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陌上桑》Syringa

4、第 4 章

　　一点红眼力不差，虽然不像楚留香，一路追着忍者到了大明湖畔，并且亲眼看他用了忍术逃遁，但暗杀宋刚的毒镖却是一点红亲手拦下的。
　　而罗嫣杀了这个杀手用的也是相同的毒镖。
　　再加上这忍者的身上，也隐隐带着与罗嫣一样的冷香气味。
　　一点红就是凭借着这一点香味才在千钧一发中救了宋刚性命。
　　“你不认为我就是那忍者？”，罗嫣也没否认，一边翻找，一边笑道。
　　“你不是”，一点红道“那是个男人”
　　“忍者擅长易容，变男变女并不是难事”，罗嫣摇摇头，不过随后又说道“但你说的没错，我是没有那本事的……啊，找到了”
　　罗嫣从死人的身上翻出一块令牌“你就不好奇，是谁想杀你？”
　　一点红本来并不在意，他又不像是楚留香，在江湖行走从不杀人。更何况，即使是楚留香，想杀他的人也有的是。所以被人追杀，一点红并不意外。
　　但当他看到罗嫣手中的令牌时，面色一冷，甚至有两分失态。
　　“……一号？这是什么意思？”，罗嫣觉得莫名，抬头看向一点红。
　　一点红伸手一捞，在罗嫣未来得及反应时，便把她手里的令牌抢了过来。
　　“哎……”，罗嫣也没想到，一点红的速度有这么快，吓了她一跳“这是做什么？”
　　“这件事，与你无关”，一点红冷漠的说道。
　　罗嫣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见一点红态度如此，虽说心中还有疑惑，但终究未追究下去。
　　两人无言，往竹林外走去。
　　此刻已至深夜，湖面上的浩渺水气蔓延至竹林深处，浸染上泥土与植物的清香。鸣虫再次平静下来，低婉的哼唱。三三两两的萤火虫从石缝、花蕊、泥土中飞了出来，越聚越多，慢慢汇成了一片莹绿色的海洋。
　　萤火虫们飘荡在半空之中，下面是蓝灰色的石头，上面是笔直的翠竹对着皓月，对着星子。
　　罗嫣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衫，在一片绿意中格外醒目。
　　她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萤火虫像是浓雾一般聚拢在她的身边，却不敢离她太近。
　　“喂，中原一点红”，她开口叫他。
　　一点红转过头，还是那张死人脸与野兽一般的眼睛。
　　罗嫣定定的瞅了瞅他，忽的笑了“这萤火虫，与你的眼睛还真像呢”
　　说完，她片刻后又补了一句“我都夸你好看了，你不也该夸夸我么”
　　罗嫣生的好看，不是江南女子温柔如水的样貌，而是颇有点西域人的五官深刻，艳丽妩媚。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生得好，并且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相貌来达成目的。
　　就如同她不觉得暗中伤人，下毒暗算有什么不对一般，她也不觉得以美貌为武器有什么不可以。
　　但是此刻她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对面这人恼羞成怒也好，冷冷的瞪她一眼不理她也好，或者没什么反应扭头就走也好，她都会觉得很有趣。
　　却没想到一点红却站定在原地，接了她的话，说道“人海茫茫，碰到一两个瞎子也是常事。再说这虫子是莹黄色的，姑娘的眼疾要尽早治了”
　　我在撩你啊！治什么眼疾？为什么要在意这种细节！
　　强撩失败的罗嫣只能放弃，甩了甩袖子跟了上去。不过她心态好，走了两步便缓了过来，继续说道“我给你看看内伤吧”
　　注意到一点红在看自己，罗嫣解释道“可别小看了那琴声，真气逆流，思绪发狂，若不是楚留香制住了你，说不定今晚你就筋脉爆裂而死了”
　　即使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受的内伤也不会轻了。
　　“都说医毒不分家，我善用毒，医术也还是可以的”，为防一点红说内伤无事，罗嫣继续补充道“所以不用把脉，我大致就能看出你是个什么情况”。
　　“我刚刚处理了那杀手，现在总不会害你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竹林，前方便是大明湖。此刻已是晨光熹微，点点金色染上远方的水面。几只雀鸟已经立在枝头，欢快的鸣叫起来。
　　“姑娘替在下医治之前，还是先看看自己的眼疾吧”，一点红说着，纵身而上，迅捷仿若利剑一般，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几下便消失在了远方泛白的天色之中。
　　罗嫣气恼的拽了一把湖边的水草，再掷在地上“不解风情”
　　等我下次再碰到，绝不会放过你。
　　——
　　从大明湖畔离开，罗嫣去了客栈睡了一觉，起来吃了点东西，便拎着上好的酒菜绕了两个圈，去了丐帮。
　　当然，这次还是由角门进去的。
　　她在内堂里坐了一会，才等来了每天忙成陀螺的南宫灵。
