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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第二天还下着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杨陶却一点没察觉到,心里暖暖的。
      伞是格子伞,现在已经晾干了,沿着褶皱规整地理好放在桌子上,跟新伞一样。外套洗了还没干,现在挂在杨陶的书桌边,她不想把外套晾在阳台上,总觉得会沾灰。每次洗漱,下床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顾淮文的外套,尽管已经努力克制了,但还是会止不住地笑。
      昨晚的那场雨,是杨陶从小到大最喜欢的。
      隔天中午上了课回寝室,路上秋风萧瑟,杨柳叶打着转儿从天而降,一小片落到杨陶书包上,她回寝室了才发现。叶子枯黄,这才感受一点冷。
      每栋公寓的一楼左侧都有一个小厨房,里面常规的厨房设施都是齐全的,有时候同学上自习回来晚了,食堂关门,就自己在小厨房里下点面吃。设计初衷是好的,但没什么人用。大概学校也没想到,外卖这个行业能发展得这么迅猛。
      杨陶也没怎么注意那个厨房,但今天她去了。打开小厨房的门,意外地发现里面还挺干净,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宿管阿姨每天会定时打扫。杨陶拎着超市买回来的处理好的鲫鱼,手脚麻利地把汤锅拿开水烫好,然后接水,开火。同时把菜板、刀子也烫好,认真地给番茄剥皮,切成等距小块,盛在碗里。水开了,杨陶把鲫鱼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然后丢进锅里。
      等待的过程并不无聊,杨陶把电脑拿出来,开始写阅读笔记作业。
      等作业写完,发到老师邮箱里,锅里的鲫鱼香味也出来了,杨陶把切好的番茄倒进去,然后洗了一苗大葱,对半划开,放进锅里面,再等两分钟,一锅香喷喷又有营养的鲫鱼汤就熬好了。
      有认识的同学路过闻到了香味,兴冲冲地凑上来想分一口尝尝,杨陶跟护宝似的避开,“我这汤施了魔法的,谁喝谁就死心塌地地爱上我。我是直的,还是偏向男人来爱我。”
      “送给情人的啊?”同学笑着拍杨陶的背,“小伙子可以嘛,目标明确。”
      “低调低调。”杨陶一边把汤盛进保温桶里,一边应付着同学的对话。
      “谁啊?”
      “嗯,我想想要不要跟你说,”杨陶故作深沉地皱下眉,“不行,昨晚上女娲给我托梦,说这是个秘密。”
      说完哈哈大笑,同学气得追着杨陶打,俩人闹着正厉害,宿管阿姨听到动静上来吼她们:“哪个寝的?吵什么呢?”
      立马安静成俩鹌鹑,杨陶灰溜溜地缩回厨房收拾残局,同学灰溜溜地上楼回寝室。
      下午反正没课,杨陶把厨房收拾完,就拎着保温桶上楼拿顾淮文的外套跟伞,一切妥当之后,便直奔安眠书店而去。

      顾淮文差不多九点半醒的,被奥蕾莎踩醒的。那家伙现在早就被他喂得圆滚滚的,没了刚开始捡到时候可怜巴巴几两肉的样子。但它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总以为自己还身轻如燕,还跟以前似的,一个纵身就跳到顾淮文身上。伴随着顾淮文一声闷哼,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今早也是,奥蕾莎饿了,在顾淮文门口转悠了好几圈,没见人醒,急了,于是又采用老方法把人叫醒。顾淮文一边套T恤,一边慢吞吞地教育奥蕾莎,以后不能再这样直接砸过来,容易出人命。
      叼着牙刷,拉开二楼的窗帘,意料之中的阴天,凉风瑟瑟,桉树街上没什么人,桉树叶子没有黄就直接落了下来,风中转了几圈就跟其它叶子一样,铺在地上,等待秋雨的再一次浇灌。之后就是腐烂,化作泥。然后滋养桉树。又是生命的循环。
      日子无穷无尽,桉树越看越陈旧,连云仿佛都还是那几朵,无穷无尽地在天上溜达,转到东边再转到西边。顾淮文撇下嘴,又把窗帘拉上。
      重新陷入昏暗的房间。顾淮文光着脚慢条斯理的走向浴室,嘴边的泡沫待久了,那薄荷仿佛已经钻进皮肤,凉飕飕的。
      奥蕾莎在浴室边守着,歪着头看它的主人洗漱。平静中空气仿佛凝滞,电动剃须刀的嗡嗡声也无法穿透这股水泥似的凝滞。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顾淮文把剃须刀放下,拿水冲了冲,末了才慢吞吞地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来电人。面色沉静地接听,顾淮文没等那边开口,先说:“怎么了?”
