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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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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会改革初见成果,身为商会会长的冷邵峰自然功不可没,也因此各地商业同僚们均纷纷慕名前来商讨合作。其中便有几个洋人,通过胡前进的关系欲找冷邵峰洽谈皮革对外出口事宜。
冷邵峰接过以胡前进为中间人的邀请函,本想回绝。但思量日后要寻得机会报仇。便决定暂且忍辱负重,先答应了下来。
设宴的地点被胡前进安排在法国人新开设的第一家商务会所,这里装潢和设施极为先进,舞池,餐饮,桑拿,休闲等一系列娱乐应有尽有,西式与中式结合一体,堪称现代版夜总会。
冷邵峰如期赴约。当他进入会所大堂,出示邀请函后。一个俊郎的国人男服务生迎上,将其引入二层贵宾一包厢外。
“冷先生,胡厅长在里面恭候,您请进,我下去了。”服务生话完,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这新开的会所冷邵峰还是第一次进,与国内的茶楼,酒楼,或风月场所相比大有不同。他感慨,这样的商业形式确实独树一帜。值得借鉴。
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思量莫不是自己来早了?他轻轻推开门,只见胡前进一人背对着餐桌而坐。桌上的餐具整齐摆放,可能是就等宾客到来开始上菜。
“胡厅!”冷邵峰客道的打了一声招呼。见其没有反应,心中稀奇,这个档口莫不是睡着了,实属不该。他近前,却看见胡前进紧闭双眼,脸色苍白,他附下身探个究竟,胸膛处隐约献血透过衣衫。倍感事情不妙的他,以手探鼻,竟然断气。
就在这时,段文涛推开门招呼着几个洋人与部分商会同僚就宴。只看得冷邵峰一人在胡前进身旁站起,表情错愕。
“冷邵峰,你在干什么?”段文涛迅速跑到胡前进身边,发现其胸口插刀,人已身亡。“来人,胡厅死了,快把凶手给我抓起来!”
只见数十名警察纷纷闯入,举着枪将冷邵峰团团围住。众目睽睽之下,心知肚明是圈套的冷邵峰,人证物证均在,他百口莫辩。
就这样冷邵峰被段文涛以杀害胡副厅长之罪为由,堂而皇之的关进了牢房。可想而知,对于自己恨之入骨的情敌,落在他手中后果会怎样。
当收到冷邵峰被诬陷进了大牢,冷府上下一时间像热锅上的蚂蚁,开始焦躁不安起来,维琛第一时间,一边派人去奉天给贺子聪及那边兄弟送信,一边疏通关系找人尽可能确保冷邵峰在里面的安危。但是远水只怕解不了近渴,想探监任何人段文涛还都不允许。
落到段文涛手里的冷邵峰,关凤柔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无计可施中。她放下过往的一切。拉下脸皮上门去求他。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也不做难,很爽快的答应并带她去探。
阴沉潮湿的牢房里,只见冷邵峰被铁链紧锁着,崭白的衬衫已被鞭打的破碎并染满鲜红,胸口处明显刚烫过的铁烙印露着皮肤焦糊,脸上,脖子上的鞭痕外翻。人低着头早已昏死过去。
关凤柔不忍再直视,心疼中眼泪不住的流。他对他的恨就这么深么?她开口:“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段文涛轻描淡写道:“他死不招供,我当然要用点手段。”
她不信他会这样,直接揭段文涛心底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案件尚未查明,你就要将他置于死地,严刑逼供么?”
