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勿死》罗生炎

23、第二十二章

　　我发现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手。
　　他的手就和他的身形一样，纤细修长，肤色是和他的脸一样的病态的惨白，虽然我不太喜欢这种异于常人的颜色，但却和那黑得像打翻了的墨水瓶泼上去一样的吉他很配。
　　就像是奶油蛋糕中心的那颗樱桃，就像是翡翠中间那些脉络。
　　“这琴挺好看的，也挺配你的。”
　　我顺势夸赞了他一句。
　　看着他突然泛红的脸颊，我不由凑近了问道：
　　“哦，你刚才说你三年没弹了，那你还记得什么曲子吗？不如你弹给我听听呗。”
　　“咚——”他转过头看向了吉他的音箱，扫了一下弦。
　　“表情说不要，手还是蛮诚实的吗，来弹个曲子吧，反正一首曲子不过是三分钟的时间，应该也不会打扰你上晚自习吧。”
　　我揶揄了他一下。
　　“等会儿。”
　　这时我才看到他的眼神有些变了，就像梦境中的那个人一样，声音也不再是扭扭捏捏地低声细语，而多了一分沉闷的稳重，“得先调一下音。”
　　说完他将最上面的那根最粗的弦用大拇指勾了好几下，轻轻转了转上面银色的旋钮，确保弹出的声音处于一种准确的状态后，开始将左手按在了最上面的第五个格子上，再一次弹了一下第六根弦，然后再轻轻触了一下第五根弦，确保两根弦的声音相同后再以相同的方法按住下面的那一根弦所在的第五格，弹响了第四根弦。
　　这是一个漫长而无趣的过程。
　　“不可以用调音器吗？”
　　我忍不住急着想听听他弹琴，于是说道。
　　“不好。”
　　他只回了我两个字。
　　无奈的我只好打开了手机，查了查有关吉他的一些说明。
　　那些被凸起划分而成的格子称之为品位，吉他通过左手按弦来改变不同的品位，以此来弹出不同的音高。
　　所以那些小格子就称之为“品”吗？
　　我看着卢桓的手按在了黑色的琴颈上，那些凸起的银色小铁板和琴弦共同将其划分成了一个个小格子，每个格子代表的，就是一个乐符吗。
　　我将头又凑近了看一看。
　　卢桓他好像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接着调着琴。
　　我收回了头，看着百度百科上面蓝色的十二平均律，我点开了链接，一行小字出现在我的手机上。
　　我是不太懂音乐的人，也没学过这些，果然，这些六线谱五线谱什么的，对我来说就像是无字天书一样。
　　我撇了撇嘴，叉掉了那个小窗口。
　　卢桓的琴终于调好了，原本松松垮垮的琴弦就都紧绷了起来。这让原本有些随意的吉他变成了一个即将上台表演的歌者一般。
　　他的左手大拇指轻轻扶住了琴颈上面，其余四指随意地扣在了其中的三根弦上，右手上四指便开始划拨起来。
　　“六弦，低音Mi
　　“五弦，低音La
　　“四弦，中音Re
　　“三弦是中音Sol
　　“二弦是中音Si
　　“最后一弦是高音Mi”
　　伴随着他的唱音，六根调好的弦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六三二一，五三二一，四三二一，五三二一，六三二一。”
　　有些熟悉的音乐带我回到了一些过去的记忆中。
　　上次听到这简单却好听的歌声是在什么时候呢？
　　“梁总，你家孩子真厉害啊，居然小小年纪就这么多才多艺，我家孩子就不行了。”
　　“欸，哪里哪里，都是随便学的一些小玩意，难登大雅之堂。”
　　“你就别谦虚了，我家儿子就一献世宝，整个一草包，我都懒得管他了。”
　　“别这么说，我觉得小鬼挺好的，你看，这才几年不见啊，个子都长得这么高了。”
　　“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拍在我头上的敲击亦真亦幻，却让我口中的米饭难以下咽，“吃，还吃什么吃，还不快给你梁叔叔敬酒。”
　　我望着那个模糊的人影，我看到他嘴角一丝嘲讽的笑容，却丝毫没有敬酒的打算。
　　“还发什么愣，还不敬酒！”
　　我站起了身，想把酒倒在那个人的身上，却只是转身去了卫生间。
　　“你这小混蛋干什么呢，看我……”
　　“唉，小孩子嘛，你消消气，你看我都不在乎的……”
　　身后依然传来了那些不阴不阳的声音，我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一般。
　　酒，我需要酒。
　　我已经好久没喝过酒了，我需要一瓶能把我灌醉的好酒。
　　“喂，卫霖，卫霖，你怎么了？”
　　“嗯？”卢桓的声音把我拖回了现实之中，我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什么怎么了？”我补道。
　　“哦，没事，我曲子弹完了，我要去上晚自习了，你要一起吗？”
　　卢桓将吉他放入了琴包中，背对着我说道。
　　“哦好。”我先点头应了一下，然后想了想，问道：“刚才你弹的是什么啊？怪好听的。”
　　“SAD。”
　　“啊？”
　　他看我迷茫地双眼，补道：
　　“SAD，S,A,D，是悲伤的意思。”
　　“哟，还是首英文歌啊。”
　　我故意省去了他的解释，说道。
　　“不，只是纯音乐，以前听到了，就碰巧学了一些，还没有弹完，也忘得差不多了。”
　　他默默地将琴包的拉链拉上，刺啦的声音有些刺耳。
　　“我搜搜啊。”
　　我看到手机上跳出的一堆不同歌手的同一歌名，却不知道是哪一首。
　　“这真是个大众化的名字啊。”
　　我吐槽了一句。
　　“或许吧。”
　　他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我看他没有太大兴趣的样子，就换了个话题。
　　“呐，你今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能给我带点酒吗？”
　　“嗯？为什么？”
　　卢桓问道。
　　“这不是我口馋了吗，而且我突然想起来茅扬说过，只要你祭拜一下我，我就能喝酒了。我呢，平生也没几个爱好，网络小说算一个，喝酒也算是其中一个了，不是很多诗都是说酒的吗……”
　　“好，知道了。你要红酒还是啤酒？”
　　我的话被他的问题打断了。
　　“你答应了？”我笑了出来，两眼放光，“终于可以再次尝到人间的酒了，不过我红酒喝不惯，你给我来点白酒就行了，稻花香就不错，不贵，而且是烈酒。”
　　“行，”他回头看了看我，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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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沉迷后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