      “国庆回不回来?”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一听便久居上位。
      “不了,”顾淮文重新倒在床上,脸朝下,声音有些闷,“我回去干什么,给你们添堵啊?”
      “顾淮文!”男人生气了,“你别忘了,你也姓顾。你回来没有任何人敢说个反对字眼。”
      “是吗?”顾淮文翻了个身,笑呵呵的,“我要是你,一定把这话说不出来。”
      男人叹了声气,有些累,“总之,到时候家里有聚会,你得到场。”
      顾淮文没说话,男人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争不代表别人不抢。世界一直这样,绣满鲜花橄榄枝的漂亮壳子,摸一下却扎了满手的血。你打算蹲在那家破书店里多久?”
      “看不出来啊,修辞功底了得嘛。”顾淮文笑着说,“还有,爸,纠正一下,我这书店不破,里面的书都是我自己挑的,还挺上档次的。”
      不欢而散的一通电话后,顾淮文觉得这一天都给毁了。
      他把奥蕾莎抱起来,倒了一点猫粮出来,奥蕾莎欢欢快快地吃上后,顾淮文一头栽进床铺里,开始发呆。漫无边际的思绪飞扬,顾淮文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也饿了。但实在懒得动手,连点外卖都嫌麻烦,反正也饿不死,顾淮文翻了个身,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滚了几圈,不知不觉又睡了一觉。
      梦里他嚣张极了,满脸不耐烦地在踹一个男生。顾淮文想看清楚那个男生的样子,但一靠近那男生就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场景倏忽而变,弯弯扭扭的山道,顾淮文骑着摩托车,马达声冲天轰鸣,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一种声音。风如同生锈的刀子,钝痛地刮在脸上,两旁是一闪而过的悬崖陡壁,碎石子儿崩在身上,像枪弹擦过胸肺,刺啦啦的疼。他是第一个冲过终点的人,一片欢呼声里,他心跳如雷,肾上腺素激增,所有暴戾的、凶狠的情绪都得到了释放,怒吼在这一刻听着也像兴奋的咆哮。后来不知怎的,120鸣笛而过,他面无表情地站在路边看着车子离开,身不关己地转身走掉——
      梦到这里,心脏一下子就像一千根针深浅不一地扎下来,陆陆续续地刺痛里,顾淮文皱着眉醒过来。
      隐约听见楼下风铃声响,顾淮文楞了一下,昨晚忘记锁门了?

      杨陶推开门,却是一片空荡荡,顾淮文没跟往常一样坐在柜台后懒洋洋地看书。杨陶心里陡然失落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失落,就听见二楼传来声响。
      抬头,她看见顾淮文头发凌乱,穿着宽宽松松的灰绿色T恤跟灰蓝色裤子,有些懵地站在楼梯口,呆呆地望着她。
      杨陶乐了,顾淮文的样子看着好呆啊,她咧开嘴,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阳光灿烂地打招呼:“顾淮文!起床啦!”
      然后不请自来地蹬蹬蹬上楼,离顾淮文还差两个阶梯的时候停下,献宝一样举着自己熬好的鲫鱼汤:“看,我带来了什么!鲫!鱼!汤!加了番茄跟葱去腥味,纯天然无调料添加,原汁原味,喝过的都说好!来来来,尝一下。”
      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的顾淮文心跳还没有恢复过来,那深浅不一的刺痛也还没有完全消失,但眼前这个女生笑得太纯粹干净,书店明明还没有开灯,阴沉沉的一片,但这一刻,书店连同外边萧瑟黯淡的天,仿佛都跟着一起亮了起来。
      不自觉脸上也带上了笑容,顾淮文任由杨陶牵着他的手下楼,看着她蹦蹦哒哒地去开了灯,然后环顾一圈后转过头来问他:“碗在哪儿啊?”