“可笑,人证物证具在,告到哪里,谋害厅长之罪,不管是谁都是死,你知道,只要他画了押,我便有先斩后奏的权利。”看着她因他越伤心,段文涛对冷邵峰就越恨,他不想再多说开始威胁。
她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发生过这么多,他无非就是想要自己么?如果能保的他周全,丢了自己又何妨!“有什么办法让你能放过他。我都愿意。”
“凤柔,你真懂我。”他对着她,怜惜的拖住她的脸,好一张让人朝思暮想的脸。他阴邪一笑:“明日傍晚九时,府邸别院处,你若表现的好,我就放过他。来人,送凤柔小姐回去。”
未等关凤柔回复,段文涛便指使人将她赶出了牢房,而自己留在此处,注视了眼前这个男人片刻,吩咐人,泼一盆盐水在冷邵峰身上。
剧烈的疼痛将昏厥的冷邵峰唤醒。他睁开眼,死死盯着这个对自己用刑的人。
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恨,这也正是段文涛所喜欢的,他靠近他,阴阳怪气道:“知道刚刚谁来过看你么?”见他沉默不语,他接着道:“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刚刚来过,不过她很快就成我的人了。”
他听懂了他什么意思,此时心比伤更疼“卑鄙,我不许你伤害她。”
“你有什么资格,来人,接着打。”段文涛一声令下,起脚离开。
胡前进停尸房,失去至亲的胡爱媛跪地嚎啕大哭,任一旁的高天明怎么劝,都不肯起来。
此时段文涛刚从牢房审讯回来。被高天明上前言话:“文涛。爱媛身子有孕。这一跪已经好几个时辰,怕是身体吃不消,我劝了多时均不管用,还是你好好劝劝吧。”
他看着她,实在不想多管闲事,但是有外人在。碍于情面,还是装模作样低身上前挽住爱媛的手奉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顺变吧,岳父这大仇,我必声讨他冷邵峰。”
“不用你管。”她推开他,不接受他的假惺惺。
此景,段文涛也是识趣,他正了正警服,还真不在多说,就这么离开了。
在等待中盼望是一种煎熬,苦苦折磨着关凤柔的心,只因一生所求的爱,似乎逃不过命运多舛,只要有她存在,就一直像扫把星一样坑害着冷邵峰。
急切将冷邵峰救出的她,为拖延点时间,按段文涛所说,晚上九时便来到段府别院。
推开门,只见全屋陈列又按当初婚房重新布置了一遍。段文涛穿着新郎服饰,守着为她准备的凤冠霞帔,坐在床榻前早早等她到来。
这般折腾,他段文涛是疯了么?就在关凤柔错愕混沌之时,他走向前,默默拉住她手臂将她牵至床榻旁坐下。他将凤冠戴其头上。将霞帔披其身上。
“凤柔,你知道吗?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他撩起她的发丝,深情以对。
“就算是躯空壳,你也愿意。”她冰冷的回答,没有一丝感情。
“对,就算是空壳。我也要拥有你!”他无所谓她有没有温热,只要这一刻她属于他就好。
“你不觉得这样的爱很自私么?”她看着他,渴望他良心发现。
“自私?当初你们混进我府邸。满口哄骗并利用我的感情,不是自私么?当初你明知道我爱你,却优柔寡断游离在我和冷邵峰之间不抉择,不是自私么?你偷走了我的心又不要,任他伤心疼痛,不是自私么?”看着又爱又恨的她,他多么希望在她心里有过自己一丁点位置,但是在她眼中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想要。他的眼角泛起泪花,心有太多不甘。
“是,是我负了你。我欠你的怎么还都行,但为什么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她对他确实亏欠,如今到了这步田地,责任不可推卸。
“他是咎由自取,怪的了谁?”若不是他。她早就是自己的人了,若他不死,她怎会回头是岸。
“做了这么多事,你不就是想要我么?好,今日我什么都给你,只求你放过他。”她解开衣领,往下再往下。
“够了!”他气愤的将她的凤冠从头上夺去摔在地上,看着她泪眼朦胧,他的心好痛好痛。“我的爱就这么廉价吗?让你一丝都没有心动过?”
她默不作声,暗暗流泪。他突然一长吻,冰冷的唇,毫无感觉。
就在此时,胡爱媛破门而入。段文涛回头,正见胡爱媛用枪指着自己。
“段文涛,我爹是不是你杀的?”她颤抖的手举着手/枪,怒看着他。
他将凤柔拉到自己身后,生怕被误伤。他近前道:“爱媛,你说什么呢?”
