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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钱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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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事终究是关乎生死存亡头等大事,留在上班时间忙也不过是方丌想想而已。
晚上才是作者们的活跃时间,白天撒出去的网到了夜晚纷纷开始跃动。求证、问价、谈条件总总信息天女散花式轰炸而来,方丌躲在工作号后面逐条耐心答复。除了应答作者提问,还要把后面的规划做起来。
亲自上阵才知管理公司有多累,没写完的小说只能等半夜安静后才继续。万幸的是好歹还有个人帮他分摊,虽然工作之外相处得很不爽。
连续两天熬夜,一大早他拖着疲累的步子踏进公司。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开搞的悦余抬起头看看他,笑了:“这么黑的眼圈,你晚上是去交际还是去做贼啦?”
“这么关心我,泡杯咖啡拿到我办公室来吧!”方丌朝天翻翻眼,丢下一句话往里走。能支使土豪泡咖啡,不用白不用。
过了一会,悦余端着一杯热咖啡进办公室,放在方丌办公桌上。
“哇!烫死人了喂!”喝了一口,方丌差点喷在显示器上,重重放下杯子冲他叫,“而且没加奶和糖!”
刚想让他把咖啡拿去加奶加糖,看见他居然还在笑,方丌瞪着他呵斥:“你还有脸笑?”
“你现在的样子比蹦极下来还激动,应该是清醒了。”方丌慢悠悠说,“糖分摄入过多容易困倦,你就干了这杯吧!十分钟后有作者上来当面谈合同,这位以前可是杂志名人,你别出岔子。”
他说话的口吻仿佛上级领导,交代完就转身出去。
“究竟谁才是老板?”方丌又气又觉得好笑,把咖啡杯拿起来,一股热气扑上脸。“卧槽!这么烫怎么喝啊?”
这种态度,这人是怎么在公司里混了两年的?
抱怨归抱怨,方丌还是打开等会要谈的要点记录文档,一边对着杯子吹气一边看。
杂志名人曾经在实体杂志时代写连载,是目前方丌他们能谈到的最有名气的作者。她一来就开门见山直说,手头上这本不止一家公司来谈版权。今天亲自上公司来面谈并不仅仅是来谈合同的。
悦余给人端上茶水后就靠在会议室门外听。这作者详细问了公司的情况,也谈了些自己的要求,方丌是尽量折衷。
最后在价格上双方没能达成一致。这作者最少要一百万。
“老师再考虑考虑如何?您可以从宣传方面再提要求,我们还能再商量。”方丌尽量挽留,他的心里价位是七十万最多。“我们是真的很有诚意与您合作,计划将您这本作为重点打造。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对您始终是有利的。”
“你们的诚意我并不怀疑,但我的意思方总应该很清楚了。其他条件我也没有再多要求,价格合适,我就把这本交给你们。”这作者很显然还有其他选择,五爱传媒并不是唯一。
看见方丌犹豫,她又说:“今天上来打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哪里哪里,是我们耽误老师的时间。”对方要告辞,方丌跟着站起来恭送。
合作本是双方各取所需,谈不拢也要和和气气,买卖不成仁义在。
已经知道将来哪些小说可以开发,但作者的决定始终是不可控的因素。道理方丌都懂,只是作者都亲自上门来谈还能被拒,挫折感有点超负荷。
把人送出门后,方丌坐在大厅的待客沙发上重重叹气,他得缓一缓。
“你既然需要她的名气,多付三十万就当买个宣传呗?”悦余在位置上盯着显示器头也不抬地说。
“你小子偷听?”方丌指着他质问,心态有点炸。
“我得知道你的态度,遇到类似的情况才知道要怎么应对。”悦余说得理所当然。
“哼!诡辩。”方丌把手放下,继续说,“现在行业价格到不了百万,换别家公司她不会开这个价。”
“哦?你对别家公司是什么价很了解嘛,你调查过?”悦余歪头把脸探出显示器,显出有兴趣的样子。
“当然是因为……”话刚开头,方丌忽然中断。这小子是在套话?他心里警觉起来。
悦余继续歪着头问:“因为什么?”
