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流言蜚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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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是个让人欢喜让人忧的季节，它可和风如煦，也会转瞬狂风四起，骤寒骤暖，着实令人猝不及防。
万物自冬眠中苏醒，褪去冬的厚重，覆上春的明媚。
伴随着春雷而来的是贵如油的细雨绵绵，仿似天长地久无绝期，已逾数日。
比之雨落不停，王城内近日流传的是一则秘辛，虽不敢高谈阔论，但却私语不休。
秘辛内容骇人听闻，令城内百姓有些愕然，均道胡说八道，王上英明，怎可如此诋毁？
那交头接耳之流便谓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真无此事，那又为何不见出面辟谣？
本就将信将疑的百姓亦是疑惑重重，莫非，真有此事？
一时间，倒也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午后雨丝渐淡，涤尽尘土，清新的气息充斥大地。
“老臣恳请面见王上！”老迈威严的声音自殿外响起，唤醒方才憩息未多久的慕容黎。
“是戚老将军吗？快请！”入耳甚是熟悉，像是戚凌云，慕容黎有些疑惑，连忙应着。
“老臣叩见王上！”一道高大的身影快步入殿，离卧榻三尺远，跪地行礼。
“戚老将军快快免礼！”
“来人！赐座！”抬手虚扶了下戚凌云，慕容黎唤过内侍赐座。
“谢王上，老臣不敢坐。”戚凌云谢过起身，却是摆手示意内侍不必。
见戚凌云依旧一袭甲胄披挂，面上还有些许尘土未拭，定是一路疾驰回王城，却为何并未去边城？心下思量，慕容黎斟酌着开口问询。
“老将军此行辛苦，确是…为何…”
“回王上，非是老臣抗命不从，老臣已遣派副将领着大军驰援边城，老臣也是匆忙入宫面见王上，待与王上议事毕，即刻便赶赴边城，断不会误事，还请王上恕老臣不请自来之罪。”
似是察觉慕容黎的疑问，解下适才疾奔未及得解下的佩剑交由内侍，戚凌云躬身告了声罪。
“老将军言重了，本王并无怪罪之意。”
议事？有何要事，需戚凌云这般不及赶去边城便要见我？慕容黎疑惑更甚。
“好，既然王上并无怪罪，老臣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今日来此，就是要劝谏王上勿要痴迷。”见慕容黎满面疑问，戚凌云也不绕弯子，看了看几名随侍的内侍，就待单刀直入切入正事。
“都下去吧。”慕容黎会意，挥袖屏退内侍。
“喏。”
几名内侍依言退下，合上殿门。
“老将军不妨直言无妨。”戚凌云这是怎么了？面色铁青，怒意难掩，平日里可不是这般模样，慕容黎愈发迷惑。
“禀王上，王上现如今身系我瑶光子民福祉，切不可任意妄为！”思及适才接闻的秘辛内情，戚凌云兀自怒发冲冠，强行忍住怒气，开口劝谏。
“老将军此话何解？”我任意妄为？我怎么不知晓？究竟为何事将这戚凌云气成这般？慕容黎更加不解其意。
“王上，老臣就直说了，您可曾听闻近日城内子民言论？”深吸气，粗犷的面庞现出一抹羞愧，戚凌云反问。
“让老将军见笑了，前些时日，宫中走水，本王受了些小伤，这些时日都在静养，并不曾留意。”双膝的伤处这几日有些麻痒，想必用不了多少时日便可痊愈，下意识揉了揉双膝，慕容黎道出这些时日自己的情形。
“王上，请先宽恕老臣妄言之罪！”戚凌云脸色由红转黑，又由黑转青，再由青转白，反复数次，终究还是定格在铁青色。
