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始露锋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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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尔奇力•相思……性聪敏，三年尽阅宫中典籍，长于书画舞乐；怀纯良之心，兼孝悌之义，帝后皆爱之，太后尤甚。昊极九年，加封号永乐，其时年方八岁。
——《瑞风史•公主传•永乐卷》
§三年后……§
午时方过，芳菲殿中便响起了一阵琴音。琴声淙淙，忽而作昵昵儿女语，忽而天地阔远随飞扬，宛若清泉浣洗人心，至最高处，又渐渐变缓，终至无声。
三尺琴案上，掐丝珐琅鼎式小香炉正缓缓逸出缕缕青烟。永乐（相思）坐在琴案前，弹出最后一个余音，抬首便瞅见二皇子思伍侧卧在软榻上睡得安稳。
抿唇一笑，永乐轻轻扬手要侍女取来一件金丝盘纹宫绣牡丹样的披风，起身笨拙的给他披上，仔细掩好。回首低声吩咐侍女看顾香炉，永乐呼一口气，也准备去歇个午觉，转身却见太子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永乐一愣，赶忙拉着太子出去。好不容易把思伍哄睡了，可不能再叫人搅扰了他。
太子倒也从善如流的跟着永乐走到正殿，这才笑言道：“胡笳本自出胡中,缘琴翻出音律同。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余兮思无穷。可惜，只奏了舒缓的部分。永乐的琴音又有进步，只是奏给思伍听，未免明珠暗投了。”
永乐瞪了太子一眼：“太子哥哥最近学问想必长进了不少，说话都带着一股子的酸腐气，正经说官话吧，不然回头外祖母又该说你了。”
太子微微红了脸，这时才见一个十三岁少年应有的青涩模样。
“多谢你了。”
“谢我什么？”永乐扭动着自己八岁的小小身躯，费力去够桌上的茶壶，想给太子倒一杯茶。
太子忍着笑，当作没看见永乐忿然的眼神，自己动手取了茶壶。
“前日思伍骑马受惊，不得安睡，还是你有办法，一炉香料，一曲琴音，就让他睡得这么安稳，想必费了不少心思吧。咱们四个里头，你就最偏心他。”太子的话里带着似是而非的抱怨。
永乐紧紧抿住唇：“咱们几个数思伍最小，自然是要偏疼一些的。”
永乐对二皇子确实极好，思虑周全，却不是为了他年幼，而是为当初害宝媛娘娘一事赎罪，只是这份心思不足以对外人道，只能另找借口搪塞。
太子却不知永乐心中愧疚，叹息道：“只怕这宫中，就只有你真心待他。”
二皇子自幼由皇后抚养，二者不可谓不亲近，只是皇后有意无意中照料总有疏漏之处，宫中人多势利，二皇子势单力薄，众人只拿他当半个主子看待。
太子宣宁虽与二皇子思伍要好，但终归不过是两个半大孩子，于此事上也多有忽略。永乐早熟，这些事情也看得清楚，亏得她多方照拂，思伍小小年纪才未作愤世嫉俗之态，干净一如最初，只是腼腆少言了些，永乐却很喜欢他的平和性子，两人感情在四人间最是深厚。
永乐有时也暗中庆幸，亏了瑞风王朝的后宫在诡秘残酷的后宫史上是最为温柔的一朝，已成惯例，不然就算她再受宠爱，也不能保全思伍。
不想深入这个危险的话题，永乐岔开道：“前几日你不是说喜欢我做给宣宁的香包么，昨儿我刚做好一个，费了好些功夫，你仔细些，戴在衣服里，别叫人看见了，虽然我还小，总是要避嫌的。”
太子接过来笑道：“宫中人哪里不知道芳菲殿出的好香料，纵是瞧见了，又怕什么。”
言罢也不看绣工，只是闭眼深深一嗅。再睁眼，不由疑惑道：“这香味不同了。”
“自然不同，给宣宁的那个脂粉气重，给你的里面放的香料不同，清爽些，还可以提神醒脑。我原以为是自个儿的绣工得了太子的喜欢，原来竟是制香的微末伎俩，早知道就直接做几个香饼，随便塞到哪个荷包里给你就得了，白费了我这许多天的功夫，原来，我就是个制香的。”
太子听着永乐话中带着怨气，知道自己失言，赔着笑签下无数不平等条约，这才让永乐转怒为喜。也就是在几个兄弟姐妹跟前，太子才能放下温文尔雅老成持重的太子架子，心里其实对这种不轻不重的玩笑也是喜欢的。尤其是永乐，小小年纪，乖巧可爱的不得了，不但书念得好，那些奇奇怪怪的精巧玩意儿也都懂一些，又体贴人，最得太子喜欢。
“回头也给父皇做一个吧，父皇平日辛苦，只怕比我还需要这个。”
永乐点点头：“已经在做了，只是你急着要，就先给你做了一个。外祖母和舅母那里我都是直接送的香料。”
太子失笑：“是我多嘴了，你就是个小机灵鬼，行事最体贴周全不过了。”
“这算是夸奖吗？”永乐抬头仰视太子，无辜的眼睛里一派天真纯良，叫太子又是一阵笑。
永乐也抿唇笑，笑得却和太子不同，她是在高兴，苦读三年之后，自己制香的技艺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展露出来，只要推说自己不过是照书而作，纵使制出的香出挑些便也不算什么。
如今永乐的诗书礼乐均有小成，已然有了向内宫外伸出触手的资本。三年中，永乐同太傅之首、当今文坛泰斗、朝中清流的中流砥柱侯希明多有接触，永乐进步之快，常让侯希明大呼神童、才女，在加上永乐的一些小小手段，两人竟成忘年之交。
只有永乐知道，其实自己并不是什么神童才女，不过是有十二岁的心智，起步就比旁人高些，兼有利器罢了。
所谓利器，即是永乐最钟爱的一种香，名为梦魂。顾名思义，点燃此香，恍若魂入梦境，先前所读之书便在梦中一一闪过，过目不忘。苦读一日，只要将梦魂香点燃一刻钟，便足矣。
梦魂香有此奇效，已非人间技艺，只原料便耗人一生也难以集其，与其功效相比，堪称鸡肋。而此香纵使珍贵，永乐有仙卉谱在手，哪里怕制不出来，自然是奢侈的每晚皆用，一用便是三年,简直是乐在其中，不可自拔。只怕即使是发明梦魂香的制香师，也从没有过如此待遇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始露锋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