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你皮还是你皮》夏复成眠

8、西江月·叁

　　南兰穿着一件揽月楼小厮的外衣，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苦着脸地任自家小郡主用胭脂和铅粉在她脸上涂涂画画，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难当的丫鬟，“殿下，我真的不傻，只是有时候脑子转得比较慢而已。”

　　“别说话，还差几处就成了。”姬妤咬住笔杆摆正她的脑袋，身上的衣物也和她穿的一样。

　　“我们这样偷偷跑出来是会挨罚的，您别想再用玩儿游戏的谎话骗我。”她满脸都写着愁云惨淡这四个大字，还记得按她的要求尽量不动嘴巴说话，把自己的声音弄得古里古怪的，“殿下您当然不怕啦，可我不是这样的。”

　　“你担心什么，天塌下来也有本郡主这个大个子顶着。”她拿起笔在这丫头的眉心点了颗红痣收尾，捏着她的下巴满意地端详自己的作品，“嗯，不错。”

　　南兰听着这句不错，迷茫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手里被她塞进一支螺子黛。

　　“用这个把我的眉毛涂浓连在一起，再点一些麻子。”姬妤用眼神催促她。

　　“啊？！”

　　她被这句话吓得张大了嘴巴，不敢去想郡主殿下刚刚究竟在她脸上鼓捣了些什么。

　　南兰捏着螺子黛在她的催促下犹犹豫豫地画完她让她画的东西，对自己暴殄天物的行为感到万分痛心疾首。

　　自家郡主这张脸可是平时光是想想就能让她多吃两碗饭的脸啊！

　　由此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和姬妤待久了之后连这个傻丫头都多出了怜香惜玉的坏毛病。

　　等她痛心疾首地点完麻子，郡主用吴语就近找了一户人家，借他们的房间换衣服。

　　南兰换了一件繁琐的粉色裙装，看她用袋子里唯一一顶帷帽遮住自己的脸，有点怕丢脸地拉着她的袖子躲在她身后。

　　姬妤知道她的性子，也不说什么，只屈指敲了敲她的脑袋，帷帽后浮现出看好戏的狭促笑容。

　　南兰跟着她走到街上，起初还有些见不得人的赧然。

　　但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摊，人声鼎沸的市集，她的眼睛在她的衣袖边上悄悄亮了起来。

　　南兰从还不记事的时候起就跟她待在王府，到杭州来的时候也只是隔着车窗羡慕地看了两眼，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

　　她扯了扯郡主的衣袖，停在一家卖青团的小摊上，期期艾艾地看她。

　　“想吃就吃，想买就买。”她又敲了敲她的脑袋，藏在帷帽后的脸看不出半点可供参考的情绪。

　　南兰得到肯首，立马探出头打蛇上棍地要了两个红豆青团，在吃这一途上比谁都机灵。

　　“姑娘长得可真俊哩。”年过半百的店家用油纸包好团子，看她还背着包袱有些放不开的样子，忍不住用学了一半的官话打趣儿，“要是不怕羞的话，说不准已经把杭州城里的这些小伙子迷得七晕八素了。”

　　“真，真的吗？”她又探出半张脸。

　　“我这个老人家骗你做什么。”他乐呵呵地把青团递给她。

　　南兰把青团分给自家郡主一个，一下开心起来，忍不住也对自己脸上画的东西有了些期待。

　　姑娘家总是爱俏。

　　更何况，更何况她还从来从来没有谁被这样夸奖过呢！

　　“这下高兴了。”姬妤也拿她打趣。

　　南兰霎时羞红了脸，埋头专心致志地吃青团，不肯吭声。

　　她哪里好意思告诉她自己的心思。

　　从前在王府里的时候没有几个比对的对象，只知道郡主最喜欢的丫鬟就是她。

　　但自从来了杭州，她这个狐假虎威的小丫头一下子被那些各有千秋的美人衬成了灰扑扑的小麻雀，夜里有时也会忍不住在被窝里偷偷想，郡主会不会有一天突然不要她了。

　　假使真有那么一天——

　　不！肯定不会有那一天的！先定一个小目标！把一切不稳定因素通通扼杀在摇篮里！

　　南兰突然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斗志。

　　姬妤带着她穿过坊市买完东西，这才走到渡口去租了一艘船舫。

　　南兰抱着一大堆吃的玩儿的，没忍住低下头在河边看了一眼。

　　水面上倒映出的姑娘面若桃花、眉如春黛，既像她又不像她。

　　她的耳朵和脖子也跟着羞赧地红了个彻底。

　　南兰像吃醉了酒一样晕晕乎乎地跟她上船，连问她们坐船是要去哪儿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她放下东西缓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殿下，我们就这么出来，不练刀了吗？”