“你不要狡辩,我在我爹手里发现一枚纽扣,正是我爹死去那天你领口无故缺少的那颗,你作何解释?”胡爱媛万万也没想到,杀害自己亲爹的人,竟然是他口口声声要提拔的女婿。
“单凭一枚纽扣。你就要谋杀亲夫?定我的罪么?来啊,对着你孩子的父亲开枪。”他越说越近前,逼得胡爱媛连连倒退。
她的手越发的颤抖,恨不得一下子扣动扳机。他看到她犹豫,起脚狠狠的将她紧握的手/枪踢落。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手掐住颈项,死死的抵推到墙角。她的脸从雪白开始涨红,血液上涌大脑。仿佛瞬间就要窒息。她艰难发出声响:“早知道你这么狠毒,我就不该帮你。”
若不是她从中作梗,关凤柔早已是自己的人,他埋怨她,对她的反应视若无睹。
“文涛,你放手,爱媛流血了,你快放手?”混乱的思绪,一时间使蒙了圈的关凤柔消化不掉,头脑一片空白的她,见胡爱媛两腿间流出的血,急切的上前阻止。
他对关凤柔的话无动于衷,任凭她怎么用力拉扯也扯不开。
她的脸部开始扭曲,奋力再挤出最后几句:“别以为你的所做所为能瞒天过海,告诉你,我已将你的警服和纽扣派人交给高天明。待他查明真相,你的死期就不远了。”
真是可恶又可恨的女人,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他就不是段文涛,他的眼神嗜血,掐着她脖子的手,力度更是加大。
从仇恨的眼神到空洞茫然,再到死不瞑目中缓缓倒下。胡爱媛怎会想到因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丢掉了年轻的宝贵的生命。
所有真相不攻自破,关凤柔万万也没想到,段文涛为了一己私欲,竟丧心病狂谋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而对于自己而言,段文涛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像恶魔一样紧紧缠绕着她,令人挥之不去。为什么一切会演变成这样。对于他的陌生,她倍感恐惧。
他回头,看着她颤抖,知道她一定吓坏了,他近前拉起她冰冷的手柔声道:“吓着你了是不是?以后不会了。”
“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都不放过,你是禽兽么?你个杀人凶手,别碰我!”她甩开他,准备逃脱他魔掌。
他捡起地上踢落的手/枪,回头拉住她的手腕,将装在内衣兜里的手铐迅速掏出来,一端扣在她手腕,一端扣住自己。不容她离开。“我不会让你回到他身边的,哪怕死。”
她被他强牵着,至跑出别院,至跑出段府,至跑出城区到远郊。
夜色一片朦胧,靠零星的一点星光,勉强探寻着路,两个人毫无目的逃窜。也不知跑了多久,最后跑到了乱丛岭附近。
她步履蹒跚,脚步越来越慢,扣着手铐的手被他强拉硬拽拖的生疼,无暇顾及是否破皮红肿,总之到最后麻木的已经没有知觉。
毫无预备的败逃,段文涛开始嘲笑自己。造化弄人,事已至此就鱼死网破吧。感觉自己体力有些不支,更何况弱不禁风的她呢。
他回头望一望身后,似乎没有人追来。再望一望她。却看不清她此刻的脸。他停下脚步。拽着她小歇片刻。才发现这一块地。似乎曾经来过。再想原来是追赶冷邵峰的时候来过。风水轮流转,如今他将要沦为阶下囚。
话说高天明,当他收到胡爱媛派人送来的信件和证物时,暗暗思量,终于找到了扳倒死对头段文涛的机会,自己升迁指日可待,不仅心中狂喜。遂赶紧顺藤摸瓜,一边派人验取证物指纹,一边派人到事发地盘查取证。而自己则带一部分人亲自到段府抓人。
只是当他赶到段府,全府上下搜查后,唯独发现流了产的胡爱媛已经气绝身亡,而段文涛不知所向。
与此同时,贺子聪接到冷邵峰被害消息后,连夜从奉天带人急忙赶回。因能力显赫在奉天被大帅赏识提拔,成了身边红人。故特许奉大帅指令,命其暂且代理副厅长之职,专办冷邵峰案件。
刚到滨江城,贺子聪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冷邵峰关押的大牢,但见他除了吃些皮肉之苦外,性命犹存。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此时,高天明得知大帅红人贺子聪被钦点回来查案。为了邀功,赶紧离开盘查中的段府,直奔冷邵峰关押的大牢。并且将手里掌握的所有证据统统献上。
经查,胡前进的死,种种破绽表明,确实与冷邵峰无关,而最大嫌疑人段文涛,将开始全程通缉搜捕。
就在一行人商量着怎么捉拿段文涛时,冷邵峰突然想起段文涛昨日离开时对他说的那番话。不寒而栗中面对维琛道:“维琛,你出来时可否注意到凤柔安在?”