样子看着不像,方丌盯着他,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当然是因为我女朋友干这一行啊!”方丌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哦,原来你还能有女朋友。”悦余把头缩回去继续和作者们谈话。
“什么叫还能有女朋友?”方丌这就不服气了,“好歹我也是一表人才少年有成风流倜傥的一年轻总裁。”
“哪个女的这么瞎?两年来也没见你过节准备鲜花礼物,平时提也不提一句。”悦余吐槽说。
“咳!前的,所以也没什么好提的。”只交往了一周就掰了,连手都没牵过,这种事不提也罢。
倒是这孙子平时没有存在感,对公司悄咪咪观察入微。方丌心里暗骂,见对方吹了个口哨赶紧拉回话题:“一百万的价格就是冲着我们是新公司,最后等时间到期版权回到她手里,一点损失也没有。但是我多付三十万就意味着少收几本书。”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悦余总结。
“废话!有钱我还操这心干嘛?”忽然被扎心,方丌不想搭理他。
悦余又探出头来,一本正经地说:“你把录音室和乐器室里的设备都卖了,说不定还能多买几本,五万块的。”
“……”
“难道你还想留着开音乐会?”
“不是,手机响。”方丌面无表情掏出手机接通,瞬间又变脸急忙说“哎,你别上来了,我马上下去。”
一个身着红色呢子风衣裙的年轻女人从门口走进来,对着手机说:“已经到了。”
方丌看着她,把电话挂断。“你等会,我拿文件。我们换个地方谈。”想起刚才悦余那小子偷听,方丌决定换个地方谈事情。
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从办公室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又跑回大厅,方丌看见女人靠在办公桌旁和对面的悦余闲聊。
“公司就剩你一个,干这么多活赶紧叫他加工资啊!”
“加了一千。”
“才一千?真惨。你平时头发都这么盖着的吗?眼睛累不累?我看着都替你累。”
“没事,习惯就行。”
走过去打断两人对话,方丌催促年轻女人说:“好了,别聊了。我们出外面去找家店。”
“何必急这几秒?问了我一堆话我还不知道她是谁。”悦余说。
“我是他前女友,把他甩了的那个。”年轻女人一脸笑嘻嘻。
“周隽冰!”方丌从脸上红到耳根,硬是把她推出门,“同桌一场给我留点面子,OK?”
两人出门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悦余往后靠住椅子靠背,望向公司玄关笑了:“居然是被甩的?有意思。”他原本以为这个蠢老板是花花公子。
“需要重新评估。”他又说。
方丌叫车带着周隽冰去到隔了一条街的咖啡厅。咖啡厅对面是块公园绿地,视野开阔风景宜人,两人就在面向绿地的方向找了个位置坐下。
点完单子,方丌转头对她抱怨:“你干嘛跟他讲那些事?”
周隽冰一脸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他很可疑。”
方丌心里咯噔一下,忽然紧张。看来这几天他的疑心果然是空穴来风,周隽冰是第一次见到那家伙,也感受到了不寻常。
“怎么可疑了?”他装作觉得可笑的样子问。
“我怀疑他看上你了。”
“……你今天出门没吃药?”她的话说得方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隽冰正经说:“吃了几片维生素。我是跟你说认真的,他穿的衣服透露出不平常。”
“……”
看出方丌眼中流露的鄙夷,她继续说:“虽然外套是旧了点,破了点,还有点变形。我走近看了布料确认,是阿玛尼四年前的款。里面那件卫衣也不便宜,只是胸口的图案被刻意刮花了。”
“你最近是不是写推理剧啊?”方丌一副放弃求生的模样,靠在桌子上支着下巴问她。
“没错,从我写的剧本里的推论来说,像他那样凑齐一身旧名牌货绝对不是巧合!”周隽冰说着拍拍他肩膀。
“我告诉你吧,他就是个土豪。六百万不砍价,把我的车买走了。”
周隽冰瞪大眼睛,点点头:“我就说嘛!我的推理没有错。”她凑近方丌压低声音又说:“你看吧,像他这么有钱一男的,在你公司里当个打杂的图什么呀?其他人看不到公司上岸的希望果断都辞职找下家,就剩他留下了。你得小心,他很可能是看上你这破公司,打算借你这个壳用来洗钱!”
