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制作人》林不欢

3、撑腰

　　第三章

　　陆寻找了个新助理的事情，在至味传媒很快就成了热门话题。最开始，大家都纷纷打赌，说陆寻的新助理不出三天就得哭着跑掉，然而这位新助理的耐受能力显然是超乎了众人的预判。

　　后来大家听说，陆寻竟然连续好几天，每天晚上都带着新助理去吃小龙虾，当场就惊掉了下巴。

　　那可是陆寻啊！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内心，整个公司里谁见了他不得让三分？就他那脾气，在现场连播出平台派去的挂名总导演都照怼不误！倒不是他鸡蛋里挑骨头，实在是他太优秀，很多经验不足或者打肿了脸充胖子的人到了他面前，都显得业务能力和智商不太够用。

　　而陆寻又不屑于为那些人留面子，久而久之就落下了暴脾气的名声。
　　可这个暴脾气，竟然天天带着助理去吃小龙虾！

　　“陆老师会不会打算做一个小龙虾特别节目？”员工甲道。
　　“一个不吃鱼虾、海鲜的人，要做小龙虾节目，你怎么想的？”员工乙道。

　　“那就是他这个新助理的问题了。”员工甲道。
　　“我猜也是。”员工乙附和道：“毕竟，他原来的助理没有能待够三天的。”

　　两人说到此处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长。
　　这时洗手间传来了冲水声，两人忙快步离开了。

　　片刻后白明浩从隔间出来，面色有些精彩。
　　李然的表现显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本认定了李然不出三天一定会走人。

　　三天前李穆林还打电话问李然的情况，他自信满满的说，李然明天一定会受不了辞职！可这话，他一连说了三天，而就在今天早上，公司例会讨论《人间烟火》进组人员名单的时候，赵寻把李然的名字报上了！

　　这对于白明浩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李然那个小祖宗留下来，就意味着他将来得时不常的被那小祖宗折腾一番。而且看在李穆林的面子上，他还得心甘情愿的照顾对方，谁不知道李然那小子有多难伺候！

　　他之前一时冲动留下了李然，这会儿真是骑虎难下。
　　千算万算，他没想到陆寻不按常理出牌。

　　白明浩打算找陆寻谈谈，他想知道陆寻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是你发信息让我多照应他的吗？”陆寻一脸真诚的朝白明浩道：“我看他个人简历里头说喜欢吃小龙虾，所以特意带着他去吃了好几天，不过发/票都开了，回头报账的时候你记得帮我签字，毕竟李然是托你的关系进来的。”

　　白明浩闻言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而且这事儿还没法朝李穆林说，总不能告诉对方，我拜托陆寻整你弟弟，结果你弟弟没整到，我却被陆寻整了！

　　当天，接到李穆林电话的时候，白明浩把这个“晴天霹雳”告诉了李穆林。李穆林的反应和他截然相反，一股子“看我弟弟不是不一般人吧！”的骄傲劲儿，还忍不住嘲笑了白明浩一番。

　　“陆寻很有才华，然然要是真能静下心来跟他学习，倒也不是坏事。”李穆林道。
　　“可是……你不是想让他回家吗？而且你爸那边怎么交代？”白明浩道。

　　李穆林笑了笑，开口道：“我是不放心然然，怕他在外头闯祸，所以才想看着他。至于我爸，你也知道他一直不大满意然然，如果然然刚毕业回国就闯出什么祸来，只会更加惹老人家生气。”但如果李然跟着的人是陆寻，他倒是能放心不少。

　　“你早说啊，要是知道你是这个心思，我直接带着他不是更稳妥？”白明浩道。
　　“老白，麻烦你矜持一点。”李穆林道：“我弟弟眼光高着呢，说实话，你给他当助理他都未必愿意，让他跟着你，怎么可能？”

　　白明浩：……

　　白明浩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但是一想到和自己对比的人是陆寻，顿时又觉得没那么憋屈了。毕竟，谁跟陆寻比，铁定都是吃瘪的那一个，所以在比陆寻差的这条道路上，他也不寂寞！

　　《人间烟火》预计的录制时间是六月二十号，导演组会在六月十号正式进组。以便在开拍前，集中进行最后一轮的台本创作和参赛选手的培训。

　　因为摄影棚在顺义区靠近机场的地方，公共交通不方便，而且入住酒店的时候需要制片组统一调配房间，所以进组人员都会在公司集合，然后统一坐公司的车去酒店。

　　儿童节这天，一大早李然就带着行李箱去了公司门口。
　　至味传媒在大望路附近的影视产业园里，公司是一栋独立的两层建筑，门口还有宽敞的花园和空地，停车和临时堆放器材之类的东西，特别方便。

　　生活制片张晓军正拿着人员表在那儿数人，一看李然拖着两个28寸的行李箱，顿时有些不高兴的道：“你一个人带这么多东西啊？这车一共就十九个坐，咱们有十一个人，一人一个行李箱正好能塞下，你这一个人拿俩，多的那个我总不能给你绑在车顶上吧！”

　　“不是说在剧组要待一个半月吗？”李然道：“我吃的、穿的、用的加起来，一个行李箱怎么可能放得下？而且昨天没人跟我说不能带两个箱子啊！”

