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神病人的自白》符离柚李

6、醒悟，忘却

　　雪花已经将整个城市变成白色的奴隶，我站在温暖的病房里，手背上有透明的液体正在源源不断的涌进我的身体，我看着玻璃窗上凝结的水珠，慢慢推开窗子，裹挟着雪花的冷风扑面砸过来，我刚想深呼吸一下，身后就有只手抢先把窗子关上，我回头，对上那人的眼，满是哀切。
　　“把我卖了个好价钱的黑心老板，怎么样，高档别墅住着还习惯吗？”我坐在沙发上，双腿叠着，一脸轻蔑的看着他，楚慈耸耸肩，“这几天光开party了，还没来及感受，不过不用你担心！”
　　我冷笑，“这售后还挺到位啊，随叫随到！”
　　“我一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书彦说你为了门考试寻死觅活的，我就想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个寻死觅活法能把我们顾大医生折腾的两天没合眼，现在看来，顾医生还是太宠着你了！”楚慈捏捏我的脸，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端着我的果汁杯，整个表情除了死不要脸无法形容。
　　我支着下巴看他，“好喝吗？加了安眠药的，大医生怕我睡不着，专门磨碎溶在里面的，放了不少呢！”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故作平静的放下果汁杯，小碎步走进洗手间，顾书彦推开门最先听见的就是洛年的呕吐声，他指着洗手间的门问我，“他怎么了”
　　我撇撇嘴，“八成是怀了！”
　　顾书彦的脸一下子冷下来，看了一眼桌上的果汁杯，“果汁喝的那么干净，怎么样，要不去床上躺一会？”
　　我笑得灿烂，“你还是问问洗手间里那位吧，我要去餐厅吃点好吃的，嘴巴里快淡出鸟来了。”说完，我推着吊针架就往外走，顾书彦敲了敲洗手间的门，“要是困的话就睡沙发，不准睡床，听见没？！”说完，匆匆地跟在我身后出了病房。
　　我端着碗麻辣烫刚坐下，顾大医生就自觉的坐在我对面，我看了他一眼，他张张嘴，最后也就只叹了口气，“吃吧吃吧，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的。”我撇嘴，还算有自知之明，谁知我这边刚下筷子，对面那人就开始找不痛快，“今天早晨，那男的是谁啊？”
　　我看了眼顿在嘴边的筷子，恨恨抬起头瞪着顾书彦，“你要实在闲的慌，病房里那还有一个，你俩可以搭个伴，别再我眼前瞎晃荡，不知道我烦你啊？！”
　　顾书彦扁扁嘴，“不想说就不说呗，干嘛那么凶？怪不得一个朋友都没有！”我猛地站起身抓起输液架就要往他身上招呼，结果手背突然抽痛了一下，针管已经整个被我拔出来了，血液正喷泉似的往外奔涌，我皱着眉按住针口往洗手间走，全然顾不上路人惊恐的眼光，走到一半，顾书彦抓住我把我拖进他的办公室，我看着他皱着眉细心地帮我处理手上的一片狼藉，良久，他抬起头看了眼伤口，看看我，“先不要动，一会再找护士换个新的吊瓶就行。”
　　我盯着他，“顾书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书彦看了我一会，突然笑了，“你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当然得好好对你，要不然·····”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花大价钱买下我？”
　　他笑的像拿到小红花的小朋友，“就是想买就买了。”
　　我撇撇嘴，站起身在他的办公室里溜达了一圈，“你是精神科医生？”
　　他点点头，我刚翻了两页他的病例，他就一把抢过去，“这是病人的隐私，不能随便翻的，你还是出去找护士再开个吊瓶吧，别在我这瞎晃了”，他把我推出门，抢不上似的把门给关上了，我对着紧闭的白色木门愣了会，拖着吊针架去找护士。
　　下午，秦明晰又过来了，我正要去找顾书彦说出院的事，一打开门就看见他手里拎着个保温瓶站在门外，看见我淡淡笑了笑，“你醒了？还好吗？”
　　我点点头，“已经没事了，这准备去办出院手续，学校那边，您帮我请假了吧？”
　　“不是很严重的考试，你的成绩我会看着给吧，这个，对身体有好处的，手续我去帮你办，先进去吧！”说完，把保温瓶塞到我怀里，转身就走，我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会，勾起嘴角，轻轻笑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果然，秦明晰办完手续回来，就颇显为难的跟我说，他要结婚了。他一直有个女朋友，不温不火的处了好多年，俩人即使一个月不见面也不觉得别扭，这回我倒是推了他们一把呢，那姑娘要是知道了得多感谢我！
　　我啃着排骨，笑的明朗，“恭喜你啊，话说回来，我还没见过那位舅妈呢，哪天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呗，也让我这个小辈尽点孝心啊！”
　　秦明晰明显怔愣了会，半天才尴尬点头说好。顾书彦正好推门进来，看了秦明晰一眼，“谁说让你出院的？不是说让你再观察两天的吗？”我冷哼一声，“放屁！我只是滑到撞到下头而已，医院给你多少钱啊，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坑骗患者？你特么也好意思？”
　　顾书彦脸一沉，伸手过来就端走了我的排骨汤，“你现在不适合吃这么油腻的，晚上回家我给你做！”说完，拎着保温瓶就出了病房，过了会，提着已经洗好的保温瓶又回来了，笑嘻嘻的往秦明晰身边凑，“您的汤一点都没浪费，我们都喝干净了，味道真的没得说，能问问您是怎么煮的吗？”
　　秦明晰盯着一脸灿烂的顾书彦看了会，又看看我，我陪着笑，那手指戳了戳脑袋，秦明晰一脸了然的样子，“我就照着食谱做的，回头我把食谱给你吧！”
　　顾书彦笑的跟花似的，就差对着秦明晰摇尾巴了，过了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出院手续的单子在您那吧？”
　　秦明晰从口袋里翻出单子，“嗯，在我这，有什么问题吗？”
　　顾书彦腼腆一笑，羞涩的搓了搓手，“不瞒您说，前两天我刚拿到沐歌的监护权，所以我想这乱七八糟的费用应该由我来出·····”他话还没说完，我抓着身后的枕头就砸了过去，“你特么给我滚出去！”顾书彦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被枕头杂乱的头发，“你要是在这么暴力，我就叫楚慈来了啊！别忘了·····”
　　我翻身下床，从秦明晰手里夺过单据塞给顾书彦，“教授，他说的没错，您就让他给吧！以后我所有的事您就直接找他就可以了！”秦明晰愣愣地反应了会，“这人，是你男朋友？”
　　“不是！”我和顾书彦异口同声的断然反驳，秦明晰的眼神更迷茫了，顾书彦看了眼单据，掏出小本本财大气粗地开了张支票，秦明晰看见支票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我笑笑，“这人有的是钱，您要是不收着，他今晚都睡不着觉的，就拿着吧，结婚的话，处处都要花钱的吧，能省点是点吧！”
　　秦明晰看看我，接过支票，松了口气似的，“本来还以为你会闹的，这么坦然就接受了，我似乎是有点自作多情了呢！”
　　我站在窗台边看秦明晰远去的身影，顾书彦在帮我收拾行李，“你真的可以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