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童话》郑聿妮

3、第3章

　　放学时分，学校的食堂人潮拥挤，吴言星比庄晓蝶先打完饭，寻到一处空位便站在那里，朝走出队伍的庄晓蝶挥挥手“庄晓蝶，这里”
　　庄晓蝶小跑过去，坐定过后。吴言星打开一包纸巾低着头擦餐具随手也拿过庄晓蝶的餐具擦着“今天我听见有人说你坏话的”她将擦好的餐具递给庄晓蝶的同时突然说出这句话。
　　庄晓蝶倒也淡然，什么都没说就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接过那双筷子挑拨这餐盘里的米饭淡然地说“说就说吧”
　　“嗳，你别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不好”吴言星就知道庄晓蝶会这样说，顿时有些急了继续说道“不过，晓蝶你适当的也应该多跟同学交往交往，你看看你上高中也快大半年了吧，你记得我们班几个人的名字？”
　　庄晓蝶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露出一个风轻云淡的笑容“我记得你不就行了嘛”
　　“你被给我打岔”吴言星显然有些急了，语气都有些急促。
　　庄晓蝶就是这样，从来不爱跟别人多说一句话，初中的时候那些人背地里说她有自闭症，是一种病得治，那个时候《海洋天堂》还在热映，自闭症也在人群中广泛的流传着，被吴言星无意间听到了，吴言星第一反应就是电影里手脚不灵活说话都不利索的文章那个角色，她眼里像小龙女般的庄晓蝶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样子。她跑到庄晓蝶跟前哭着说那些人神经病，倒是当事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安慰起了她来说“好了，别哭了不都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嘛”
　　一句话把吴言星给逗笑了，也便是这样吴言星更加的护着庄晓蝶，她总觉得庄晓蝶的心里藏着很多事，看着庄晓蝶单薄的肩膀她总是觉得心疼。
　　庄晓蝶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轻声说“言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种事强求不来的不是吗？你认识我这么久你也是知道的”她突然垂下了眼睑，浓密而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视线，在那个嘈杂的食堂里，吴言星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气声随后是低低的声音传出就像是轻轻吹过的微风一样，轻轻地来轻轻地去她说“也许这是一种病吧”那种语气听起来很像病入膏肓的人说出的话一样，绝望又灰暗。
　　吴言星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就连嘴里西红柿的味道都变得索然无味。她有些懊恼扯到这个话题上，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缓一缓现在的气氛，张了张嘴又闭上。
　　细腻如庄晓蝶怎么会看不出来吴言星的想法，她扯了扯嘴角眼神瞥了瞥吴言星的餐盘，那上面放着庄晓蝶最喜欢的吃的春卷。她笑了笑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夹了一根“不知道今天的春卷什么馅的”她一口塞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咀嚼眯着眼看向吴言星。
　　却看见吴言星一直盯着自己的后面，她听见一阵轻笑还有那低声的话语，坐在他后面的人说“你这话题说的一点也不高明”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那个声音无疑是邢北辰的。匆匆回头之间，只见徐阳皮这一张脸朝庄晓蝶说着，还说“美女这么巧啊，你跟你同学都叫什么？”
　　庄晓蝶面无表情的说“我庄晓蝶，她吴言星”说完将神色一瞥看见不知道何时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邢北辰，他穿着宽大的校服，黑吧相间的校服大大地罩在邢北辰的身上“你偷听我说话干嘛？”
　　邢北辰转身，扬了扬那剑眉，他骨节分明的还握着银色的铁勺子他尾调上扬“你声音挺大的”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你同学都不懂，那叫孤傲，多帅气”
　　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有些一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邢北辰歪着头侧着身跟她说话那双笑起来会上挑的眼睛此刻半眯着，她笑了笑明晃晃地“其实我也这样觉得”
　　这时有个人端着一碗汤从这边走过，忽然被旁边的人一挤尽数都倒在了庄晓蝶的身上，她还没发声，吴言星率先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找餐巾纸，幸好汤不算热，顶多是温热。
　　徐阳在一旁大声说“你怎么走路的啊，不长眼了啊”
　　那个少年在一旁连连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庄晓蝶摆摆手，面无表情的掏裤子的口袋找餐巾纸，下一秒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微微弯曲修长的指节和哪一张柔软的餐巾纸是清风的，还带着淡淡的香味，邢北辰温和地说“擦擦吧”
　　她低着头，垂眸说声谢谢，她很不喜欢这种在窘迫时分遇到他的感觉，就像是舞台上的小丑一样，百态尽出。
　　“你怎么走路的”邢北辰半眯着眼，语气有点冷冽，像是寒冬里的风一样。
　　那少年手里是那银色的小瓷碗，碗里还有一些残留的汤，在此刻闪着一些油光，许是邢北辰的眼神过于骇人，他一直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刚才有个人推了我一下，然后不小心......”
