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制作人》林不欢

2、小龙虾（修）

　　第二章

　　陆寻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他还以为对方是来……找他的，但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大可能。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了，若是对方有意找他，不可能等到现在。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李然竟然压根连认识都不认识他。

　　这也太荒谬了！

　　李然抬眼观察着陆寻的表情，见他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失望，一会又恢复平静，只觉得此人性情太过反复无常，恐怕不大好相处。

　　这时陆寻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白明浩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这孩子被他哥给惯坏了，脾气不大好，但是人很努力，麻烦六哥多照应了。】这话若是换做发给别人，那就是拜托多关照的意思，可发给陆寻就不一样了。

　　整个公司谁不知道陆寻最烦这个。
　　让陆寻多照应，只会适得其反，这白明浩和李然得是多大的仇啊？

　　李然正暗自腹诽呢，便见陆寻突然很同情的瞅了自己一眼，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陆寻拿起李然的简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目光在李然四年前的入学时间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抬眼看着李然问道：“你申请的职位是纪录片导演？”
　　“嗯。”李然点头道。

　　“那你为什么会来做我的助理。”陆寻又问。
　　“呃……”李然语塞。

　　“说一说你对这个节目的理解吧。”陆寻又道。
　　“啊？”李然脸尴尬，他要怎么朝对方说，因为是批量投递的简历，他根本就没有看过至味传媒做的是什么节目！

　　“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做的是什么节目吧？”陆寻问道。
　　“我……”李然深吸了口气道：“我确实不知道，。”

　　“所以白明浩把你安排给我，是为了来消遣我？”陆寻问道。
　　“……”李然面对着陆寻接二连三的追问，竟然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他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很显然对他并不满意。

　　也好，他本来也没打算应聘助理，这个陆寻虽然长得是真帅，可看着年纪轻轻，又那么的咄咄逼人，想来应该是个脾气比本事大的家伙，他还不乐意伺候呢。

　　念及此，李然开口道：“陆老师，不瞒您说，我是走后门的进来的，我想我可能也胜任不了这份工作，不打扰您了。”他起身朝陆寻弯腰鞠了个躬，又道：“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

　　陆寻看着李然的背影，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有那么一刻，他倒是真生出了几分想要带着那个孩子学点东西的心思。可李然的表现淋漓尽致的印证了白明浩短信中那句【被惯坏了】的评价，这种吃不了苦沉不下心来的年轻人，就算他有心想栽培，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罢了，随他去吧。

　　回到酒店之后，李然躺在床上，心情特别复杂。虽说并不是一份他想争取的工作，但到底是第一次面试，坦白说他自己的表现让他觉得特别烂。如果今天那个职位换做是纪录片导演的话，他想陆寻一样也不会让他通过面试的。

　　李然一直觉得自己很努力，他甚至为了证明自己不惜离家出走。
　　可事实却是，他连一次普通的面试都应付不了。

　　带着反思和懊恼，李然打开电脑翻看了一眼自己的求职记录，他从面试通知中看到了至味传媒的节目名称，叫《人间烟火》，是一档美食竞技类真人秀。

　　李然刚开始看的时候还觉得挺庆幸的，心道就是个厨子比赛还能高端到哪里去？还不是满摄影棚都是油烟味？幸亏错过的是这样一档节目，若是一档好节目，该后悔死了。

　　可当他看完陆寻的策划阐述之后，却对这个节目骤然产生了兴趣。《人间烟火》的节目宗旨不是比拼厨艺，而是展现厨师在自己的作品中融入的意境和创作故事。

　　把所有事物都拟人化来拍，这和李然对纪录片的认知是一样的啊！

　　陆寻？李然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好半天，然后在搜索引擎里搜了陆寻的名字。下一刻，当他看到陆寻的创作履历之后，瞬间就傻眼了！

