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制作[美娱]》江边一只橙

5、第 5 章

　　没过多会儿斯嘉丽·约翰逊就走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总觉的此时的气氛不同寻常，等到她走到场上才发现摄像机旁边的摄像师换了一位。

　　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年纪不大、生面孔。

　　新人？

　　斯嘉丽挑了挑眉，看了眼不远处同导演站在一起板着脸的总摄像莱米，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走到乔纳森的旁边开始酝酿情绪。

　　这次演的是男女主角初见，她要演出那种性感风情的意味。

　　斯嘉丽解开了一颗扣子，手在发型师做好的发型上随便抓了两下，让它显得不那么拘谨。

　　“可以了吗？斯嘉丽。”伍迪·艾伦问。

　　斯嘉丽点了点头。

　　随着一声响亮的场记板开合斯嘉丽迅速进入了状态。

　　昏黄的自然光透过窗帘洒砸她的身上。

　　“所以，谁会是我下一个手下败将。你吗？”斯嘉丽说。

　　这时，诺拉给的是中规中矩的中景，腹部以上，胸部以下。

　　演员的美貌与气韵撑起了整个镜头。

　　无功也无过。

　　伍迪与莱米都没有啃声，继续看着监视屏。

　　诺拉转了下一个镜头。

　　与莱米的分镜不同的是这次她选择了摇镜头。

　　从另一机位拍摄门的位子沿着男主人公的运动路线，一直摇到了沙发旁女主正对面的沙发旁。

　　“我好久没打乒乓球了。”乔纳森说。

　　莱米微微蹙起了眉。

　　其实诺拉的这个镜头摇的还可以，但对于文艺片，特别是伍迪·艾伦这种平铺直叙、往往靠台词与细节表达感情的电影来说，摇镜头是一个冒险的选择。

　　在往常的电影中，摇镜头一般都是用来表现某种特定的情感的。而在伍迪艾伦的的电影中他并不认为此时选择摇镜头能表达什么情感，反倒是会导致主次逻辑不清，缺乏重点。

　　相较于摇镜头，他更喜欢保守的固定镜头，靠人物本身的运动来带动镜头的推进。

　　但他什么也没说，因为这只是个小瑕疵，个人的喜好不同而已。

　　诺拉换了一个机位操作。

　　在莱米原来的设想中此时应该是一个固定的正反打，但显然诺拉不算按照他的想法来。

　　正反打是打了，但是却用了摇的方式。即使摇动的幅度很微弱。

　　“一局1000磅怎么样？”斯嘉丽问。

　　“我碰上了什么对手啊？“乔纳森拿起了乒乓球拍，笑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眼前的对话十分正常，莱米却明显的感觉到画面中男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突然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情绪。