　　“大忙人，可是又遇到了什么麻烦”，看到南宫灵，罗嫣咯咯笑了起来，调侃道。
　　南宫灵坐下，也不答罗嫣的问话，直接说道“你昨天去找无花了？”
　　“怎么，只允许你们兄弟俩亲近，就不准我和兄长热络热络？”
　　南宫灵皱眉，严肃道“你莫要惹事。既然楚留香也在济南，我们行事才更要小心”
　　罗嫣仿若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凑近了南宫灵，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道“难不成，无花还怕了楚留香不成？”
　　“兄长智计无双，又怎么会怕楚留香。只是楚留香这个人不仅聪明，运气又特别好，惹上了他，总归是件麻烦事”
　　南宫灵不适的将身子向后退了退。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凭着无花与楚留香的交情，他一时半会也怀疑不到他的脑袋上去——再说……”，罗嫣一双美眸转了转，得意洋洋，仿若讨赏一般说道“昨夜我可是帮了无花大忙，难道他没有与你说么”
　　“你是说扮作忍者的事？”
　　“可不就是这件”，罗嫣笑道“两个人同时出现，楚留香更是怀疑不到无花头上了”
　　“你这一招虽是拙劣，但有着兄长描补，确实是有效”，南宫灵面容松了松“不过我是没想到，你是真心来帮无花的”
　　“这可就伤了我的心了”，罗嫣做作的捧着心口说道“虽说我们是同母异父，可终究是兄弟姊妹，这么大的事，我哪有不帮忙还捣乱的道理？”
　　“你这话，便是自己说出来，恐怕都不信吧”，这时，窗外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转瞬便有个身影掠进了屋内。
　　刚好便是他们正在谈论的中心，无花。
　　“难道我又做错了什么？”，罗嫣见南宫灵脸色又严肃了起来，心下好笑，脸上却做无辜状。
　　“你忽然跑到济南来，又摆脱开丐帮弟子，说你什么都没做，也太过好笑”，无花紧盯着罗嫣“不要绕圈子了，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可不喜欢那几个尾巴，又脏又臭的”，罗嫣噘嘴抱怨了一下，斜睨了一眼南宫灵，随即说道“中原多热闹，可比大漠有趣多了。你们一个是少林得道高僧，一个是丐帮新任帮主，唯独把我扔在大漠里，和那群叽叽喳喳的姐姐妹妹一处相处，也太无趣了些”
　　“我说你来这一遭是为了什么”，无花冷笑道“原来是看上了中原的势力。难道在大漠里还不够你的胃口？”
　　“母亲身处大漠，轻易不来中原，我苦守在那里，又能有什么作为”，罗嫣说道“若是你们喜欢在那几个小国间尔虞我诈，尽管回去。南宫灵便罢了，无花你可是经验丰富，想来接手也没有障碍”
　　“我一人怎么做得来，俗话说得好……”，无花面带微笑，停顿了一下，才用那足够迷惑万千少女的美妙嗓音说道“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罗嫣闻言又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两湾月牙“可不要这么说，长孙红现在看到我，也没有个好脸色”
　　“她是个蠢的，哪里有你有用”，无花顺口说着，便坐到了南宫灵旁边“说罢，你想要哪些？”
　　衣袖翩飞间，好一分清雅出尘的态度。
　　罗嫣眼睛转了转，像是一只想偷鱼吃的猫一样，贪心又可爱“我要神水宫”
　　“你要那个做什么？”，南宫灵插话问道。无花在神水宫的作为，他是略知一二的。
　　“我最爱研究些毒啊药啊，神水宫的天一神水，我很感兴趣”，罗嫣摊摊手，说道。
　　无花端起筷子，细细品尝桌上的饭菜，动作矜持又优美，仿佛他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仿佛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件事是最重要的。过了半天，他才缓缓说道“你若是想要神水宫，也不是不可以”
　　“哦？”
　　“你替我杀一个人，我就把进神水宫的路径告诉你”
　　“说说看”，罗嫣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可别和我说是楚留香，我杀不了他”
　　“不是他”，无花摇头微笑，面色平静安详“我要你替我杀了秋灵素”
　　“秋灵素？”，罗嫣看了看南宫灵“你们以前都未杀她，为何如今却想要她性命了？”
　　无花皱眉道“因为宋刚没死”
　　“宋刚？”
　　“天星帮的二弟子”，无花解释道“他手里有一封信，有这封信，一定能查到秋灵素身上”
　　“那为何要我杀她？”，罗嫣问道。
　　一个在南宫灵控制下的女人，想杀便杀了。
　　无花看着她，眼带笑意，静默不语。
　　仿若寺庙里不悲不喜，慈悲为怀的玉塑观音。
　　“我明白了”，罗嫣片刻后便点了头“你们两个，就做个无辜的旁观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