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陌上桑》Syringa

5、第 5 章

　　无花离开后，罗嫣可惜的用筷子点了点桌上的碗碟“与他说这会儿话，菜都凉了”
　　南宫灵笑道“想吃口热的又有何难，我可以让后厨热一热，或者你告诉我，这些菜是从哪里买的，再给你买一桌一样的回来”
　　罗嫣提起酒壶，给两人的杯子斟上酒，调侃道“我记得你做的是丐帮的帮主吧，如此阔绰，让我如何面对街上讨饭的乞丐？”
　　“丐帮好歹是天下第一大帮，请你吃一顿饭的钱还是有的”，南宫灵看着眼前的酒杯，没动。
　　“怎么，怕我给你下毒？”
　　“怕倒是算不上，总归是小心为上”，南宫灵也没掩饰，直接说道。
　　罗嫣与无花、南宫灵两兄弟的关系一直微妙，再加上如今又明晃晃的打出对中原势力感兴趣的招牌，南宫灵怎么也不可能心大的将这酒喝下去。
　　“无花都吃了我拿来的菜，你还怕我拿来的酒？”
　　“就因为兄长没动，我才要请你先尝”
　　无花不仅诗画双绝，对于医术、武功、天文地理，都有不俗的见解。
　　罗嫣想要对他下毒，几乎是不可能的。
　　南宫灵自认没有这个本事，却可以迷信无花的判断。
　　罗嫣耸下肩膀“你一直是这样，就不怕无花搞错了？”
　　“兄长不可能错”，南宫灵笃定的说。
　　罗嫣放弃与南宫.无花第一迷弟.灵交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下可放心了？”
　　其实罗嫣与南宫灵的关系不算差，当初她刚刚被石观音接回身边，南宫灵也还没有加入丐帮。虽说南宫灵更喜欢跟在无花屁股后面玩，但对这个新来的小姐姐，也算友好，时不时地还来找她一起钓鱼。
　　无花那时不爱钓鱼，但是罗嫣的钓鱼技术却特别好。小孩子嘴馋时求她，她都不会拒绝他的请求，还会给他做中原地区少有人擅长的东瀛料理。
　　更何况，这个小姐姐长得还那么漂亮，一举一动，哪怕是吃饭时，都说不出的高贵优雅，那种矜持的贵气，仿佛刻在骨子里一般，与无花后来修炼出的不染尘埃的仙气是截然不同的。
　　不愧是母亲的女儿。当时的南宫灵就是这样想的。
　　两人一顿饭吃的算和谐，待酒足饭饱，罗嫣也准备离开。
　　但在她离开之前，还是玩闹般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壶，对着南宫灵眨了眨眼睛“不是我自己喝了，就代表这里没有下东西了”
　　南宫灵一激灵，迅速出手，去抓罗嫣的手臂。
　　罗嫣却已经预料到了他的行动，快一步窜出窗户，跃上院墙，笑着说道“放心吧，没有毒，只是让你的脾脏受点苦头，近期是喝不了酒了”
　　听到这里，已经追到墙下的南宫灵苦笑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罗嫣身影灵巧的掠出数丈，声音却清晰入耳“好酒好菜的请你，你却向着无花，我怎能不罚你——”
　　她声音悦耳清脆，带着两分撒娇意味，故有点甜腻腻的可爱。
　　南宫灵看着罗嫣逐渐消失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不喝就不喝吧。
　　——
　　傍晚时分，街市上灯火亮起，一盏又一盏的灯笼挂在外面，照亮了喧嚷的街道。
　　罗嫣在街上闲逛。她买了两盒胭脂，又挑了一支珠花，路过卖花的小孩时，又买了一大捧月季，欢欢喜喜的抱在怀里。
　　她爱美，也爱打扮自己，每日变着法的打理一头又黑又密的长发，像是随意扎个马尾便出门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最后打了酒，罗嫣脚跟一转，就出了城。
　　今日南宫灵长了教训，没有再派丐帮弟子跟着她。罗嫣大咧咧的又转回了大明湖，去了昨夜的竹林。
　　杀手的尸体还横在那里，无人发现。就是气味不太好，白白糟蹋了这一片绿竹，以及水色迷蒙的湖光山色。
　　思及此，罗嫣拍了拍身旁的一棵高大的竹子，大声说道“喂，你下来把他埋了啊”
　　一阵风声过后，竹子上的人便跃下来站在她的眼前“为何要埋了他”
　　“为何不埋？”
　　“他要杀你”
　　“他要杀的是你”
　　“那更不该我来埋”，一点红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我只管杀人，不管埋人”
　　意思是，这人是冲着他来的，按道理，这杀戮就算在了他的头上。
　　他可不会管自己造出来的尸体该如何处置。
　　罗嫣叹口气，说道“可这好歹也是个杀手，你就不同情他一下？”
　　一点红奇怪的看了罗嫣一眼，没有说话。
　　罗嫣看，得，好歹这次皮一下，对方还赏个眼神给自己，该知足了。
　　于是她轻咳了一声，收敛了胡闹的心思，正色道“你虽然不想给他收尸，可总是想来送他一程？”
　　“……”