“……”方丌沉思片刻干笑两声:“呵,呵,呵,你也太夸张了。写推理剧本上脑了吧?看见谁都觉得有阴谋。”
“哎,你别说,生活处处要小心。你看看赵飞,谁能想到他这么坑你一把。你也别以为你现在负债累累就没有用处。就你现在这境遇要是……”
“行了行了!再发散下去没完没了!”方丌背脊寒毛直竖,赶紧拿出文件袋打断她的话。“周编剧,帮我看看这个改剧本行不行?”要不是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真的要信了她的邪。
一说剧本,周隽冰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她打开文件袋拿出一份订好的打印文件。
“这是……轻小说?”她粗略扫一眼第一页,抬起头看向方丌。
他点点头回答说:“对,这本轻小说我买了版权。要最快速改成能用的剧本,你看看怎么样?”
《哥哥的学习园地开满花》在未来是一部每年一季的青春题材热剧,由轻小说改编。方丌特意挑出这本作为第一步,就是图这篇故事的轻小说体裁几乎是现成的剧本,改编难度低。
花了二十分钟,周隽冰粗略看完手上的打印本,端起她点的凤梨咖啡浅酌一口后说:“故事很有趣,原文就接近剧本改编简单,拍成青春情景剧应该可行。”
“冰姐!帮个忙!”方丌赶紧双手合十拜她,“绝对不会赖账的。”
周隽冰又喝了口咖啡,说:“不是,改剧本这个我没问题。问题是改出来你就能拍出来吗?就你们只有两人的这破公司。”
方丌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她,继续求:“还麻烦冰姐牵个线,给推个可行的制作方。”
“我特么一小编剧,能有什么话语权?”周隽冰被他的话逗笑了。“你还不如去找桑桑酒,她出面大把资方肯砸钱。”
“冰姐,您就是我的贵人。我全部家当都押这本内容上了,生死一搏。您救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方丌对她一拜再拜,声音哽咽。
“你太看得起我了。”周隽冰摇头。
“崔于民。”
“……”方丌冷不丁的冒出一个名字,周隽冰愣了片刻,说,“赵飞诓他的五百万算在你头上,你还敢找他?不怕他把你撕了?”
“所以,我这不就求您老人家搭个线嘛?只要他肯谈,剩下的我自己来解决。”
“去去去!什么老人家,我还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周隽冰嫌弃地拍开他合十的手,“唉!同桌一场,也不能眼睁睁看你被人砍死,我尽量吧!”
“谢冰姐!”
“这份稿子我拿走,空口白话他不得把我削了。”她把文件袋拿起来,顺便拿起账单说:“我埋单吧,算我请客。等你发财了再加倍请回我。”
“会的,等我还完钱就请你吃龙虾海鲜大餐!”方丌万分感激。
计划终于有点眉目,他心里总算有点接地了。特意挑的这本轻小说,特意找的“原制片人”,情景剧小成本易制作,他要把这本小说影视化的时间提前。只要影视立项,就算公司实绩。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让作者看实绩。
周隽冰已经走了,方丌把点的咖啡和华夫饼吃完才起来。转个身,他看见斜对面卡座有个人低头在吃意面,额前的头发快扫进餐盘里了。再看看觉得这人的衣服有点熟悉,蓝灰色的兜帽卫衣。
卧槽!方丌心里惊天爆粗口,悦余那孙子跟踪他?
“你怎么来的?”方丌走过去质问。
悦余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开车来的啊!”
“……我是问你来这干什么?”方丌气糊涂了,重新质问。
“吃午饭啊!”悦余嗦完一口意面再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