      “厨房。”说完,顾淮文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干脆站起来,“我去拿吧。”
      “不用,我想起来了。”杨陶摆摆手,小时候找妈妈藏在家里的零食找惯了,不知不觉形成了耳聪目明的好体质,就刚才在楼梯口的一瞥,杨陶敏锐地看见了厨房的所在地。
      正要往二楼走,突然反应过来应该征求一下主人的意见:“我可以上去吗?”
      顾淮文笑着点头:“当然。”
      得到允许的杨陶麻溜儿地上楼了,路过顾淮文的卧室,尽管十分想顺带瞄一眼,但杨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邪念,一本正经地洗手拿了碗跟勺子就下来了。
      做了正确的事儿的杨陶心里十分骄傲于自己的自制力,当然,还是稍稍有一点点的后悔。只有一点点。
      顾淮文喝了一口汤,意外地发现味道居然还不错,“好喝。”
      “那必须。”杨陶扬起嘴角,臭屁地拿大拇指抹了一把鼻子,“从小练到大的手艺。”
      “从小练到大?”
      “我五岁之前都在老家里玩儿,后来给爸妈接到城市读书,但每年寒暑假还是会回老家,那边每一座山我都爬过,每一条河我都溜过,不是我吹牛,我叉过的鱼比你吃过的说不定都多。弄了鱼不就得吃吗,烤起来太麻烦,加上我爷奶老了,还是吃煮的鱼汤比较营养,所以我熬鲫鱼汤是有十分丰厚的经验值的。就是在这儿没我发挥的地儿,鱼是从超市里买来的,没有多鲜,汤肯定也没有多浓,不然我能让你喝上一口就惦记一辈子。”
      顾淮文笑了,“这么神奇的啊?”他逗杨陶。
      “对啊。”杨陶回答得理所当然。
      整个人神气得不行,加上两缕胡须,就能客串一把奥蕾莎了。顾淮文没忍住抬手拍了拍杨陶的头,“你现在这碗汤就已经够我惦记了。”
      杨陶突然害羞了,她偷偷吐了下舌头,然后低头抿嘴笑了一下。顾淮文余光看见这抹羞涩的笑,心猛地跳了一下。

      等顾淮文把汤喝完,杨陶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腮,笑得天真无邪。
      果然,没有白得的汤。顾淮文叹口气,慢条斯理地伸手扯纸准备擦嘴,杨陶先狗腿子地把纸双手奉上。
      顾淮文说:“说吧,有什么要求。”
      杨陶乐呵呵地挠挠头:“算不上算不上,就是一点点小请求。”
      “嗯?”
      “我看店里挺乱的,书架上那些书放的也不怎么整齐,动不动一模还有灰。我是这么想的,上次你也说了,你家大业大,内啥,要不我来店里兼职吧。”
      顾淮文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抬头看杨陶,手指修长,现在正好整以暇地摩挲着下巴:“我上次也说了,我小本经营,从开业到现在一直赔着呢。”
      “对啊,反正也赔了那么多了,不在乎这一点,是吧?”杨陶眨眨眼,试图以美□□人,“我责任感强,做了店员铁定天天报道,绝不偷懒;我这人还热情大方,一看就适合做店员招揽客人。再说了,我还会煲汤,附赠技能满点啊。”
      顾淮文没说话,只看着杨陶,看她还能编出什么来。
      杨陶咬咬牙,厚着脸皮继续吹:“我不仅物美,我还价廉。每个月工资你看着给就成,只要不是白干多少都可以。”其实白干都可以,杨陶在心底默默加了一句,但为了不让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太明显,杨陶没把这话说出来。
      “行吧。”顾淮文总算开了口,“但是,在那之前,你陪我去个地方。”
      “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哦对了,忘记问,你国庆要回家吗?”
      “不回。”
      “那行了,到时候早点来找我吧。”
      “早点是多早?”杨陶觉得还是要把时间问清楚。
      顾淮文苦恼地敲了敲下巴,“随你,我也不知道。”
      “这么随意啊?”