“老将军请讲。”慕容黎微微颔首，以示不究。
“这城中都在传闻，王上…您…您…您…是妖孽转生，依仗着…依仗着…美色…迷惑先前…一众国主，借助他人之力，方才…方才令我瑶光复国，现如今，您…您…又痴迷那…那…天权…国主，终日里…与其…与其…厮混…才引得那钧天兵祸又起。”戚凌云高大的身影气得须发皆张，粗大的手掌紧握成拳，虎口处都已迸裂，血痕蜿蜒而落。
“荒谬！”乍闻此言，双手紧攥丝被，慕容黎气得浑身发抖。
“老臣放肆，虽知这传闻十之…□□不尽不实，但老臣说句不中听的话，老臣算是看着王上您长成的，自是知晓王上的脾性，王上现下这般，如何面对这天下悠悠之口？”
瞥见慕容黎的神色不似作伪，确是气愤难当，戚凌云倒是消了几分气，口气软和了几分，缓缓劝慰着。
“王上，您已非少年儿郎，可肆意胡为，而今您已是王上，一言一行，无不要谨言慎行，为何还要做出此等行径，落人口实？”
戚凌云叹了口气，复又忍不住训责了几句。
心下亦是无奈：咱钧天·朝民风开放，倒也不是容不下王上这般喜好，可他是王上啊，稍有差池，便叫人拿捏短处把柄生事。若说，王上年岁尚幼还可说得过去，可王上也年满弱冠好几岁了，怎么还是，这般分不清轻重好歹呢？
“我…”戚凌云此言句句在理，倒叫慕容黎无话可说。
“老臣今日是死罪，但不吐不快，王上，老臣恳请王上勿要再执迷不悟！”
见慕容黎似是有所动容，戚凌云蓦地跪地，不住苦劝。
“老将军请起，本王并未怪罪与你。”缓缓松开紧攥的丝被，竭力抑下抖颤，慕容黎微微摇首，抬手示意戚凌云起身。
“老臣言尽于此，还请王上三思，老臣还要赶去边城，老臣就此告退！”戚凌云谢过起身，抱拳一礼，大步离去。
出得殿门外，戚凌云自内侍手中接过佩剑系好，没走多远，便遇见执明和方夜步近。
“戚老将军，您回来了？”遥遥看见戚凌云在殿外行走，微觉奇怪，方夜抱拳打着招呼。
“方将军有礼。”循声见是方夜，戚凌云抱拳还了一礼。
“这位是…？”执明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戚凌云，开口问询。
此人约莫年约六旬，身材高大，须发花白，国字脸，紫樘肤色，不怒自威。莫非，就是那位略有薄名的戚凌云？
“回执明国主，这位是我国戚老将军。”方夜连忙引荐两人。
“戚老将军有礼。”还真是此人，执明微微欠身，颔首微笑。
“执明…国主，有礼了。”戚凌云气归气，却也没失了礼数，抱拳行礼。
“老臣斗胆，劝执明国主勿要再纠缠王上，你也是一国之君，怎可留恋我国久不归国？”礼毕，不待执明方夜两人开口，戚凌云开门见山道出心底话。
心下却是叹了口气，暗道：怪不得王上痴迷呢，这执明国主虽及不得王上，可也算得上是霞姿月韵，和王上倒是珠联璧合。若是，只是寻常百姓倒也罢了，可偏偏都是国主，却是不能！
“戚老将军，不可妄言。”方夜愕然，随即陪笑劝着戚凌云。
“方将军，老臣就是个脾气，望执明国主好自为之，老臣还有军务在身，告辞！”见方夜打着哈哈，戚凌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抱拳一礼，快步离去。
“执明国主，请勿见怪，戚老将军历来说话直爽。”方夜顿觉有些尴尬，致着歉意。暗道：戚老将军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说话不留情面啊！
“无妨。”
这戚凌云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我现在没法回国，王宫被那佐奕肆虐得不成样子，还复最快也要到明年秋冬，还有，怎么我就纠缠阿离了？什么好自为之？何意啊？闻听戚凌云没头没脑说了一通，执明只觉莫名其妙。
