报告。上面说,西西很健康,似乎,没有先天性失声?我不敢确信,抱着西西又去检查了一次。

      明天要去拿报告,我,我真的不敢置信。如果之前那些错误……我,我,我希望帮助更多的孩子们让西西得到更多人的祝福。我希望我的西西是这世上最健康最快乐的小孩儿。

      1997年7月2号,周三,阴

      确诊了,西西并不是先天性失声,而是自闭,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每次体检没有要求医生给西西认真检查。要是再早一点查出来,西西就不会……

      西西,我的西西,妈妈爱你,哥哥们也爱你,外公和外婆也爱你,你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1997年10月1日,周三,晴

      今天是棠棠十岁的生日,我想一大早起来给他煮一碗长寿面,但棠棠和棣棣却捧着一碗长寿面站在我门口,对我说“生日快乐”。

      我很开心。棠棠棣棣和西西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爱他们。但最大的惊喜却不是这个,而是西西开口说话了,他对我说:“妈妈和棠棠生日快乐。”

      没有“祝”字,我想,是他还不会说这个字吧?

      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1997年12月31日,周三,小雪

      明天就是元旦了。大概是因为瑞雪兆丰年,时隔十多年,巴蜀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棣棣很兴奋,拉着棠棠和西西去院子里堆雪人。那薄薄的一层雪,踩着就化,也难为棠棠没有给正热乎劲儿的棣棣讲道理了。

      我在屋里看着这三兄弟齐心协力,真的堆出了一个小小雪人,感觉幸福极了。

      明天,我们一家人准备带着慰问品去乐山福利院看望孩子们。

      在新历的最后一天,我想许下一个愿望。我希望,将来,西西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常的和其他孩子说话。

      乐珊日记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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