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生》鬼路

4、第4章 大猫——番外

　　那时约莫是天魔大战后四五百年，天庭战神带领一众神将大败魔族，魔族残兵兵败后归顺天庭，天、人、魔三族相安无事百年。
　　可能是近几百年四海升平，武将闲着也得一份拥有实权的差事，招了那些只能握笔杆子的文官嫉妒，便隔三差五的去玉帝那儿参神将府众人一本。
　　一会儿说什么聚众闹事，高声喧哗扰仙家安宁，其实他们就是在军营随意惯了，说话大嗓门不在意场合罢了。一会儿又说什么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坏仙家平和，不过是他们在凌霄殿下朝后没搭理过他们，那群文人当着玉帝的面参他们一本，还指望着下朝后能给他们好脸色吗？
　　文官那笔杆子不饶人，一些芝麻绿豆点大的事他们见了都能编排上几句，还到玉帝面前参一本。
　　前几日又有酸书生上奏玉帝，言：战神打打杀杀累及天下，伤及四海生灵，如今四海升平应让他去灵山礼礼佛，洗涤一下心灵，少造些杀孽以免生灵涂炭。
　　那些文官想酸死我们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刚开始只有一两本玉帝还可以忽略，可多了，就不好再明着护短。
　　玉帝一封玉旨到了神将府，言：如今天下太平，四海祥和，天宫应多感念佛祖恩德，特命神将府人去灵山一趟感谢佛祖保佑，恰逢灵山法会，就顺道参加完了再回来。
　　玉旨到了神将府，众将怒不可遏，啐了一口，骂道：“这群迂腐的老顽固，他们整日提笔写写画画便描绘出歌舞升平四海昌盛的景象，他们也不想想，是谁拼了命的给他们换来的这太平景象。”
　　议事堂中，战神坐在高坐，“你们谁愿意去一趟灵山？”
　　众神将骂骂咧咧的却只字不提，其实谁都不愿意去，大猫仙君看出战神的为难，站出来沉稳道：“我去。”
　　众将回头看着他，大猫仙君笑着说：“这灵山我还没去过，我去看看。征战半生打打杀杀惯了，还真没见过念段经文就能放下屠刀的地方，我去瞧瞧，如果是，回来我也念佛。”说完自己先笑了。
　　知他说笑，众将听完也给面子的哈哈大笑，附和两声。
　　不愧为战神麾下第一神将，战神心思属他最懂。
　　战神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有些愧疚，玄牧跟他的这万千年没少顶雷。大猫仙君只是看着其他众将笑，过命的交情，无须这些。
　　果然，大猫仙君说完这话，再没谁骂骂咧咧，谁都不愿去就怕战神将这差事派到自己头上，可现在有人顶这个雷，就没必要骂骂咧咧，省得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文官耳里又是一纸神将府有异心。
　　最后去灵山的是大猫仙君，文官虽有不满也不敢多言，这事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大猫懒懒散散的去了灵山，法会听了不过半日就溜出了大殿。
　　大猫仙君在灵山瞎逛，倒也应了那句看一看灵山的话，凡事有因必有果，此时之事就是后来那些事的因。
　　大猫仙君在灵山瞎晃悠，无意中瞥见小鲤鱼给金蝉念经文，觉得有趣便驻足看了一会儿。
　　那金蝉修为不知比那小鲤鱼高了多少，早已是得道高僧，听小妖说那小鲤鱼两百年间四处去听法会，就是为了去听了回来念给他听。
　　有趣！
　　那金蝉估摸着就是被佛祖惩罚苦修的那位，在天界时听说过，灵山有一圣僧在藏经阁修行，那些难懂拗口的经文凡他看过，必是过目不忘，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天资才阻碍了他，他自诩聪明轻慢佛法，之后才有了被佛祖罚去苦修之事。
　　如果这金蝉是他，那他什么经文没见过，却闷不做声听一个小鲤鱼精念了两百年经，这事儿，有的看！
　　灵山法会七日，大猫仙君就看了她们七日，七日，未曾见金蝉对她说过一句话，当初的有趣现在却莫名有些心疼。
　　回程之际在即，大猫有些舍不得那一尾红鲤鱼。
　　大猫仙君乃一代武将，没那些文臣的弯弯绕绕，听说她贪玩就一张金帖送过去，直接邀她去天界，但，小鲤鱼拒绝了。
　　大猫是神将府第一大剩男，那清心寡欲的样子都快顶得上灵山的和尚了，万八千年就没对旁的动过心，好不容易开次窍，还被人一口回绝，大老爷们面子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当兵的就是这点好，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会就没事，该干嘛干嘛，该忘就忘绝不留念。
　　法会一结束后，大猫仙君没多做停留，随手招来一片祥云，腾云回了天界。
