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勿死》罗生炎

11、第十章

　　今天是星期四，下午我耍了茅扬之后就回到了卢桓的身边，然后陪他吃饭，上晚自习，一道回家。
　　茅扬好像一般都在外面吃，不过我在和卢桓回到教学楼的时候看到他穿着一身球衣就去打篮球。
　　宁可饭后就运动，想来他是一个很喜欢篮球的人。
　　说实话，对于茅扬下午的宣言我觉得还不错吧，他要真的想做卢桓的朋友也挺好的，而且我从他们班上的同学对话中了解到，这个家伙人品还算不错，朋友遍地走，大概就是那种“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类型吧。
　　我如此想着，所以也就没和卢桓说什么了。
　　“说句实话，卢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完成的梦想？”
　　我问道。
　　卢桓此时正在洗脚，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翻什么，反正就是看看别人的动态，而自己又不发动态，就像是人世间一双若有若无的眼睛，你觉得有人在看着你的时候，你回头，却找不到目光的主人。
　　因为那个主人，习惯了孤独。
　　我突然想到以前陪一个女朋友看的一部电影，名字叫什么我记不得了，但是却深刻地记住了男主的名字叫“1900”，他在海上的油轮里成长，他有着无比优秀的钢琴天赋，他能一眼看出那些踏上这艘船的人的身份背景与心理，也曾经为一个女孩动心，但他还是没有离开船。
　　终于有天船被销毁了，他也随着船一起消失在了海面上。
　　他最后说的话语大概是他无法适应陆地的生活，所以宁可和船一起葬身大海，也不愿意踏上那个未知的地方。
　　“毕竟，我从来没有为任何人存在过，不是么？”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出了这句话，然后眼前闪过卢桓的身影。
　　他正要去接着看书。
　　他显然没有理我刚才所说的话，所以我有点不开心的提醒了他一句：
　　“躺在床上看书对视力不好。”
　　“啊？抱歉，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在想事情。”
　　他有些惊慌地说道，无措的样子却让我觉得有些可爱，那一点点小小的不开心就如此被抹去了。
　　“想啥呢？睡觉吧，好不容易晚上提前把作业做完了不是吗？”
　　我笑着跟他说道。
　　“在想我的梦想。”
　　他轻轻地说道。
　　我吐了吐舌头，看来是我错怪他了。
　　“你有什么简单的梦想，我们可以去实现看看。”
　　“想不到，除了好好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没有再想到别的东西了。”
　　这可恶的应试教育，怎么就把一个少年的理想给抹杀了呢？
　　“你呢？”
　　他突然的反问让我不知所措。
　　我的梦想是什么呢？记不清楚了，好像在活着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混吃等死吧。
　　我记得那时在课上厨师班的老师提问时，问我们为什么要学技术，大多人说学一门手艺在社会上好生存，其中有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样子的大兄弟说道：
　　“我学习和上班就是为了钱，不要跟我谈理想，我的理想就是不用学习和上班！”
　　说完之后，班级里就发出了一阵哄笑。
　　我自然也是哄笑中的一个，现在想想，却没发现他说得有什么错，这大概也是我的理想了。
　　好像和应试教育没有什么关系。
　　“那么，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梦想的，在这之前，你就不能死噢。”
　　我随意地说了一句，总之，现在要稳住他的心态就好。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只是把书按在了薄薄的被子上，下面腿像是无处可放一般焦躁地乱动着，他长长的黑色睫毛就像是心灵的窗帘，盖住了眼睛，却欲遮还彰，从里面放出了光。
　　我耸了耸肩，对于他的表现，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如果他答应了，等我帮他找到梦想了，他肯定也就不会想死了。
　　我如此想着，嘴角扬了起来。
　　我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将书放到了床头，熄了台灯，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风吹动落地窗口的蓝色风铃，轻轻敲打着在夜色中闪烁微光的玻璃，像是有人在歌唱，又像是少女的轻笑。
　　“好了，睡觉吧。”
　　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在他的头上划了几下，看着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真是个睡得安详的孩子啊。
　　我突然想到昨晚时在楼梯口他对我说的话：
　　我怎么就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呢。
　　我一定会帮他找出他最初的模样的。
　　一定，我暗暗地发誓道。

　　星期五的早晨，他比昨天多买了一根油条，虽然他已经习惯了早上吃得少，多吃的时候有些艰难。
　　但我很开心，将幻化出的手机随意地切入了一首纯音乐的电台，听着里面干净而澄澈的旋律，我看到他也笑了，白皙的脸庞像是朝阳洒在云朵上面一样，像是一束明亮的光。
　　他的未来，本该就像一束光一样。
　　繁花似锦，前途无量。
　　我想我明白了为什么阎王会让我救他的意义了。
　　我在把他送到班级后一直都没有说话，摸了摸他的头，就说我要去别处走走，他点了点头，没有挽留。
　　“好好学习啊。”
　　我与他道别。

　　我要去查查他的母亲，这几天混迹在他的同学中，本来想了解一下他的信息，但实际上大部分人都只是以讹传讹的对他敬而远之，说实话，我无法从这些人得到任何一丝的消息。
　　昨晚我特地去查了初见时遇到的几个男孩，然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只是一些有些讨人厌的熊孩子罢了，我对于他们的行动嗤之以鼻，特地在梦境教训了一下他们。
　　怎么说，歧视残疾人就应该受到点教训。
　　对于这个小小的能力，我觉得还挺不错的。
　　黎明回到卢桓房间的时候他还没起床，想来他睡得应该挺好的，我就一直守在他身边，等到他起床。
　　好了，现在我要去查查那个给了他那么大的房子——和寂寞的女人了。

　　那个穿着高领西装的中年女人脸上的妆束是那么的精致，像是一个完美的青花瓷，岁月不仅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更是让她随着时光的沉淀而散发出高雅的气质。
　　成熟又成功的女人，她在我的眼中证明了她不是一个花瓶，而是一个装满了热茶的开水瓶。
　　“这个策划是谁出的，你觉得可行吗？”
　　她的声音不像是中年妇女特有的慈祥，而是让人不寒而栗的不怒自威。
　　那个年轻的经理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问你呢！”女老板厉声道。
　　“不可行。”
　　那个小经理轻声说道。
　　“那你还给我看，还不回去重做！出这份策划的人可以给我收拾收拾滚蛋了，我们公司不需要这种糊任务的垃圾！”
　　“是。”
　　我撇了撇嘴，这个对比，感觉这个年轻的男人就像武则天麾下的小公公一样。
　　想来她儿子也是被这样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吧。
　　但，事实上我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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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叫1900的电影，叫《海上钢琴师》，那句在卫霖脑海中突然冒出的话，是1900最后的一句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