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孰为执手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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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走后，永乐坐回到绣架前，有些恍惚。明年自己就要及笄，是可以提亲的年纪了，可是自己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做啊。小的时候期盼长大，长大之后可以为复仇做更多的事；现在自己却害怕长大，一旦长大，就要面对拒绝嫁人的困难。
深深叹口气，永乐伸出手指在绣了一半的鸳鸯上轻轻抚摸。或许是自小练琴习字的缘故，永乐的手指长得很漂亮，是真正的青葱玉指，在五彩鸳鸯的映衬下更显纤长白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将来，谁会是永乐的执手之人呢？
不知为何，永乐头脑中头一个想到的人竟是侯棋辅，这是否意味着她对那一身安静气息的青年也有好感呢？永乐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她不想爱上任何人，一点都不想。复仇之路遥遥无期，自己已经注定要把最美好的时光耗费在这上面，她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对方等她呢？既然注定没有结果，她也不想将感情交付给对方，徒惹伤心。
是的，她对侯棋辅有好感，但那好感不过是一个女人被异性注意和追求而得到的虚荣心的满足，永乐相信，那和爱情，还相差甚远。纵使永乐再早熟，她毕竟还只是个小女孩，正是对爱情充满了憧憬和美妙幻想的年纪，要说她不曾对自己的婚姻有过美好的想象，那是不可能的。然而想象与现实，往往隔着一条狰狞的鸿沟。永乐猛地握紧的拳头，眼帘微垂，满眼黯然之色。这是她必须做出的牺牲。
侯棋辅很有才气，未来也必定是瑞丰王朝朝堂上的股肱之臣，可惜的是，他在军事上才华有限，不能给予永乐足够的助力，也就是说，他还没有重要到可以让永乐委身下嫁的地步。永乐突然觉得很悲哀，但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绝不会给自己回头的机会，况且……
永乐望向床边的铜镜。里面映照出少女清丽的脸庞，眉宇之间满是忧郁之色。
她还能活多久？五年？十年？没有镜无鸾和仙卉谱的庇护，她恐怕会立刻魂飞魄散了吧？何苦为了自己短短几年的爱情，断送了另一个人的幸福？
甩甩头，永乐告诫自己不要想得太多，可是越是这样说，脑海中的某个人影就愈加清晰，桀骜冷峻，正是当初将永乐从半空中揽到胸前的那个银甲青年。
永乐失笑，果然，人是难以满足的，明明知道是奢望，却还是忍不住去想。手指轻抚上微微发烫的脸颊，暗暗唾弃自己的贪心，永乐拿起绣针，收敛心神，继续未完成的绣品。
“主子……”玉琉低着头站在暖阁门口，“皇后娘娘派人送了东西来。”
永乐手停了一下。从玉琉不自然的声音可以听出，她也是有些不安的。玉琉跟了永乐这许多年，自然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所图非小，自己不通报就让皇后进暖阁，着实是有些失职了。可是奴才就是奴才，面对后宫之主，她一个小小的尚宫，能有什么办法呢。
永乐自然也知道玉琉的难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心里不舒服又是另一回事。轻轻叹口气，永乐无法责怪玉琉什么。
“放这儿吧。玉琉，你过来。”
玉琉顺从的走到永乐身边，跪了下去。永乐从来不是一个苛责的主子，更不曾折辱下人。在这势力的地方，玉琉见过的黑暗太多太多，所以她更对永乐感激不已,也深感自己的幸运。但是，主子就是主子，不论有什么原因，自己犯了错，就应当受罚。
永乐幽幽叹了口气。“起来吧，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心里不舒服，看到玉琉这个样子，她还能责罚她吗。对于玉琉这样不温不火的性子，永乐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眼睛一偏就看到了皇后派人送来的东西，掀开红木案上盖着的红布，永乐一怔。一束束各色丝线整齐的码放在上面，大红色的锦缎泛着喜庆的光泽。
皱了皱眉，永乐问道：“皇后送来这东西时，有没有说什么话？”
玉琉回道：“皇后娘娘说，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望主子慎重考虑。这些绸缎丝线都是上好的贡品，主子可以为自己制一件嫁衣，顺便重新考虑一下，是否愿意下个不一样的决定。”
永乐眼中闪过一片涟漪。丝绸顺滑的触感让永乐心生感叹，每个女孩子最爱幻想的，只怕莫过于新婚之夜自己身着嫁衣的美好模样。皇后要自己亲手缝制嫁衣，着实用心良苦。可惜……
低着头永乐苦涩一笑。不论如何，她都该感谢皇后，至少，皇后给予了她一个美梦成真的机会，尽管，那可能只是一出充满了自己被压抑的少女时期所有梦想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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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珊瑚满脸笑容一蹦一跳的跑进暖阁，手里还扬着一个宝蓝色的锦盒。玉琉正在帮永乐磨墨，看到她的样子不由作头疼状。
珊瑚是个活泼的孩子，刚进宫时年纪还小，突然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难免害怕，所以显得寡言了些。可是没多久，知道永乐脾气好，不会怪罪她，本性就露了出来，常常让严谨的玉琉深感无奈。和见惯了宫中肮脏事的玉琉不同，珊瑚身为永乐的贴身女侍，从来不曾见识过宫中严酷的生存法则，一如刚进宫般有着纯净的快乐，因此，即使是玉琉也难免被她感染，不忍苛责。
“珊瑚！你手里拿的又是什么！主子明明吩咐过不准拿侯大人的东西的！”玉琉喝道。
珊瑚委屈的放下手：“可是，侯大人那个样子很可怜啊……”
永乐正好画完最后一笔，看着纸上的泼墨山水，满意一笑。这幅图她画了好几天了，如今功成，心情极好，也不计较珊瑚的错处，笑着插口道：“罢了，珊瑚还是小孩子嘛，不过不准有下次了，知道吗？”最后一句是对着珊瑚说的，语气已经严厉起来。
看到永乐没有处罚她的打算，珊瑚悄悄松了口气。她是小白了些，但不是笨蛋。侯棋辅对永乐的用心，她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珊瑚不知道，永乐到底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侯棋辅的心意，明明侯大人如此的温文尔雅，满腹经纶。“君子端方，温良如玉”，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珊瑚对于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还只是懵懂，但她直觉不想让那个即使被拒绝也会一直强作不在意温和微笑着的青年如此伤心。怀着对侯棋辅苦恋的同情，珊瑚甘愿违背永乐的命令，成为为那深情男子传递心意的青鸟。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孰为执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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