　　在路上，大猫想：他回去了一定要去告诉武德星君他们，和尚念经别人放不放屠刀他不知道，但是那些和尚要是照着灵山法会的阵仗对着他念，他一定把刀放了，顺带在放刀之前给自己来一刀。
　　一群和尚念经，他吸了一口冷气，头疼！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听的，还文绉绉的取名叫什么“梵音”，我看是“烦音”！
　　佛门清规，一群和尚不吃肉，也不让他们吃，灵山法会吃了七天素，肠子都快青了，还不能喝酒，都他喵的快憋屈死了，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巨灵神他们喝个七天七夜，把这几天少吃的少喝的补回来。
　　吐槽了一路，发现灵山除了莲花池的小鲤鱼没什么好，便释然了。
　　回了天界，大猫既没去找同僚吐槽灵山不是，也没去找兄弟聚一聚喝他个几天几夜，先去凌霄殿向玉帝禀报了一番，后又去战神那儿露了个面，之后就一直待在府邸，做什么事都不得劲。
　　几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像人间养在深闺的姑娘，惹来神将府其他仙友接连探望，烦不胜烦，最后还是战神支招，让他闭门谢客，对外宣称研究兵法阵术去了。
　　大猫刚回来闭门谢客，战神略有耳闻就带夫人前来探望，夫人见他郁郁寡欢入目发呆便猜中了七八分，后来又问了随去的仙童便了然。
　　听了夫人的建议，战神给大猫放了几天假，让他天上人间的，四海逛逛。
　　大猫不想出门，可战神说这是军令，军令莫敢不从。
　　这一游，正好错过……错过了法会。
　　元始天尊的法会小鲤鱼是必定要来的，可约莫法会前半月大猫就去了大荒，一个入目荒凉凶猛异兽奇多的地方，照他的话说，那叫模拟战场瞬息万变的形势和不可预测的凶险，无论是对生理还是心理都有很大帮助，相当于一场实战，他这是为了提升战斗力。
　　去他大爷的战斗力，他喵的现在就是静不下来。
　　青衣沾染了血渍，一向爱干净的他也未用法术清除，他疲惫的靠在枯木旁，眼睛盯着西天的方向，身旁伏着一巨兽模样很是温顺，时不时的发出哼哼声像极了失宠的宠物。
　　大猫在大荒与各种凶兽痛痛快快的战了半月，胸中烦闷未除反而愈加更甚，他颓圮地望着西方。
　　他喵的，他好像还是很想念那条鱼。
　　大猫身旁那长得像羊的东西是獬豸，是大猫云游时无意中救下的，大猫救了它，它就一直跟着大猫，虽然大猫一再强调，它这种灵兽不适合跟着一个武将，可它不愿离开，赶了几次就随它去了。
　　可能是因为小，认死理，谁救它它就跟着谁。
　　獬豸一直一来是法律的象征，它这样的灵兽千百年来就没和武将挂过勾，这只獬豸是个例外！
　　看它身形估摸着有一两百年的道行，现在看起来更像只羊，再等个几百年，看起来就要比现在有威严，至少模样能唬人，成年獬豸模样像麒麟。
　　獬豸道行不高，但它懂人言与年龄无关。
　　大猫胸中烦闷，一路都未搭理过它，就算有时说话也是自言自语，獬豸就在一旁趴着，静静的听他说。
　　大猫带着它在大荒待了半月，终究是熬不过，腾云去了西天，半道上不知何故又折回了天界。
　　回了天界，天界还是原来的天界，万八千年来都没什么变化，没有什么热闹可喜的事。
　　大猫回府整理好仪容去了战神府，战神一见他满面笑容，担忧多日的心总算能放下，私以为：神将府很快会传出喜事。
　　——“有何可喜之事？”
　　大猫单笑，只回了一个字：“无。”
　　——“云游一趟，烦闷可除？”
　　大猫点头，抱拳向神将行礼道：“劳烦大哥挂忧。”
　　——“无事甚好，甚好！”
　　俩人相视一笑，笑声爽朗，传遍整个客堂。
　　这时，小公子来了客堂，敲门进来恭敬的喊了一声“阿爹”便扑到了大猫怀里，一个劲的喊着“牧叔叔”，不知道还以为大猫才是他爹。
　　神将看到这一幕，似劝慰般道：“你的酒，我已经等了几千年了。”
　　大猫听完但笑不语，怀里的小娃娃问：“牧叔叔，门外那只灵兽是你的吗？”
　　——“客儿喜欢，就让它留下来陪你玩几天。”
　　客儿回头望着他爹。
　　獬豸乃灵兽，可遇不可求，大猫虽一向宠他这小儿，可这这样确有不妥之处，战神摇头想拒绝。
　　大猫先于战神开口道：“无妨，我已是天将，自古獬豸就没有跟着武将的道理，客儿还小，咱神将府也培养一个文武双全的大臣给他们看看。”
　　大猫话已至此，战神也不好拒绝便喝他的茶不再干预，小公子见他爹已默许，高兴得直呼：“牧叔叔最好了！”
　　不负众望，客儿后来成为了天庭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天将，不仅如此还担着天宫刑司一职，实至名归的文武双全。
　　因着法会的事，客儿接连几日没展笑颜，今日总算有件可喜的事了，想起什么又问：“牧叔叔，你这几日去哪儿了我去府上找你，好几日你都不在。”
　　——“牧叔叔去大荒逛了一趟。”
　　小娃娃一听，小脸拉得老长，“大荒一定很好玩，牧叔叔，你怎么不带着我一起去。”说完凑到大猫耳边说：“娘亲每日带我去元始天尊的法会，都快烦死了。”