　　邢北辰突然站起来，低着眼眸看向坐在那里的庄晓蝶，幽幽地说“下次注意点”
　　不知道是不是庄晓蝶有种错觉，邢北辰好像隐隐约约之中知道了她是谁。
　　“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庄晓蝶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邢北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恍惚间她看见了邢北辰头顶处了两个璇，大人们都说两个璇的人很聪明。
　　谁知邢北辰直接握着庄晓蝶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蹙着秀气的眉峰“还是去看看吧，保险”
　　“我又不是娇贵，不就被温水给浇了一下嘛，再说你洗澡的时候不用热水？”
　　邢北辰被呛的没话说，手依旧停留在庄晓蝶的手腕处，他抿了抿嘴依旧死心不改“那如果有后遗症呢？”
　　站在一旁的徐阳和吴言星在一旁被逗笑了，徐阳开口“邢北辰，你什么时候这么未雨绸缪了”
　　就连庄晓蝶都笑了，眉眼弯弯随后指了指自己湿了一半的衣服“后遗症倒是不会有，但是我得回宿舍换件衣服，你要一起不？”
　　“嗳，他要去也带我一个，我还没去过呢。庄晓蝶你们女生宿舍什么样”徐阳立马冲到前面来。
　　“闭嘴”这个时候邢北辰和庄晓蝶异口同声的开口，话毕两个人都楞了一下，脸上都漫上了一丝丝红晕。
　　邢北辰松开了手，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庄晓蝶“那你去换衣服吧”
　　那边，吴言星拉着庄晓蝶的手，就往外走，临走之前还不忘打声招呼“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们走后，邢北辰还站在原地，徐阳问他还吃不吃了，他摇摇头将庄晓蝶的餐盘摞在自己的餐盘上面，然后指着吴言星的餐盘示意徐阳将她的给收拾一下。两人慢悠悠地走出食堂，盛夏的中午是最热的，蝉声此起彼伏，邢北辰突然问身旁的徐阳“你觉得庄晓蝶怎么样？”
　　“我靠，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徐阳来了劲，笑着问，随后又说“不过我看她好像对你有意思”
　　邢北辰瞥了他一眼，薄唇亲启“你觉得她怎么样？”
　　徐阳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想才说“好看”
　　“还有呢？”
　　“应该成绩好”
　　“还有呢？”
　　“还是好看”
　　“肤浅”邢北辰白了他一眼。
　　“切，谁不喜欢看美女啊，如果庄晓蝶长的很丑你愿意搭理她？”徐阳一只手摸着后脑勺，阳光将他的短发，晒得有些发烫。
　　邢北辰想了想，垂着眼眸脑子里赫然时洛蝶小时候的模样，那个时候儿童节他们幼儿园每个班出一个节目，洛蝶他们班的节目是《小红帽》，那个时候的洛蝶挑起了排练的大任，小小年纪带领着一群小伙伴在幼儿园的活动区域，绘声绘色的跟他们说着《小红帽》，邢北辰记得很清楚，记忆中的洛蝶有着一张会说话的小嘴，似乎那个时候的样子跟现在这个庄晓蝶有点南辕北辙。
　　“也许不是她”在阳光将人影照的影影绰绰时，他在那个炎炎夏日里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在宿舍的庄晓蝶，将换下来半湿的校服放进粉色的盆里到处一点洗衣液洒在上面。她蹲着身听见坐在床上吃东西的吴言星说“今天看刑北辰那个样子挺关心你的啊”
　　庄晓蝶站起身，拿着装着衣服的盆往门前走去笑着说“老师不常说要互相关心同学吗”
　　吴言星吃着薯片，差点被呛到了，她稳了稳自己的声色“庄晓蝶，你能再胡扯点嘛？”
　　庄晓蝶伸出手我在门手吧上，在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她开口“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那样子对我”她顿了顿，笑了笑又说“不过感觉挺好”
　　说完便朝水房走去，留吴言星一人惊愕的坐在床上，她还回味在上一句中。
　　老天开眼了，庄晓蝶这棵铁树竟然开花了！
　　庄晓蝶将衣服接满了冷冰冰的水，洗衣液在水里的冲击下，激起一层又一层白色的泡沫，她将手伸进水里，刺骨冰凉的水一下子刺进她的每根神经，她回想着刚才跟吴言星的对话。
　　感觉很好吗？
　　似乎真的挺好的。
　　庄晓蝶抿唇，唇畔生花。
　　自那年她跟着妈妈从大院决绝的搬出来时，她再也没有见过邢北辰，就连昔日的他对她的温情也存封在了梦里。而如今久违的温情突然间像是周而复始一样，她的心却没由来的疼了一下，他对她的此刻的温情，是因为想起了小洛蝶呢，还是因为庄晓蝶呢。她又一想如果他想起了小洛蝶呢？如果她站在他的面前说自己就是洛蝶他会是什么样子？是抱着她痛苦说道“你终于回来了”，还是面无表情连眉头都不抬一下的问“洛蝶是谁？”
　　她摇摇头，想要将这些滑稽的想法抛之脑后，这也太未雨绸缪的点吧。
　　吴言星曾经跟她说，哪里有那么多的因为所以和假如，生活中最好的结局不是因为所以和假如，而是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