这一问,问撸了维琛,因忙于解救冷邵峰,一时疏忽府里事宜,若不是芸川发现凤柔小姐不在及时来报。怕是无人知晓。维琛甚是自责道:“凤柔小姐确实已不在府中,几个下人在府邸附近找寻个遍均无果。我已派人四处查探,一有消息立刻来报。维琛失职弄丢了未来嫂子,请大哥责罚。”
意料之中的冷邵峰心中倍感不妙,直截了当道:“我知道她去了段府。”
众人面面相觑,大概猜出所以。只见已掌握情况的贺子聪近前道:“邵峰你稍安勿躁,凤柔对你用心良苦,实属钦佩。但目前段文涛与凤柔均不得见,怕是他挟持凤柔逃走了!当务之急赶紧追寻段文涛下落。”
“好,事不宜迟,那我们兵分几路各自搜查。若一方寻见,立刻相报。”冷邵峰抛下一句,率先走人……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当段文涛被死对头高天明发现,进而一步步逼到悬崖处无路可逃时,他知道,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此生至此罢了。
“段文涛,死到临头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放了凤柔姑娘,不然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高天明举着手/枪对准段文涛。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小人得志,野心昭昭,我段文涛岂会怕了你?”面对高天明的威胁,段文涛竟无半点惊恐,早已置生死于度外的他,出言讽刺。
“你……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本来对段文涛就有怨气的高天明,怒上加怒,扣动扳机对准他连环就是几枪。
只听得砰砰砰几声,几发子弹空响于天。及时赶到阻止的贺子聪暴怒道:“谁叫你目无法纪,擅自开枪的。”
“卑职鲁莽,卑职失职,请贺将息怒。”可惜就差那么一点就解决段文涛了,懊恼中高天明违心道。
“段文涛,事已至此,你不要再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了,放了凤柔,也放了你自己,我会像大帅求情,保你性命。”看着段文涛死死拉住关凤柔不放手,向前好言劝解道。
就在此时冷邵峰在人群中挤身冲出,气喘吁吁间冷眉对上段文涛。“段文涛,你放了凤柔,有什么冲我来!”
“邵峰!”看着他安然无恙,关凤柔的心终于落了地,她冲动一步近前,却被段文涛紧握的手拽回。
“冷邵峰,你终于来了。”段文涛邪笑,无视自己此时的狼狈。能苟活撑到现在只为给他一个下场看。
“段文涛,你想怎么样?”看着被他蹂/躏不堪的凤柔,冷邵峰心中滴血。
“怎么样?你把枪丢下,近前来跪着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过你的女人。”男儿膝下有黄金,在自己死之前。一定让他先为女人折腰,为女人颜面扫地。
“好!”他答应的干脆,竟不考虑他话语的真假,丢下手中枪械,欲近前。
“邵峰!”
“大哥!”
贺子聪与维琛有所顾及,同时间欲阻拦,却被他挥一挥手。留下没事两字打发。
“冷邵峰,你站住。”看到冷邵峰不惜放弃名誉与生命,为自己付出一切的他。她怎会舍得辜负。
她给予深情的凝望,然后回头看向段文涛:“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在一起吗?好,今天我成全你。”话说着她用尽全身力气冲撞段文涛,二人双双落涯。
“不,凤柔!”冷邵峰疯狂去挽,随后身体迅速跟着前滑下沉。千钧一发之迹,幸亏身后的贺子聪和维琛伸手敏捷,及时抓住冷邵峰脚踝。
三个人倒立在悬崖摇摇欲坠,万分惊险。冷邵峰隐忍着下方两个人巨大拉力的冲击,欲被撕断的手臂一直死死的拉住凤柔,生怕自己一个失手,将她弄丢。“凤柔,拉紧我,拉紧我。”
看着这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用生命来爱自己的男人,关凤柔突然间像是才把他读懂一样。悔悟曾经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没有好好珍惜,如今遗憾不能再弥补,为了他能够好好的活着,不再因自己牵累,今生只能负他。她抬头凝望,想记住他最后的眼神。
回头再望段文涛,一生因追求自己而改变的男人,面对生死,何尝不是一种亏欠,她看向他,向自己的选择道歉:“文涛,对不起,如果有来世,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偿还。”
感觉她的手明显松懈,惊恐中冷邵峰将另一只手死命相扣。“凤柔,你干什么?我求你不要放手。求你不要……”
她不再理会他的呼求,任凭他竭力拉扯。无声的泪滴下,落在段文涛的脸上,亦流淌进他心里,她的心最终还是他的。突然间,过往的种种眼前浮现,为了爱,他丢掉原则,丢掉良知,不择手段害了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然而面对她的纯正,她的善良。她给予的一切温柔,原来已自己这样自私的方式,根本不配拥有。
回头望尽悬崖深处,空无渊底,坠下去无疑万劫不复。突然间他嗤笑自己,一场追求一场梦,梦醒断人肠,真正的爱恋是成全,是时候放手了。他感知她手心里最后一刻温存,握紧她手臂竭力伸出另一只手,努力够到手铐处,最后一次凝眸:“凤柔,对不起,愿你幸福……”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