　　大猫听完哈哈大笑，赞同的附和，“你叔叔我也不喜欢法会。”
　　小娃娃听完也跟着笑了，牧叔叔不愧是他知己。
　　大猫自嘴里说出“法会”二字后笑容凝固了，“法会已经开了几日？”
　　小娃娃被他突然严肃的神情唬住了，晕乎乎的答：“算上今日，已经开了五日还有两日就结束。”
　　大猫听完，当即放下小娃娃，向战神作揖告辞，然后一溜烟的人就不见了。
　　人一溜烟的不见了，小娃娃一脸疑惑的回头望着他爹，“爹，牧叔叔这是怎么了。”
　　他爹慢悠悠的放下茶，露出一个笑容，抱起满头疑问的小孩，“走，爹带你去看看你娘。”
　　——“？”
　　大猫疾驰而去，心想：‘她那样一个人一定会来的。’所以，他去了。
　　小鲤鱼见到大猫的时候正是无聊犯困的时候，佛道一家确实不错，但她觉得它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无聊。
　　冗长乏味的每一个字无不透露出“睡吧！睡吧！”，小鲤鱼撑着眼皮熬着。
　　大猫在来的路上不急，却是在法场没看见她急了。
　　这是仙界不是灵山，没人会把“慈悲为怀”挂在嘴上，天规森严，一个不注意就会少层皮，她那样的一个人，不知道那三脚猫的道行能不能熬过一个天雷。
　　不会是已经被炖了吧！
　　大猫找了一周，最后在玉清池看见了她——一尾红鲤，才算是放了心。
　　或是她自小长在灵山，得佛光滋养，身上本无妖气，倒是多了一分佛家清静，不仔细看还真不会发现她就在池中。
　　大猫立在玉清池旁，小鲤鱼忽地发现周遭暗了一分，便回头看了看，一回头就看到了像瘟神一样立在身后的大猫，暗自大吼一声：遭了！便缩进了池底。
　　小鲤鱼缩进池底抬眼看，发现并没人施法抓她，又回想起她刚刚回头看到他时，他眼睛正盯着神坛，应该没发现，耐不住心虚还是在心底默默祈祷：没被发现，没被发现……
　　大猫密音，“不用藏了，我看到了，上来我带你出去。”
　　小鲤鱼慢悠悠的浮上来，身形却并未减小，还大摇大摆的在玉清池游来游去，仿佛在说：我就不出去，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大猫并未觉着气恼，反倒觉得俏皮可爱，在金蝉面前她一直都是温顺乖巧的，到了他这儿却有了泼皮无赖的一面，这番模样倒是不常见。
　　即是如此，大猫就顺势在玉清池旁坐下，还在想：天宫法会确实比灵山的有趣。
　　大猫自出现在法场其他仙友就发现了，虽有几分惊讶，但也就一会功夫，战神夫人坐在大猫前面，想着或是得了战神指令来的。
　　战神牵着小公子来时，一眼就看见了他家夫人，坐在末尾的玉清池旁，本有些恼怒，但看见夫人身后不远处的大猫后，觉得这事并不简单！
　　战神不常笑，战神一笑，众仙家都觉得这事不简单！或许大猫的劫，小鲤鱼的劫就是从仙家的笑开始的。
　　夫人原是将门之女，不红装爱武装，前几日突然提出要去参加法会，战神还有些纳闷，难道夫人转性了？
　　天界法会，夫人一天未落，每天准时带着儿子去法会，前不久还问他要了颗仙丹，那仙丹没什么特别，不过是人吃了得道成仙，妖吃了提升修为能掩盖妖气罢了。
　　战神虽然杀神之名在外，但在天界不乏爱慕者，只可惜我们的战神除了朝会从不参加任何仙家宴会，低等的仙想要一睹战神英姿谈何容易！
　　今儿个走运，元始天尊的法会，虽有规制但却是众仙家都可以参加的，战神去了元始天尊法会的消息一经传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不小心，元始天尊的道法会竟成了仙界千八百年来法会最热闹的一场，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众仙家行注目礼般的看着他们二人，他二人内心毫无波澜，只见他二人步履沉稳的走向夫人，然后盘坐在旁，举止得体并无不妥，众仙家看到此处，收了目光专心地听元始天尊的道法。
　　待众仙家收回打量的目光后，他才有意无意的观察周围，果不其然，玉清池里有一条鲤鱼精，并非天宫之物。
　　这鲤鱼精年岁不大却有些修为，虽未得道却已是半仙之体，身上并无半分妖气，浑身散发出的是佛门之气，战神笑了，就算没有那颗仙丹她也不易被发现，夫人多虑了。
　　学武之人爱看筋骨，小鲤鱼是个好苗子，若愿修炼，必有所成，可以入我神将府。
　　战神这是在挑弟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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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呃……孤独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