　　这大概就是女摄影师和男摄影师的区别，前者每一丝每一毫的细节情感都细致入微，后者则更注重对关键场景浓墨重彩的描绘。

　　莱米之前虽然也想过要从一开始就遇见的地方开始渲染情绪，但是最后他却舍弃了，因为他觉得为了这么一点点的情绪调动破坏整体镜头的稳定性是一种愚蠢的事。

　　但现在，事实表明，愚蠢的是他。

　　导演伍迪·艾伦看着监视屏的表情晦涩不明，但目光中流露的欣赏确是遮盖不了的。

　　莱米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方才稍缓的唇又紧绷了起来。

　　乔纳森拿起来乒乓球拍，一出手便赢了。

　　斯嘉丽转头看飞速掠过的球，似乎在诧异，回头时勾起了惯有的充满风情的微笑。

　　“我碰上了什么样的对手啊？”把这句话还了回去。

　　此时二人之间的微妙情愫已经十分明显。

　　主架机位改成了三个。

　　正反打的斯嘉丽，近景乔纳森，以及两人正对面，表现人物关系的中景。

　　没有按照好莱坞惯用的每个景别来一个的保守做法，大胆的撤下了三个不用的机子。

　　莱米此时已经不认为这是诺拉失败的额小把戏了。

　　画面中，乔纳森绕到了斯嘉丽的额背后，一只手拦住了她的腰，一只手握住斯嘉丽持着球拍的手，温和的说。

　　“是这样的，你必须斜拍击球。“

　　在链接乔纳森转头看向斯嘉丽的到来时，莱米简直要窒息了。

　　诺拉又用了摇镜头！这是什么概念，一分钟，三个摇镜头！她以为她是在拍风光片还是只懂抒情的MV！这个新人到底懂不懂业界的规矩！

　　莱米吐血的看向依然在不懈摇着镜头的诺拉。

　　但随即，他突然明白了这种自从第一个摇镜头出来感觉到的违和感是什么。

　　这不是像风光片，这不是像mv，面前这个假小子是真的很认真的在用拍MV的方法处理画面，她拍的就是MV式的电影！

　　缓慢的摇动镜头，画面从乔纳森的脑壳变成了半隐在乔纳森侧脸背后的斯嘉丽脸上，她脸上的挑逗的表情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斯嘉丽·约翰逊的唇；斯嘉丽约翰逊的瞳孔......当斯嘉丽拿起烟，低头的那刻，不仅是莱米，片场的所有人都疯狂了！

　　性感、风情、挑逗。

　　几乎是每一帧每一秒都在展现她无与伦比的极致魅力，又纯又欲。

　　即使莱米对诺拉的拍法心存芥蒂，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诺拉玩票似的拍法成功了，她拍的漂亮极了，相比下他镜头下的那些斯嘉丽·约翰逊简直是一潭死水。

　　拍摄对象在别的摄像师手下绽放。

　　莱米已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只觉得很复杂。

　　很复杂。

　　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的注意是放在男主角身上了的，所有人都在痴迷的瞧着斯嘉丽，至于男配什么时候入的场、导演什么时候喊得“咔”都已经没多少人在意了。

　　诱惑到极致的镜头。

　　明明什么也没露，却燃起了又纯又欲的微妙氛围。

　　诺拉走到监视屏旁，还没说话，就听见莱米僵硬的道歉。

　　“对不起。”

　　声音很大，几乎全场的人都听见了，诺拉也被吓了一跳。

　　顿了顿回答。

　　“......没关系。”

　　伍迪·艾伦站了起来，虽然没有看向诺拉，但却刻意在诺拉面前放慢了脚步，停驻，说。

　　“把机器恢复原位吧，待会儿莱米让你怎么拍你就怎么拍，别再自己来了。演员们赶紧补妆，准备重录一条。”

　　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

　　说实话，诺拉是有点失望的，因为这已经是她的最好水平。

　　但在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诺拉却分明听见这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小声说了句“很棒。”

　　那一瞬间，诺拉的耳垂就激动的发红，简直要燃烧起来。

　　——她切切实实的被伍迪·艾伦夸奖了，不是假的。

　　直到莱米尴尬的说“快去干活”时，诺拉才从激动到惚中的情绪中走出来。

　　双手触碰到冰冷的机器，一切成为了现实。

　　她用实力成为了摄像助理。

　　很快，她便投入了拍摄的节奏中去。

　　莱米·阿德法拉席恩的拍摄风格和她截然不同，大量的固定镜头，快速的转场配合着简单却又能够彰显的人物关系与情感逻辑的正反打，简约而鲜明的交代了故事情节。

　　虽然不如诺拉的能够调动观众的情绪与画面的暧昧氛围，但却更好的让演员有发挥空间。

　　至少在莱米的镜头下，影片不再是斯嘉丽的个人秀，恢复了剧本中的三角逻辑关系。

　　斯嘉丽的表演一样的卓越，但这次却没有人再忽视乔纳森的演技。

　　微垂的眼睛，挑逗的话语。

　　莱米的镜头冷静而克制，即使场上演员几乎要溢出来，他也能在溢出来前转移到下一帧。

　　不可否认，这样更能有“偷情”与“禁断”的感觉。

　　看了一遍他的拍摄方式，诺拉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城市与城市之间的风格是不同的。