　　他在国外时最喜欢看的几档国内电视节目，竟然有三档都是陆寻担任策划和制作人！其中有一档半纪录半专题形式的人文类节目，还被他大学时的外国教授拿来做过教学例片。

　　李然看了一眼陆寻的年龄，只有27岁，比他大了不到五岁而已。
　　天呐！李然感觉自己要疯了！他竟然拒绝了做陆寻助理的机会！

　　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李然决定再争取一次！

　　第二天，北京的室内温度涨到了34度。
　　高温天气并没有缓解，甚至比昨天还要热。

　　不过至味传媒的空调终于修好了，李然一进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还好他今天穿的很正式，若是昨天那副打扮，估计腿上得挂霜。

　　公司大厅里坐着三个等待面试的人，李然暗道，看来公司还没有招到合适的人，他还有机会！

　　李然在走廊里遇到了白明浩，白明浩看着李然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还能看到他。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随口询问了一句：“怎么样？陆老师好相处吗？”

　　“好！特别好！”李然道：“长得帅，有才华，温柔又绅士！”
　　“那就好。”白明浩笑了笑：“加油哦，然然！”

　　李然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抬手敲响了陆寻办公室的门。
　　“你是觉得我的时间很好耽误，所以才隔三差五的来耽误一下？”陆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然回头一看，陆寻正站在自己身后，显然刚才他和白明浩说话的时候，陆寻就在了。

　　幸亏没说坏话，不然可就真说不清了。
　　李然一边庆幸，一边暗骂白明浩是个王八蛋！

　　“陆老师，我回家连夜写了一份对《人间烟火》的心得体会，想请您过目一下。”李然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双手捧着一份A4纸打印的文件。

　　陆寻将近一米八八的身材，比李然高出了足足八公分，这会儿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突然变乖的大男孩，心里不由便生出了几分柔软。

　　好像也没有被惯得那么坏，陆寻心道。
　　说不定，还可以抢救一下。

　　陆寻伸手接过那份心得体会，不由一怔，凭手感的厚度判断，起码得写了七八千字。他目光扫过李然眼底的黑眼圈，开口道：“进来吧。”

　　李然坐在沙发上看着陆寻，陆寻正在看他的心得体会。昨晚李然痛定思痛，找白明浩要了所有节目相关的资料，看了大半夜，等他写完心得体会的时候，天都亮了。但是，只要陆寻看完了之后，没有赶他走，这一切都值得！

　　“先回去睡一觉吧。”陆寻放下手里的文件道。
　　“啊？”李然闻言顿时有些心急：“您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

　　“晚上正好有一家馆子要去试一试，你也跟着吧。”陆寻道。
　　“哦。”李然怔了好半晌，终于反应过来，陆寻这是暂时决定要收留他了？

　　李然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一整天都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直到入夜的时候，在酒店门口看到陆寻的车，李然才终于是踏实了。

　　李然大概是觉得面对陆寻这样的偶像级人物，还是要正式一点，所以即便到了晚上，依旧穿的很讲究。陆寻的目光落在李然剪裁精细的定制衬衣上，最终还是将那句“你可以穿的随意一点”咽了回去。

　　刚入职的年轻人，对待工作都会有一种莫名神圣的仪式感。
　　虽然陆寻觉得那很可笑，却不想太快把它破坏掉。

　　“为什么住酒店？”陆寻状似不经意的随口问道。
　　“我……离家出走了。”李然如实道。

　　“原因？”陆寻又问。
　　“和我哥吵架了。”李然道。

　　陆寻闻言没再说什么，找了个地方把车子停好，带着李然步行了十几分钟才到了目的地。这会儿正是小吃街人多的季节，整条街都吵吵嚷嚷的。李然很久没有在这种环境里吃过饭了，当即觉得十分亲切。

　　“五十只够吃吗？”陆寻拿着菜单问道。
　　“麻小吗？”李然道：“够够够！”

　　陆寻当即点了五十只，然后朝李然道：“吃完写一千字的心得体会交给我。”
　　“好！五千字都没问题！”李然坐在陆寻对面，感觉自己吃的不是小龙虾，是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