      “差不多得了,又不是为父进京赶考。”顾淮文说。
      杨陶听到答案,哑口无言。反省自己前十八年来是不是过得太严谨。

      到了国庆那天,尽管顾淮文没说确切时间,杨陶还是早早地到了安眠,这次运气没之前好,安眠锁着门,不用想也知道顾淮文还在睡觉。
      杨陶寻思着在这儿嚎两嗓子,又怕街坊邻居把她砸成肉饼,思来想去,杨陶立到街中央,手里拿着在路边捡的小石子儿,瞄准顾淮文卧室的窗户,命中率极高地砸上去。
      “咔——哒”先惊醒的是奥蕾莎,奥蕾莎以不符合它身材的敏捷程度,“嗖”窜上窗边,看见是杨陶,先熟稔地加了一声。
      杨陶没听见猫叫,但看见奥蕾莎张了张嘴,也心情很好地招了招手。奥蕾莎以为杨陶听见了,又开心地叫了一声,杨陶也配合地又招了招手。奥蕾莎又叫了一声,杨陶又招了招手……
      顾淮文满脸黑线地打开窗子,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卷发,看见杨陶一脸无辜地立在街中央,冲自己笑容满面地招手。
      大清早看见这样的笑容,顾淮文的起床气散了大半,他无奈地叹声气,把奥蕾莎抱下窗子,套上T恤,下楼去给杨陶开门。
      那边杨陶笑得滴水不漏,心底却一片惊涛骇浪:我靠!!顾淮文的裸体!!天啊我看到了什么!!让我现在就瞎吧,让它成为我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吧!!再也不要看见别的东西了!!
      顾淮文打开门,杨陶跟笔直的小树苗儿似的,精神抖擞地立在他面前,朝气十足:“早上好!新的一天开始啦!”
      “早上好。”顾淮文有气无力地把杨陶放进屋里,“你自己随便玩儿。”
      “我来给你做早饭吧。”杨陶笑着提议。
      “你会吗?”顾淮文问。
      “会啊!你忘了上次我熬的鲫鱼汤有多美味了吗?”
      “行吧。”顾淮文一想也是,看书学知识是共通的,那么煮饭这些应该也是通的。
      这么想着,顾淮文放心地上楼去洗漱了。他还觉得自己把杨陶招作店员挺好的,早上起来洗漱完就可以吃上热腾腾的早饭。
      这种美好的幻想伴随着一声尖叫破碎。
      顾淮文三步做一步冲向厨房,看见杨陶手里拿着把铲子跟古时候臣子手里拿的玉板一样,虔诚地立在胸前,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可以防身。顾淮文走过去,锅里煎着油,可能是锅里水没擦干净,现在正往外崩着油点。
      杨陶看见顾淮文来了,跟看见救命恩人似的,泪汪汪地控诉:“这锅怎么崩油啊?”
      “怪锅。”顾淮文无奈地从杨陶手里接过铲子,“你想做什么?”
      “煎蛋。”杨陶躲到顾淮文身后,露出半只眼睛,警惕地盯着锅。
      “行,你过去坐着吧,我来。”
      杨陶答应了,过一会儿又磨磨蹭蹭地凑上来,红着脸解释道:“我以为……就跟熬汤一样,丢进去煮就成,只是要在那之前加一点油……”
      “嗯。”顾淮文熟练地把煎好的蛋倒在盘子里,趁空隙转头对杨陶笑了一下,安慰道,“没事儿,你理解的也差不多。”
      早饭做好了,杨陶去厨房帮忙端,奥蕾莎早闻着香味儿规规矩矩地在餐桌前的地上坐好了。顾淮文把奥蕾莎的那一份递给杨陶,自己端着他和杨陶的早饭出来,脚顺带勾上了厨房门。
      这是杨陶吃过的最好吃的煎蛋,麦片也泡得软硬适中。顾淮文自己有一杯咖啡,给杨陶的是一杯橙汁儿。
      还是上次那个杯底有凸起的玻璃杯,现在里面装着橙汁儿,杯底像立着一座金黄色的山。
      杨陶胃口很好地把早餐解决完毕,然后勤劳地去厨房洗碗。顾淮文继续回房间换衣服,再出来时,他穿着深灰蓝的衬衣,外搭藏青黑色西装,领带是介于两者之间的蓝紫色。杨陶晃悠着手从厨房里出来时,看见的就是顾淮文玉树临风地背对着她在窗前打电话,另一只手夹着烟垂在身侧。
      这是杨陶第一次看见顾淮文真正抽烟的样子。之前她只知道顾淮文是有抽烟的,因为他身上总有股好闻的烟草味儿。
      帅炸裂了。杨陶脑子里除了这四个字什么也没剩下。
      千万种修辞比不得真实的赏心悦目,《荷马史诗》里形容海伦的美是“她的美貌足以击沉数以千计的船舸”。顾淮文的俊美足以超过所有古希腊神祗加在一起的总和。
      烟雾从指间升腾,顺着手臂缓缓滑落、攀升,四散在身边,像凭空带着仙气,上午雾蒙蒙的光,柔和地铺进房间,模糊了顾淮文的背影,边缘渐进,下一秒就像要消失在光中。
