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篇》指尖蝶舞

32、定亲之议

　　太后含着泪摇摇头：“丫头啊，你怎么就这么懂事呢，但凡你多任性些，哀家也不会如此心疼啊。你娘是哀家的亲生女儿，你是哀家的心头肉，是王朝尊贵的公主，多撒娇些，多任性些，没什么不合适的。”

　　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一瞬间就变得暖暖的。永乐头一次发觉，自己的独立早熟，全都被这位历经两朝的老妇人看在了眼中，疼在了心里。挣扎着对太后笑了笑，却不知这含泪笑容叫老人家更加心疼：“嗯，永乐知道了，永乐会好好的，外祖母也会好好的。”说着永乐反握住太后的手，乌黑幽深的眸子里猛然发出摄人的光辉。“永乐绝对不会有事，倘若永乐去了，谁还能像永乐一样和您思念额娘？谁还能记得额娘的惨死？您放心吧，就是为了去了的额娘，永乐也绝不会有事！”

　　太后身子一震，手上一松，永乐的手病弱无力的滑落到锦被上。转过头去，太后用帕子捂住脸，即使是头晕脑胀的永乐，也能听到那隐隐的呜咽声。望着头顶的芙蓉床帐，永乐紧紧抿住唇，晶莹泪珠顺着惨白的脸颊一颗颗滚落。

　　一旁的洪嬷嬷低着头擦了擦泪，红着眼圈上来悄声安慰太后。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也是看着长宁公主长大的，太后心中的伤痛，她又何尝没有。只是太后年纪大了，总是要顾着身体的，禁不住这样恸哭，她也只有上来安慰了。

　　太后哭了一阵，终于在洪嬷嬷的劝说下停了下来，毕竟永乐还病着，她在永乐跟前这样哭也不合适。这一停下来太后顿觉精神不济，洪嬷嬷叫人取了水和帕子来给太后擦脸，缓过劲来之后太后冲着永乐爱怜道：“哀家不打扰你休息了，好生养着吧，请安之类的都不用做，皇后要是问起就说是我说的。”最后一句是对着玉琉说的，甚有威严。

　　帮永乐把被子盖好，太后这才在洪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离开。走到暖阁门口，仿佛想到什么，太后又停了步子，回头对着送出来的玉琉嘱咐道：“好生看顾着，需要什么只管从哀家宫中取。回头张太医看过之后，你叫他到哀家这儿一趟。”

　　玉琉俯首遵命。

　　永乐这一病就病了一月有余。毕竟是灵魂有损，镜无鸾在的时候尚可以支持，现在镜无鸾不在，旧患新疾一起爆发出来，就成了大病。等到她终于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婉秋和太子的婚事都已经定下了。

　　“呦，好鲜亮活计。这还没大好，怎么就动起针线来了？”

　　永乐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皇后。连忙起身想要请安，皇后却笑容满面的按住了永乐的肩头，不让她动：“前些日子我正为你太子哥哥婚事忙着，也没能多来看看你。今日得了空，原以为你睡着，我说悄悄看一眼也就罢了，却没想到你竟动起了针线。这可是耗心神的，回头你又该头疼了。”

　　永乐讪讪把针插回绣架：“舅母可别告诉旁人。好容易能下地了，偏偏太医又不准吹风，又不准看书，无聊的紧，这才叫珊瑚悄悄帮我支了个绣架。如今我精神也不好，每日绣个几针就不能了，不过打发时间罢了。”

　　显是今日心情极佳，皇后抿唇一笑：“罢罢，想也没什么，只是你自己要注意着身体。继续绣你的吧，一直知道你刺绣极好，我瞧瞧你是怎么绣的。”

　　永乐笑着点点头。她也实在是无聊了，病中太医怕过了病气，根本不准宣宁等人来看她，只有每日描描花样绣上几针打发时日，偏巧皇后悄悄进来被抓了个正着。

　　“戏水鸳鸯……”皇后仔细瞧着永乐绣的东西，嘴角上挑，“再过一月多，你就该十四了吧？也是该定亲的时候了。瞧这鸳鸯，永乐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永乐手一抖，那针一下刺歪了，划破中指一层油皮，险险见了血。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埋头于绣架，永乐轻笑：“舅母可莫要开永乐的玩笑。永乐年纪还小，还想多陪着外祖母几年呐。这鸳鸯是给太子哥哥和婉秋姐姐预备的。”

　　“太子大婚要到冠礼之后了，还有一年呢，这就预备上了？”皇后笑道，“定亲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想必母后也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

　　永乐心中忽的一阵烦躁，将针扔下，忍气强作平静，回头对着皇后郑重道：“永乐知舅母是好意为我，只是永乐心中有一事放不下，只要此事一日未成，永乐就一日难安，更不要提定亲之事了。”

　　皇后见永乐神色变化，有些吃惊。永乐素来都是恭敬稳重模样，这般郑重其事多少年来还是头一回，由不得皇后不正视。

　　皇后也正颜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难事，本宫必尽力而为。”

　　后宫之中自太后以下都对礼仪并非十分看重，每每见面，永乐宣宁等都不必作请安之礼，言语之间更是常用“你”、“我”，极为亲近。如今皇后同永乐自称“本宫”，可见皇后不但没有将永乐的话当作推脱之辞，反而重视异常。

　　“当年额娘惨死，孛尔斤部至今逍遥法外，永乐身为人女，怎么能安心！永乐一介女子，不能妄议朝政，但复仇之心，却是一日不曾断过！”永乐看着皇后的眼，掷地有声。“所谓反常必为妖，前些年还听说有草原部族劫掠边境之事，这两年却是平平静静。若说他们息了劫掠之心，永乐不信。依永乐猜测，只怕孛尔斤鄂罗已经收伏了草原各部，所图不小啊。”

　　皇后默然，半晌肃然道：“你既有这样的心，我身为你的舅母，自然也不能阻你。朝政之事我是不懂的，想必皇上心中自有决断。”说着柔和了眼神，“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会挡着你，这定亲之事，我且帮你挡着，等你再大一些再说吧。”

　　永乐感激的看着皇后，郑而重之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