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解》葵瓜子

5、忆1

　　“话说回来，那几名黑衣人你要如何处理？”金阿九问道。
　　“现把他们先关起来，待会再问。”
　　金阿九在树林里与卜宇瑱解释的时候就提到了袭击他们的黑衣人，由于觉得有点可疑，就提议让他先把人带回王府，看能不能问出些名目。因为这事发生的地方正好就在卜宇瑱所管辖的范围，金阿九想，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制造一些事情好对他不利。
　　毕竟，这位平白出现的王爷，是很多人的眼中钉。
　　“如果可以的话，要问出他们为何要伤人。”金阿九甚是在意。
　　“我知道了，说起来，你这胎记还真是让人意外。”卜宇瑱笑道。
　　金阿九摸了摸脸，微微一笑:“不过是张皮囊罢了。”
　　而在另外一边，郑瑜昊躺在床上，双眼却依旧明亮，现在的他虽然是受了伤应当早些休息，可是现在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一直在回想着这天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才两天，就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还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特别是——金阿九。
　　无论是长相，所用的器具，还有那抓蛇时的动作，都与那人是十分的相似。
　　此时的郑瑜昊心里越发的焦躁起来，他是真心的想要知道金阿九是否就是他那梨花般的人，无论是与不是，都要有一个答案。
　　伸手摸了摸腰带，轻轻地扯过那个香囊，然后举到了眼前，凝视着。
　　接着，又把香囊放到鼻间，仿佛上方依旧残留着那人的气息。
　　“……阿祌。”
　　如同咒语般，喃喃地唤着此名字，竟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夜安稳。
　　第二天的清晨，金阿九记挂着郑瑜昊的伤势，便早早地来到他的房间前，但又想到了时间过早，于是就先等过了两个时辰再来；可是等再来的时候，金阿九拍了拍门，叫唤了好几声，里面没人答应。
　　感觉有些不安，金阿九又是叫唤又是拍门，依旧是等不到任何回应，于是他用力推了一下门，竟也推开了。
　　……怎么没有锁上门？
　　金阿九边疑惑边向着房内走去，待走到床边时，这才发现郑瑜昊依旧躺在床上，眉头略皱。
　　“瑜昊兄，瑜昊兄……”金阿九轻声叫唤着，然后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因为手触碰到他的手臂上时，感觉似乎体温略高了些。
　　难不成是……金阿九伸手覆向郑瑜昊的额头，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发烧了。
　　细细地把身上的汗擦掉，给伤口换了新药，然后又在额上放好用水浸凉了的面巾，最后再往嘴里塞进了一颗细小药丸，等一切完成，金阿九才坐了下来，在床头照看着。
　　估计是伤口有点深，有轻微感染的症状，再加上可能受了点风寒，于是就生病了。
　　不知为何，看到郑瑜昊生病的样子，金阿九感到心痛，而这种感觉，竟有似曾相识之感。
　　“你醒了？”金阿九看到他睁开了眼睛，连忙上前问道。
　　郑瑜昊半睁着眼，没有说话，只是发着呆地看着金阿九。等金阿九探前身子关切问候时，突然地，郑瑜昊伸手抓住了金阿九的手，喃喃道：“阿祌……是你……”
　　金阿九愣了一下，神情难得地出现了惊讶。
　　“我好……思念你……”郑瑜昊微微一笑，温柔道，可手却是越发抓紧，怕是人会走掉。
　　“你……”金阿九想要挣脱他的手，但挣不开。
　　当两手相触的时候，心里的悸动竟让金阿九有了些许的慌乱，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特别是郑瑜昊叫唤那名字时。
　　“你为何……平白消失了……”郑瑜昊依旧看着他，喃喃道。
　　金阿九沉默着，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任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
　　似乎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郑瑜昊忽地把人拉了下去，伸手紧紧地搂着人不放；金阿九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胸口直接贴了下去，紧密的贴合让他感觉得到那强烈的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郑瑜昊的。
　　许是顾虑到手臂上的伤，金阿九使劲地撑起了身体，头也移到了起来，可没想到郑瑜昊正迷茫地看着自己，四目相对。
　　一向情感上无所起伏的金阿九，如今也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跳，可以如此的激烈。
　　然而，让心跳更厉害的，是郑瑜昊。
　　因为，郑瑜昊伸手按住了金阿九的后脑处，自己也抬起了下巴。
　　温润的感觉让金阿九忘记了挣扎，只呆呆地任由着郑瑜昊对自己的温柔缠转。
　　可过不了一会，郑瑜昊整个人放软了下来，手松开了滑落到床上。这时才回过神来的金阿九看到郑瑜昊闭了眼，又伸手探了探鼻息，再把了脉，便安下心来——药效发作了。
　　金阿九捂着自己的嘴，脸上泛粉，心中五味杂陈。
　　过了半天，郑瑜昊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有点模糊，又眨了几下眼睛，再转过头，看到了一个人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是付儿，正在看着书。
　　“……付儿？”
　　“啊，师兄你醒了。”付儿听到了叫唤，合上了书，“还感到有何不适么？”
　　“我生病了吗？”郑瑜昊强撑着坐了起来，额上的面巾掉了下来。