　　“现在在人前呢，得记得叫我姐姐，你不想才出来玩一会儿就被人捉回去吧。”她点了点她的脑门，可船翁站在小船的另一头，分明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至于陪着练刀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欸？”她伸长脖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几艘比她们坐的更大的船正朝这个方向驶过来。

　　“好了，从现在起，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姬妤把她推搡进小船中央的棚子，穿过这个小小的船舱找船翁要了一扇桨。

　　“殿……姐姐，您在干什么呢？”南兰冒出一颗俏生生的脑袋问她。

　　“吃你的东西。”她用甩刀的架势转了转长桨，“一会儿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许偷看。”

　　南兰怏怏坐会去，没一会儿就看见船翁竟然也慌慌张张地坐了进来，用吴语小声喃喃着什么。

　　她和他问话也听不大懂，禁不住有些担心，但她却也明白自己帮不上忙，只好像猴儿一样坐立不安地磨磨蹭蹭。

　　船篷外面又响起了一声凶巴巴的吴语，没一会儿竟然还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船翁听见过后吓得都快躲到凳子底下。

　　南兰知道情况不对，咬着下唇在船篷里翻翻捡捡，好容易才发现一把杀鱼用的匕首，正要出去看着情况帮忙，就被船翁拉住了。

　　他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拼命冲她摇头，她急得把钗子都挣掉一支，用袖子草草擦掉脸上的眼泪，闷头冲出去——

　　船篷外的情势却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危急。

　　郡主背对着她，手里握着的船桨断成两截，河里却扑腾着许多位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壮汉。

　　她握着匕首一边擦泪一边看，那些先前见过的快船旁边多出了一艘极气派极华美的画舫。

　　站在郡主对面的那位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大抵就是画舫的主人，他收回佩剑，冲她们微微一笑。

　　南兰现在根本顾不上他，她话都说不出来，只抓住姬妤的胳膊心慌意乱地想要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傻丫头。”姬妤制住她的动作，用袖口给她擦眼泪，语气无奈又温柔，“你把妆哭花了，现在可就一点儿都不美了。”

　　“不画了不画了。”她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抽抽噎噎地说，“以后也，嗝，再也不画了。”

　　“两位姑娘，在下十分抱歉。”那位年轻公子满怀歉意地解释，“这伙水贼本是我的人在路上招惹来的麻烦，没想到会牵连到你们，害两位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是？”姬妤开口问他，头上还戴着那顶帷帽。

　　“在下方应看。”他笑着说，“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可以暂在我的船上休整一番。”

　　她撩开帷帽上垂下的轻纱，露出那张画着粗野的连心眉还点满了麻子点的脸，刻意突出下巴令人震撼地羞涩一笑，“那小女子就要带家妹叨扰公子一二了。”

　　“是在下的荣幸。”方应看面色如常地笑着应是，显然是位极有涵养的君子。

　　“但这画舫这样高。”姬妤维持着地包天的姿态暗示到这里，更羞涩了。

　　“如果两位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上去。”他配合地说。

　　南兰傻愣愣地看着他使轻功拉自家郡主上了画舫，郡主殿下搂着他的腰似乎做了什么动作，那位公子在半空僵了一下，差点带着她掉进水里。

　　但等他回过头来拉她的时候，那张始终含着笑意的脸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南兰终于回过味儿来，瞅他的眼神奶凶奶凶的，就像在看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她忽然就明白了世事无常的道理。

　　譬如现在，她刚定完一个小目标，就凭空降下一个男狐狸精。

　　临走之前王府里的管事嬷嬷还和她耳提面命地强调过，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相貌俊逸的年轻男人绝对要严加防范着重看管。

　　但还没等她有什么动作，郡主就把她推进船舫的房间让她换衣服去了。

　　姬妤支开这个根本没弄清楚状况的傻丫头，摘掉帷帽走到甲板上，冲那位方应看公子嫣然一笑，“小女子名叫张亦艻，是杭州巡抚的女儿，敢问公子年方几何家住何方，小女子好让家里人上门提，咳，为公子送一面惩奸除恶的锦旗。”

　　“这倒不必。”他失笑地否决了这个提议，“在下是神通侯府的侯爷，很快要随一位长辈上京，恐怕要辜负姑娘的美意了。”

　　“神通侯？”她故作好奇地问他，“我好像听爹爹提起过，您可是那位鼎鼎有名的方巨侠方大侠的儿子？”

　　“对。”方小侯爷倒也不避讳这一点，“方巨侠乃是我的义父。”

　　“那可真是太好了。”姬妤笑得愈发灿烂，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搞事情的喜悦之情，“小女子一直都很钦慕像方巨侠这样的江湖侠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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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无责任小剧场
方应看:郡主非但不丑反而美若天仙
姬妤:【掀开帷帽】?????????? ???
南兰:诶，男狐狸精呢
陆小凤:跑了，扛着画舫连夜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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