　　她的那一套情绪化的表达过于奔放浓烈，初时如烈酒入喉，虽然让人很快的融入氛围中，却未免失去了几分谨慎与疏离，要放在自由奔放的巴黎还好，但放在伦敦，未免丧失几份妥帖。

　　一下午的拍摄结束，莱米又找机会变扭的单独跟她道了几声歉，她本来就不觉得莱米有什么错，要是她是总摄像，突然被导演塞了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肯定也是会顾虑的，但莱米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他依然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所以到后来反而是诺拉宽慰着莱米不要将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安慰好了莱米，片场的人几乎都散了，只剩下伍迪和几个后台工作人员。

　　诺拉本打算留到最后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再去问问导演自己还有什么能做的，却不想还没找到伍迪·艾伦就被斯嘉丽·约翰逊的经济人拦下。

　　他是来邀请诺拉加入他们工作室的，他认为诺拉拍出来的斯嘉丽令人惊讶。

　　他叫威尔·兰弗洛。

　　诺拉见过他，甚至在英国电影和电视艺术学院奖的颁奖典礼上还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险些与这位板着脸没什么表情的家伙吵起来，当然，“吵起来”可能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毕竟面前这一点也不通人情的家伙可能只是块冰凉凉的石头可能根本不懂吵架。

　　诺拉还记得当时的情况。

　　——她扯着嗓子跟他争论，整个人都在冒火，他却淡漠的扫了她一眼不愉的皱了皱眉，好像跟她说一句话就会玷污她纯洁灵魂似的，憋了五分钟才皱着眉的说了句“呱噪”，诺拉差点当时就跳起来，想用拳头告诉他谁才呱噪，但是这家伙却在下一秒镜头转过来的时候赶紧走开了。
　　真是个讨厌鬼。

　　显然，目前这位讨厌鬼“大经济人”还没认出她是谁来。

　　诺拉白了个眼，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威尔·兰弗洛皱了皱眉，侧身拦住了想要离开的诺拉。

　　“这位小姐，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的团队，我保证可以给你市场内的最高价。”

　　“不是钱的问题。”诺拉有些不耐烦。

　　刚上前一步，诺拉又被没有眼力见的威尔拦了下来。

　　“那是什么问题？”

　　一旁，眼看着伍迪·艾伦就要拷好素材整理离开，诺拉有些着急了。

　　又上前几步却不约而同的被威尔挡住。

　　诺拉直接冒火了，伸手想要把这个讨人嫌的家伙移除自己的视线。

　　手刚放到这个人的衣领上，她放在上面的手就被一个温暖的东西包住。

　　威尔擒住了诺拉抓在她衣服上的手，表情疑惑，用陈述的语气。

　　“你似乎很讨厌我。”

　　他擒着她的手，低头认真的看着她，大有她不回答就不松手的意思。

　　诺拉要被气疯了，这难道不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吗，抽了好几下，硬是没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诺拉气的跳脚。

　　“是，我是讨厌你。快松手，大白痴！”

　　威尔听到这个答案顿了顿，显然没想到诺拉会直接说脏话。

　　他眨了眨眼，一时间忘记了继续抓着诺拉的手。

　　诺拉赶紧抽出了自己的手。

　　此时，伍迪·艾伦原来站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诺拉着急的甩了甩手，跑了起来，四处转了好多圈都没看见伍迪·艾伦的影子。

　　以为伍迪·艾伦已经离开了的诺拉在心里咒骂了威尔·兰弗洛无数遍。

　　心灰意冷的走出片场。

　　但没想到，在门口等个出租的功夫，收拾好了的斯嘉丽·约翰逊与心心念念的伍迪·艾伦一同走了过来。

　　“吃晚饭了吗？”伍迪问。

　　“还没有。”诺拉立马回答。

　　“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我，斯嘉丽，乔纳森还有——”伍迪眨了眨眼。

　　一辆兰博基尼停在了面前的马路上。

　　诺拉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威尔·兰弗洛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就出现在车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