      顾淮文打完了电话,把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转过身来,看见杨陶呆呆地看着自己,双眼圆睁,嘴也微微张着。
      一向都知道自己外貌优势的顾淮文,头一次真的体会到因为旁人惊艳的目光而满足的滋味儿。
      他不动声色地翘了下唇角,慢悠悠地把烟吐出来,缓步向杨陶走去。正准备借机逗一下杨陶,结果杨陶自己先傻乎乎地擦了下嘴角,似乎在检查自己有没有流口水。顾淮文惊讶地顿了一下,然后控制不住的笑出来,因为刚才那通电话不怎么明朗的心情,奇迹地恢复了不少。
      杨陶回过神来,羞红了脸,她立在那儿笑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佯装镇静,作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走吧。”顾淮文眼底的笑意还没散下去,盈盈地看着杨陶,招了招手。
      杨陶咽了下口水,同手同脚跟了上去。
      还是顾淮文看不下去了,他揽过杨陶,无奈地趴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我皮相好看,你的赞美我也收到了,差不多可以啦,再这样下去,我得害羞了。”
      结局当然是收效甚微,顾淮文看着杨陶刚刚降温又迅速蹿红的脸,这次似乎连耳朵都红了,无奈地耸耸肩,管点火不管灭火地跑去开车了,杨陶两只手架在脸边扇风,站在路边等顾淮文过来。
      坐上车了,杨陶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顾淮文无声地笑了一下。回家时心情这么轻松,这对他,还是头一回。
      “今天你怎么穿这么正式啊?”杨陶问。
      “不只是我,你也要穿正式一点,”顾淮文单手掌着方向盘转弯,“所以,先带你去买衣服。”
      杨陶瞪大眼睛,“哈?”
      顾淮文伸手把杨陶下巴合上,“安全带系上。”
      “哦,”杨陶照做了,还是觉得惊讶,“我以为你带我……结果这么……”
      这句话说得吞吞吐吐,杨陶自己都差点儿咬上舌头。她决定不没话找话了,她要沉静如水,优雅端庄地接受一切。
      顾淮文看杨陶难得局促不安的样子,乐了,他安慰杨陶:“没事儿,就一个小聚会,只是他们比较喜欢装——装正经,所以弄得有点正式,你别紧张。”
      “我没紧张。”杨陶手捏了捏安全带,“就是觉得,万一我到时候不懂礼仪啥的,给你丢脸了怎么办?”
      顾淮文说:“说得好像有人懂一样。管那么多干什么,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哦。”杨陶点点头。放心了。
      打开试衣间的时候,杨陶都没去看镜子,先看顾淮文的眼神,不是她想多了,这情节实在很像偶像剧,女主角拉开试衣帘,不管丑成什么样儿,男主角都跟瞎了似的一脸惊艳的神情。她现在就迫切地想看看顾淮文看她是什么眼神。万一,能有一丝惊艳呢?
      没有。
      顾淮文面色如水,一脸平静,点点头,跟售货员小姐说:“行,就这套了。”
      杨陶撇撇嘴,顾淮文看见了,问:“怎么?”
      “你都没说好不好看呢。”杨陶说,“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
      “好不好看你不都这样吗?”顾淮文一脸莫名其妙,“你穿什么衣服在我眼里都一样的。”
      “一样的美吗?”杨陶抛了个媚眼。
      顾淮文没说话,留下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率先走了。杨陶今天穿着高跟鞋不方便走,走几步跟不上顾淮文的步伐了,干脆留在原地,对着顾淮文的背影说:“你走那么快干嘛啊。”
      顾淮文只好又倒回来,伸手给杨陶挽着,把杨陶送到车上坐着。
      尽管这一幕还挺浪漫,身后的售货员小姐也掩着嘴小小地尖叫了一下,但不得不说,作为当事人,杨陶真的觉得顾淮文搀她感觉跟人道主义关怀一样,她总觉得自己像老奶奶,被顾淮文扶着过马路。

  •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字。阵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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