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篇》指尖蝶舞

51、一生与君几擦肩

　　洪嬷嬷终究没能挺过去。尽管没有人要求，永乐宣宁等人还是自觉的换上了素色服饰,穿足七天。两座公主府已经建好，但看着太后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岁的样子，永乐和宣宁都不忍心提出离宫，而是日日伴在太后身边，承欢膝下。

　　然而太后仿佛突然想通了一样，并不如何伤心，每日只是与往常一样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身边没有了洪嬷嬷的影子。永乐曾见，太后彻夜跪在佛龛前，手握佛珠，口中喃喃不断。或许对于太后来说，将悲情寄托于信仰，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太医对于太后的诊断也出来了，洪嬷嬷的死仿佛给太后身上的衰亡之气打开了一个缺口，原本健康红润的脸庞变得蜡黄，精神萎靡，五脏六腑都开始快速衰弱下去，关节也不似从前那样灵便。

　　洪嬷嬷只是一个老去的宫女，但她的离去却给整个皇宫蒙上了一层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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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心尽力照顾了太后好几天，永乐有些撑不住了，被太后赶回芳菲殿要她好好休息。永乐也自觉精神不济，当晚睡前特地嘱咐玉琉明早不必叫她早起。

　　许是累得狠了，永乐一夜无梦。待到醒时，只觉屋内一片大亮。蹭蹭被子，永乐感慨，看这亮色，多半已经日上三竿了吧？披了件外衣，永乐起身唤人。

　　“主子醒啦！”闻声而入的是一脸喜色的珊瑚。

　　“怎么了这么高兴？现在什么时辰了？”永乐接过珊瑚递来的帕子顺口问道。

　　珊瑚笑嘻嘻回道：“主子今儿和平日醒得一样早呢。不过外面下雪了，衬得屋里亮堂得很，奴婢刚刚和菖蒲几个小丫头跑到后面去玩雪来着。”

　　永乐闻言惊讶的丢下帕子自去开了窗，果见所见之处银装素裹，不由也高兴起来：“这是今年的初雪呢。”

　　一时玉琉也掀帘进来，见永乐随意披了件外袍就那么站在窗口忙道：“主子加件衣服再瞧吧，仔细刚睡起着了寒。”

　　永乐见到一片雪白也有些蠢蠢欲动，笑着拢住玉琉给自己披上的白裘披风，眼睛却还看着窗外。玉琉见状抿嘴笑道：“主子想去玩玩么？殿前那一大片雪我都没叫他们扫掉，也不许乱踩，都给主子留着呢。扶风殿那儿也刚来人问过主子起身没有，好像长公主想取这初雪烹茶。”

　　永乐闻言笑道：“宣宁何时变得这般风雅了？左右我也无事，陪她一起好了。”

　　说着也着急开来，知今日必是要玩的，便随意挽了一把头发，略略用了些早膳，换了女红坊前几日送来的红色宫装，外面罩了大红色披风，整个人俏生生站在雪地里，活泼精神得很。

　　珊瑚想要玩雪，永乐也不拘着她，带了璎珞随侍。宣宁已经去了园子里，那儿有前些年南边进贡的一片三度梅，长势很好，今日初雪，想必花是尽开了的。

　　待到到了地儿，果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在梅花上取雪，永乐不由一笑。这大红色的披风她们每人一件，今日倒是心有灵犀，都穿了它出来。这一片梅林也不算小了，几乎都开了花，什么颜色的都有，红、白、嫩黄、浅绿，几乎囊括了梅花能有的全部颜色。宣宁本就是个美人，站在盛开的梅林中，更显出一股风姿来。

　　一时见到宣宁身边的大宫女宝瓶，永乐笑吟吟上前问道：“你们主子今儿个怎么就想到取雪烹茶了？”

　　宝瓶见永乐过来也满脸堆笑行了个礼回道：“是昨儿个晚膳时太子提了一句，主子就记住了，说要多取些先给禧宁宫送去一瓮，再请足了人品茶。”

　　说着宝瓶偷眼瞧永乐，见永乐嘴角含笑似是极为高兴，又似不经意般添了一句：“说是除了几位殿下，侯棋辅侯大人是一定要请的，还特特叫奴婢去打听侯大人是不是喜爱这初雪的雪水烹茶呢。”

　　永乐面上笑容一顿，慢慢敛了笑深深注视着宝瓶，宝瓶却只是低了头不敢接触永乐的视线。盯了她片刻，永乐收回视线，只淡淡道：“你很好。”

　　说完就离开向宣宁走去，留宝瓶在原地，冰天雪地，却汗流浃背。

　　永乐知道宝瓶是什么意思。宝瓶是皇后亲自挑选，从小同宣宁一起长大的宫女，宣宁待她自与旁人不同。宝瓶也不是恃宠称娇的人，一直都对宣宁忠心得很。永乐从不知道，宣宁心中竟是有了侯棋辅的影子，显是她曾向宝瓶吐露心声，宝瓶不忿，所以才冒险向永乐旁敲侧击。

　　踩在厚厚的雪中，永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一面缓步走着，永乐一面在心中暗叹。侯棋辅啊侯棋辅，你何德何能，与瑞风王朝的两位公主如此纠缠不清？看着梅林中宣宁那专注的模样，永乐忽觉一阵心酸。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侯棋辅成为她们姐妹嫌隙的源头。

　　微微一笑，抛开心头突然涌上的一阵酸涩，永乐迎上宣宁，那是她今生的姐妹，拥有同样血脉的至亲之人，她最最重视的珍宝。既然你喜欢，那么，我就帮你得到。偷生至今，不知还有多少岁月，何苦误人一生？那人足以让人托付终身，我今生已经注定无法得到的幸福，就请你替我享受吧……

　　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