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解》葵瓜子

7、忆3

　　王府外停着一辆马车，仆人们陆陆续续地把一些日常所需的物什搬到马车上，郑瑜昊和郝付儿站在一旁看着人们忙里忙外的，有点不知所措；而在不远处，金阿九与卜宇瑱在交谈着。
　　“你这是想把金山银山都搬给我么？”金阿九看着仆人们搬的东西，笑道。
　　“一点心意。”卜宇瑱笑道。
　　“还真的是‘一点’。”金阿九看到其中一个箱子里，放的是银两，还有厚厚的银票，“你是怕我们会没钱可用么？”
　　“银两多一点不是坏事。”卜宇瑱无所谓地道。
　　“有时间的话，去看看琇吧，以你的能力，想要见人，没人能阻拦你。”金阿九意有所指。
　　“我明白……”卜宇瑱点头道。
　　“好了，我们该上路了。”金阿九看向两人，微笑道。
　　“我已经给周边的人知会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只要报上你的名字，在我所管辖的范围内，定必尽力相助。”卜宇瑱拍了拍金阿九的肩膀，正色道。
　　金阿九微笑着点点头，接着便向着在一旁等了好一会的师兄妹两人打了下招呼，随后两人进了马车内；而金阿九则坐在马车前，先与卜宇瑱道过了别，然后便策马离去。
　　看着马车走远，卜宇瑱思索着，是该找个方便的日子，去见见琇了。
　　马车缓缓地向前走着，金阿九专注地策着马，还时不时地留意着周边的一举一动；坐在里面的师兄妹看着旁边堆放着的物什，不禁有些茫然，特别是付儿，当她看到了那装着财物的箱子时，两眼都直了。
　　“师兄，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关系好到王爷会送阿九兄马车还有钱财？这王爷也太大方了点吧？”藏不住心事的付儿直接说了出来，“难不成……他们是……”
　　说罢，付儿做了个手势，意指他们是一对的。
　　“别瞎说。”郑瑜昊无语道。
　　“可是真的很可疑……而且我还记得，在第一次见到王爷那天，阿九兄还叮嘱说叫我不要喜欢王爷呢……”付儿撅着嘴，越说越小声。
　　“……有这种事？”郑瑜昊疑惑道。
　　“对，还说王爷早就心有所属。”付儿点点头。
　　听着付儿的话，郑瑜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觉得金阿九与王爷可能并不是付儿所说的那种关系，可是看到他们的关系密切异常，还是有那么点吃味。
　　“我与王爷，是多年好友。”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帘子被打开，金阿九把头探了进来。
　　“啊！”付儿吓了一跳，“哈哈……阿九兄的耳朵真尖呐……”
　　“我耳力是挺好的。”金阿九微微一笑，“王爷送马车，是因为想到有姑娘同行，有马车会比较安全些；而钱财之类的东西，只是他的心意，我本无意要；而他心有所属的人，不是我，是另外一个人。”
　　金阿九边解释着他们的疑惑，边向着郑瑜昊那边看，看得郑瑜昊的脸都热了起来。
　　“原……原来如此。”付儿边听边打哈哈。
　　说完，金阿九把头探了出去，继续策马前行。听完金阿九的解释，本来脸色有点难看的郑瑜昊，现在看起来是放松了开来。付儿注意到两人之间，好像有着一道奇怪的气场，好像是从他们聊过话那天之后便出现的。
　　这里面……难道又有事情？付儿心想。
　　郑瑜昊摸到腰间的香囊，盯了好一会，出了神。香囊里的药丸已让金阿九全换了，说是过了太久的时日，药丸已失去了药性。郑瑜昊没有想到，打从第一眼看到这个香囊时，金阿九已认出来这是他自个做的玩意，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一想到金阿九正是梨花之人，郑瑜昊高兴得自个傻笑着，吓到了旁边的付儿。
　　“师……师兄，你怎么了？”付儿没见过郑瑜昊这种模样，有点害怕地用手指戳了下他。
　　“呃，没什么。”郑瑜昊略为尴尬，变回原本的模样，随后又露出藏不住的笑意，“我，终于找到了他了。”
　　“他？她？谁？”付儿感到莫名其妙，“难道是……你心上人？”
　　郑瑜昊笑着点点头。
　　“是谁是谁？”付儿来了兴趣，双眼放光道。
　　郑瑜昊伸手指向外头。
　　付儿疑惑地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似有不解但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样子，“外头……那不是阿九兄么？难不成……就是他？”
　　郑瑜昊再次点头，脸上泛起了桃花色。
　　“原来师兄你是……”付儿愣了一下，“怪不得对那些姑娘都没什兴趣了。”
　　多年的谜题，这一下全解开了。
　　然而得到的这个结果，付儿并不觉得奇怪，反而还让她感到了一丝的……兴奋？哎不管了不管了，只要师兄高兴就好。
　　“可是师兄，阿九兄的脸……”
　　“只要是他就好。”郑瑜昊眼里盛满了爱意看向了外面。
　　看到了师兄那痴情的模样，付儿有点懵懂，但也似乎明白了，如果真的是爱上了一个人，就倒也不在意那皮相是什么样的了。
　　“那师兄，可否告诉我，你们的那些事情呢？”付儿兴奋地问。
　　郑瑜昊微微一笑，用手指示意着付儿靠过来，付儿想着他是否要说悄悄话，便迅速地靠了过去，可是得到的是三个字：不可以。
　　付儿转过头，白了她的师兄一眼。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秘密。”郑瑜昊用手指点着她的头，笑道。
　　“师兄你真小气。”付儿鼓起了腮帮子，不服道。
　　约莫走了半天，金阿九感觉到帘子有动静，转过头一看，原来是郑瑜昊从里面穿了出来，与他一同坐在外面，伸手就要拿过缰绳，温柔一笑：“你也累了，进去休息一会吧。”
　　“我不累。”金阿九摇摇头，“你还有伤。”
　　“这个？早就没大碍了。”郑瑜昊活动了一下手臂。
　　“付儿呢？”
　　“她在里面睡着了。”
　　“哦……”
　　“其实……”郑瑜昊悄悄地向着金阿九那边靠去，“我更喜欢与你一起呆着。”