　　“我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你，可是却想不明白你为何会来”
　　罗嫣用指尖绕了绕小辫子的发尾，又不正经起来“我刻意打扮的漂亮来找你，这里臭烘烘的，把我的花都熏臭了”
　　最后两个人还是出了竹林，在大明湖畔的一棵树上坐下。
　　一点红抱着他的剑，罗嫣抱着她的花和酒。
　　她得意洋洋的对他展示了一下，一点红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喝酒”
　　“我知道”，罗嫣笑道“你看，我喝”
　　她把花束放在枝杈上，拍开了酒坛。
　　罗嫣的嘴刁，喝过许多好酒，今日这坛酒竟是连酒楼里的都不如。
　　但她也不介意，自顾自的小口小口喝下去，倒不像是江湖儿女，反而像是在宅院内温酒吟诗的闺门小姐。
　　美人喝酒也是好看的，嫣红染上面颊，桃花腮，秋水眸，满面春情。
　　罗嫣贼心不死，再次撩拨身边的黑衣男人。她一手撑着脸颊，歪着头，笑嘻嘻的对他说道“中原一点红，你的内伤恢复的如何了？”
　　“明日你又要和楚留香打一场，若是内伤还没好，可不就太遗憾了”
　　话音落下，黑暗中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罗嫣。
　　罗嫣不以为意，抬手就去抓一点红的手腕“来嘛，我给你看看”
　　她都做好扑空，甚至被打开的准备了，但是没想到，她这次顺利的抓住了一点红的手腕。
　　男人的，细瘦结实的手腕。
　　罗嫣挑了下眉毛，真心实意的笑出了声，耐下心，给他号了脉。
　　“没什么大事”，她片刻就松开了一点红的手“新的内伤好的差不多，也都是沉疴旧疾引出来的，要我说，最好抽空调理调理”
　　说话间，她手掌一翻，托出一颗白色的药丸“我制得药，刚好对症，你敢不敢试试？”
　　手掌在半空中撑了半天，也不见一点红有动作，罗嫣又嘻嘻笑了起来，也是料定了他不会吃。
　　于是她手指一捏一抛，就把白色的药丸扔进了自己的嘴里，还煞有介事的嚼了嚼，说道“奶香味的，解酒良方”
　　白天给南宫灵下药的酒，她可是也喝了的。
　　一点红等了半天，也没见罗嫣说点正题，干脆问道“你找我究竟做什么？”
　　“嗯？”，罗嫣愣了一下“不做什么，找你看我喝酒啊”
　　眼看着一点红像是要没耐心了，罗嫣才又松了口，说道“宋刚还活着？”
　　对于罗嫣一阵一阵的转换话题，一点红出人意料的适应良好“活着”
　　“但是恐怕是说不了话吧”，罗嫣说道。
　　毒镖上的毒药可是她配的，打在什么地方，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很清楚。
　　比使用毒镖的人还清楚。
　　所以楚留香还是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
　　不过他总会找到的写信的主人的，也就是前任丐帮帮主夫人，秋灵素。
　　一点红没有否认。
　　罗嫣的袖子卷上了一截，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没有戴首饰，手腕处的骨头有小小的突出。
　　一点红眼睛很好使，他看到了腕骨突出的位置，有一片青紫。
　　“你告诉楚留香了么？”，罗嫣问道。
　　“什么？”
　　“那冷香的事”
　　“说了”，一点红沉默片刻，答道。
　　“那就好”，罗嫣抬起了一直被一点红盯着的那只手“本以为用不到呢，不过让他断了个琴弦，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本打算是耍点手段，让楚留香注意到的。一点红注意到了冷香，还以为这个就派不上用场了。
　　“你似乎什么都知道”，一点红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我是个要报仇的人”，罗嫣抿着酒水，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愤怒“有人毁了我的家，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亲手报复回来”
　　“杀人偿命，理所应当”
　　“对嘛，所以我做的都是好事啊”，罗嫣身子一歪，软软的往一点红身上靠“做好事的人，是不会与香帅为敌的”
　　她理所应当的扑了个空，一点红动作很快，在她靠过来之前，就换了个地方站着。
　　罗嫣也不在意，顺势躺了下去，仰头看一点红。
　　啧，劲瘦有力，一身黑衣，就和他怀里的剑一个样。
　　仿佛染着血，全身浸满了杀气。
　　她把双手垫在脑后，对着一点红那张死人脸，露出了个刻意勾引的魅惑笑容。
　　她喜欢。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