　　张晓军不耐烦的道：“这还用说吗？你看人家谁不是带一个箱子？”
　　李然闻言便有些不高兴了，如果对方好好说话，他大不了自己打个车去，也没什么。可对方口口声声都是在抱怨，压根没有好好讲道理的态度。

　　“我今天就是带俩箱子了，你就说让不让我上车！”李然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晓军板着脸道。

　　他一看就是混组混久了，对李然这种初入社会的小孩，一百个看不上。而且剧组里老人欺负新人是常态，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对方服个软说几句好话也就过去了，偏偏李然不是个会服软的人。

　　“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李然道。
　　“你有本事坐陆老师的车去，他开着大吉普，宽敞着呢！”张晓军道。

　　“这跟陆老师有什么关系？”李然生气的道：“我是剧组的人，剧组有义务给我安排交通，我凭什么坐陆老师的车去？”

　　张晓军道：“你不就仗着自己是陆老师的助理，才来跟我横的吗？不过我听人事部的说，你到现在都没和公司签合同呢，说到底，你也就是个临时工。依我看，你带俩箱子，都未必能用的上，说不定开机前就可以回家了。”

　　李然闻言顿时有些气恼，正要反驳呢，身后传来了陆寻的声音。
　　“他开机前回家，你给我做助理？”陆寻朝张晓军问道。

　　“陆老师，我跟李然闹着玩儿呢。”张晓军变脸比谁都快，当即陪笑道。

　　陆寻转头看了一眼李然，见对方面上还带着未曾消去的怒气，便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但这种时候过分追究毫无意义，只会让李然在组里更难混。于是他也没打算继续理会张晓军，目光落在李然的两个大号行李箱上，开口道：“你坐我的车走。”

　　李然虽然心里还是不痛快，却还是拖着行李箱上了陆寻的车。

　　“喝口水。”陆寻递了一瓶水给李然。
　　李然接过来喝了两口，心里的火气消了不少。

　　陆寻瞥了一眼李然身上的衬衣，开口道：“进组之后可以穿的随意一点，尤其摄影棚里灯多，空气也不好，穿太多了会中暑。”

　　“穿裤衩也行吗？”李然问道。
　　“别裸/体就行。”陆寻道。

　　李然闻言不由失笑，陆寻平时总是一本正经，很少看到他开玩笑。念及此，李然忍不住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大概是因为要开车，陆寻又戴上了那副平时不怎么戴的无框眼镜，这让他平添了几分斯文。

　　但是尽管如此，陆寻身上依旧笼罩着强大的气场，尤其是在车内这种狭小的空间内，李然总觉得有种强烈的压迫感。不知道为什么，他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可面对陆寻的时候，总有种怂怂的感觉。

　　“还觉得委屈吗？”陆寻转头看他，语气难得带着几分关心。
　　李然心中一动，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视线，摇头道：“没有。”

　　“剧组这种地方，跟高踩低是常态。助理是鄙视链的下层人群，别说是制片了，就是场务逮着机会酸你两句也很正常。”陆寻开口道。

　　李然知道陆寻这是在开导自己，当即点了点头道：“记住了。”
　　“你将来如果想做导演，第一步要学会的就是如何与人相处。”陆寻道：“记住一点，一个导演最重要的工作是调动整个剧组的每一个人，来共同完成拍摄任务。其次才是你的才华和专业素养。”

　　李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忍不住看向陆寻。
　　陆寻与他四目相对，开口道：“慢慢来，不着急。”

　　陆寻看他的目光似乎总是带着温度似得，李然每次与他对视，都会不由自主的避开。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目光，总之就是觉得……特别的意味深长，包含着许多他看不懂的信息。

　　到了剧组之后，李然办好了入住，先洗了个澡。
　　反正陆寻都说了不用穿的那么正式，他也就没客气，换了一身特别清凉的行头——无袖的背心加花裤衩，整个人看着像是从马尔代夫穿越来的。

　　但他长得实在太出众，就这么一身花不溜秋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丝毫不让人觉得邋遢，反倒充满了着让人眼前一亮的年轻气息。

　　张晓军正在酒店大堂里张罗着给各个房间分配饮用水，热得几乎要中暑，一眼看到沙滩BOY·然，顿时觉得火气更大了几分。

　　李然贱嗖嗖的凑过去，开口道：“陆老师让我来领水，我俩的。”
　　张晓军拿着笔在表格上一划，开口道：“两提。”

　　“谢谢张老师。”李然俯身拎起两提农夫山泉，然后慢悠悠的走了。

　　李然先把自己那提水顺手放到了二楼的房间，然后又去四楼给陆寻送了一提。陆寻开门后，看着李然不由一愣，李然这才发觉陆寻的穿着几乎和他一模一样，同样的无袖背心和裤衩。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陆寻的衣服没他那么花哨。

　　大佬也会觉得热啊！
　　李然突然有些想笑。

　　陆寻似乎有些不自在，大概是极少以这种打扮示人。
　　李然却觉得有点莫名的兴奋，临走前扔下一句：“陆老师身材不错。”

　　陆寻看着李然的背景，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时隔四年，这小子随口调戏人的毛病竟然还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