　　“对啊，好像是发烧了。”付儿点点头。
　　“你……一直在这里吗？”郑瑜昊试探地问。
　　付儿摇了摇头。
　　“那这是……”郑瑜昊拿起面巾，疑惑起来。
　　“我也是才过来没多久，之前是阿九兄照顾你的。”付儿转了转眼珠子，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要不是他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原来师兄你生病了。”
　　“是……阿九？”
　　“对啊。”
　　“他是怎么知道我生病的事？”
　　“唔……好像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吧，我一直没看到师兄你，就来这找你，就看到了阿九兄从你的房间里出来，就问了一下。”
　　“……然后呢？”
　　“原来他是担忧你的伤，就想着来问候一下，不过叫了你很久都没有人回应，就进你房间发现你生病了。”付儿边想边解释着，“我说师兄，你怎么没关好门就睡着了，不过也还好你没关好门呢……”
　　听着付儿的话，郑瑜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砰”地红了起来。
　　“师兄你怎么了？”付儿看到他涨红了脸，怕他又再次发烧，惊讶道。
　　“没……没事。”郑瑜昊摆了摆手，“那阿九……现在在何处？”
　　“好像是跟王爷在一起吧。”付儿想了一下，道。
　　“呃……付儿你先回去吧。”
　　“你现在一个人可以吗？”
　　“已无大碍，你先出去走走吧。”
　　付儿出去之后，郑瑜昊细细地回想着她所说的话，又摸了摸嘴唇，然后整个人都懵了——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美梦，但是触感却是万分的真实，可真如付儿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们不就……
　　一想到这里，郑瑜昊的头上放起了烟花。
　　“啊——该怎么办才好！”郑瑜昊整个人害羞得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热辣辣的。如果自己真的与金阿九……那他该用什么样的脸面去面对他，毕竟也没证实他与梨花之人的关系。
　　可是，逃避并不是郑瑜昊会做的事情，于是，随手抓过外衣，整理好衣裳之后，虽还是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大步迈出了房间。由于是晚上才来的王府，也不太清楚这里的环境，郑瑜昊随意地到处走着，竟也让他在某处的小花园一角找到了想要找的人。
　　“阿……”本来想要叫唤一下，但看到眼前的景像，竟也止住了。
　　那人侧身站在一棵梨树前，一身素雅的白衣，抬着头，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左手向前伸了出去，掌心停留着几瓣洁白的花瓣。
　　这情景，与十年前如出一辙。
　　郑瑜昊差点就想要冲上前，紧紧地拥抱着他。
　　“……瑜昊兄？”
　　那声叫唤，让郑瑜昊回到了现实，看到金阿九正向着自己这边看来。而金阿九似乎也没想到他会找到这边来，脸上略带着一丝莫名的尴尬。
　　“啊……我……”郑瑜昊一时词穷，正不知道要怎么说时，想到了刚才的情景，便把话题转移开来，“这梨花……真好看。”
　　“是的，这梨树是王爷亲手栽的，长得很好。”金阿九又抬头看了一下，微笑道。
　　“王爷……喜欢梨花？”
　　金阿九摇了摇头。
　　“那……”
　　“说不上喜不喜，那是因为他以前住过的地方有，所以就移栽了些树过来，念旧罢了。”
　　“原来如此……”
　　对话完毕，两人颇有默契地沉默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窘迫。
　　“瑜昊兄的身体好些没？”金阿九打破沉默。
　　“嗯，好多了。”郑瑜昊回过神来，“我听付儿说了，多谢你的照顾。”
　　“那就好……”金阿九闭眼点头，随后又抬眼看向郑瑜昊，“你似乎是来找我的……只是想要感谢，还是有别的事情？”
　　“事……的确是有。”被这么问，反倒让郑瑜昊有点难以开口，可是如果不问，憋在心里更是难受，“那个，我……我有没有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指的是？”金阿九反问道。
　　“比如说胡话，还有……做出不礼貌的行为……”比如亲了你，这话，郑瑜昊可没敢说。
　　“哦……”金阿九若有所思地微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担忧这事，并没有，你大可放心。”
　　“真的……没有？”
　　“没有。”
　　听到了回答，不知为何，郑瑜昊的心里顿时充满着失落。也许他真的在期待着，自己是真的对金阿九做过些“不礼貌”之事。
　　金阿九又转过了头，看向上方盖满雪白的树冠，看得有些出神。
　　“在我所住的地方，不远处的山上，也有着一棵美极了的梨树，只是那树要比这棵要老多了，大概……也有几百岁了吧。”不知为何，金阿九边看着树，边喃喃道。
　　“几百岁的梨树？”郑瑜昊听着他的话，倒是有几分好奇，“我以前也曾经见过一棵很老的梨树，只是不知那到底是有多老。”
　　“瑜昊兄也见过？”金阿九转过头，问道。
　　“是的，少年时候……”郑瑜昊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因为，就他所知的，在他所住的地方，方圆几百里就只有一处地方有一棵年岁很老的梨树，难道……难道……
　　“真的……”金阿九又看向了郑瑜昊，“瑜昊兄，我……有个问题，不知可问否？”
　　“何事？”郑瑜昊道。
　　“就是……”金阿九的眼神变得有点深沉，“‘阿仲’是谁？是哪个字”
　　“阿祌……”郑瑜昊想了想，该不会是自己做梦话叫到了这名字了吧，“示中，祌。”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金阿九表情变得更为深沉，“你……是怎么知道这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