寝殿内，令人心神安宁的阿末香自错金博山炉溢出，却无法舒缓殿内人的心境。
“阿萌，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接过执明递过的茶盅，喝了几口茶汤，慕容黎低低开口。
“阿离，怎么了？”瞥见慕容黎面色苍白，执明抬手覆在慕容黎额间。
“适才，戚老将军来见我，说了一些…一些传闻。”想着那些着实恶毒的言辞，慕容黎顿觉血液愈发冰冷。
“什么传闻？”执明回手覆在自己额间，比了下热度。暗道：不烫啊，怎么阿离脸色这么差啊？
“算了，传闻便是传闻，内容不堪入耳，不说也罢。”乌黑秀丽的睫毛低垂，慕容黎不想就此多谈。
“阿离，你要急死我啊，快说。”见慕容黎欲言又止，执明可坐不住了，自卧榻旁起身。
“就是…”叹了口气，慕容黎简单扼要地说了下适才戚凌云转述的那些个传闻。
“混账！”执明气得抬脚就去踢卧榻旁的矮几，待挨得近前，忽觉不妥，硬生生收脚，用力过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趴在地上。
“我倒是不在意这些个，只是，他们这般，于你的名声有碍。”本是郁郁的心情愣是被执明这番举动冲淡了些许，慕容黎幽幽说出自己的担忧。
“我的名声有甚要紧，倒是你，怎能容得他们这般诋毁？”执明有些尴尬，好容易顿住身形，兀自怒气冲冲：我有什么名声，想必都知晓我是个废物罢了，我不在乎，可我容不得他们这般说阿离！
“我本就声名狼藉，也不外乎多此一桩，可是，他们不该说你。”传闻虽有不实之处，可有些也是事实，我可不就是个谋算满满之人吗？慕容黎不无自嘲地一笑：那又如何？我不在乎这些个虚名！只是，我容不下他们这般说阿萌！阿萌不是废物！
“不行，我不能由着他们这般说你！”沉吟片刻，慕容黎唤着殿外护卫的方夜。
“方夜！”
“去查城内谣言是何人所为！”
“是，微臣领命。”方夜领命，前去查探始末。
“阿离，你别生气，既是谣言，子民自会明辨是非，传谣的都是些居心叵测之流罢了。”适才发了一通火，心情好了些许，见慕容黎面色仍是凝重，执明想了想，复又落座卧榻旁，拉过慕容黎双手，宽慰着。
“适才，戚老将军和你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倒也没有恶意。”慕容黎轻轻点头，说起先前戚凌云殿外言辞甚是无礼的事情。
“我知道，我自是没有放在心上；相反，我还挺高兴，有这般直言不讳的老臣是咱们的福气。”执明点了点头，也没深思戚凌云为何如此，还觉得戚凌云这脾气挺投缘的。
“嗯。”
不几日，方夜便查探揪出那传谣之人，却是原大司农丞府内的一个小厮，原大司农丞李新伏诛后，府内众人，慕容黎倒也没为难他们，只是令其早日搬离，遣返原籍，并未派人监视。不曾想，却有那嘴贱长舌之徒怀恨在心，借机造谣生事。
廷尉谢亮审讯，还未及得刑讯，这小厮便招认是御史大夫江重收买自己行得此事，并顺带交待出江重与钧天密谋，意图弑君之举，谢亮当即请得王命，将那江重阖府重重包围，拿下罪臣江重下狱，并在府中搜得他与那钧天勾结的实据，审讯查证属实，禀奏之后，不日将会问斩，其家眷流放边陲之地。
廷尉府张贴布告，将江重此事公告与众，民众恍然大悟，不消数日，谣言便烟消云散。以此同时，奉诏返回王城的叶佩整顿宫内禁军及宫人，并与谢亮配合，亦查出宫内的所有细作，皆一一伏法。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流言蜚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