　　“……”
　　金阿九没作声，头还略略地偏过了一边。虽然看到的是左边脸，脸色都被胎记盖住，可郑瑜昊看到了，他的耳朵，分明是红了。
　　此时的马车正缓缓地在林荫道走着，阳光透过树间的缝隙斑驳撒落在身上，柔和的风带落了片片花瓣，也微微地吹拂着发丝，撩得人脸上发着小痒。
　　可郑瑜昊觉得，痒的，并不是脸。
　　“这里的景色，还挺美的。”忽然地，金阿九抬眼看了一下上方，微笑道。
　　“嗯。”郑瑜昊点头道。
　　“可我还是觉得，那棵老梨树的景色，才是一绝。”
　　“嗯……”听到老梨树，郑瑜昊回想起了当年的景色：在那一棵古老的梨树下，站着一个纯净的少年，抬着头，愉悦地笑着，伸出手接着飘落的花瓣。
　　那一幕，郑瑜昊永世难忘。
　　“瑜昊……”
　　“……嗯？”一声叫唤，让郑瑜昊回到了现实。
　　“你可曾想过……”金阿九低着头，眸色一沉，似在思虑着，“若我……还是记不起我们之间的事，你会怎么想？”
　　“那……就重新爱上吧。”郑瑜昊笑道。
　　金阿九一愣，大概是没想着郑瑜昊会如此干脆地回答，没有一丝的犹豫。
　　“能想起来，当然是最好的，不过要是真的不能，那……就再创造属于我们的记忆吧。”郑瑜昊想了想，接着道。
　　“有时候，该说你执着，还是不执着呢……”金阿九微笑起来。
　　忽然间，金阿九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原本一直冷着一张脸的自己，在遇到了郑瑜昊之后，笑的次数，似乎是变多了。
　　帘外的两人边策着马边欣赏着大好的春光，而帘内的付儿早就醒了过来，本想着为何就只有自己一人在马车内，结果却被塞了一大口的狗粮。
　　哼，真的是欺负人，我吃还不行么？汪！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驶进了另一个镇上，想着人和马都要休息，三人便找了一家客栈，可就在马车停在客栈外时，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一个白衣公子，“嗖”地一下钻到了他们的马车内，还没来得及下车的付儿被吓了一大跳，嘴被大手封住。
　　“唔——唔唔——”付儿瞪大了双眼，拼了命地挣扎着。
　　“嘘……”白衣公子边喘着气边用手指举到嘴边，“我没恶意的，请……请帮我一下……”
　　付儿听着这公子好像是在向自己求救，便没再挣扎着。等放松了下来，付儿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位公子长得浓眉大眼、鼻梁直挺，深邃的双眼里似是盛满了星河。
　　付儿的心跳得甚是剧烈，不知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还是因为别的。
　　“付儿！”郑瑜昊发现马车上来了不速之客，连忙返回跳了上车，拔剑相向，“你是何人？快点把我师妹给放开来！”
　　白衣公子自知理亏，也感觉到这姑娘不再叫唤，便松开了手，面带抱歉地面向郑瑜昊行了个礼：“真的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恶意为之，只是想找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才进了这里……”
　　金阿九随后也赶了过来，正好看到有好些人在不远处向着他们这边追了过来，便问道：“是否被追杀？”
　　白衣公子闻言，探了一下头，随后又迅速缩了进去，紧张道：“对……就是他们，千万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我……”
　　眼看着人快要赶上来，金阿九与郑瑜昊对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地把帘子放好，再坐在马车上。刚才金阿九仔细地打量过那白衣公子，尽管衣着并不显眼，可是衣服的用料并不一般，还有腰上的扇子和玉佩挂饰，不会是寻常百姓能用得起的。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估计是偷走出来玩的，被家里人发现然后想要摆脱掉他们。不过就算是这样，金阿九也暗中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毕竟付儿还在里面。
　　而付儿与白衣公子对坐着，心跳得快极了，一张小脸就像只熟透了的桃子那般。
　　面前的公子，可真真是翩然俊雅。
　　“请问，你们是否见过有一位身形修长，身穿白衣，长相俊朗的公子经过？”来者的其中一人走到两人的面前，一脸紧张地问道。
　　“一位公子？”郑瑜昊装作在沉思的样子，向一方向指了下，“好像是向那边跑去了。”
　　“谢了。”那人招了一下手，“走，往这边！”
　　那些人不疑有他，便都朝着那方向走去，郑瑜昊注意着他们，直到他们真的全都消失不见，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撩开帘子：“他们都走了。”
　　白衣公子闻言，也探出头看了看，然后吁了口气，笑道：“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不用。”郑瑜昊摆摆手，“只是……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要追着你？”
　　“啊……我……”白衣公子似是在犹豫着。
　　“其实他们不是在追杀你，只是要带走你。”金阿九道，“你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
　　“被你看出来了吗？”白衣公子失笑道。
　　“不难看出。”金阿九淡定一笑。
　　白衣公子向着两人行了拱手礼，正色道：“在下名叫沈鹿，未知两位侠士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