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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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前，应如是已想过无数遍回来之后她要以怎样的方式正式见到谢晏初——
她将会落落大方出现在他面前，热情地同他认识。或者神情再冷淡一些，像是真的第一次认识他。
她这人的性子一贯冷清，后面这种情况应当更有可能。
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失态至此。
毕竟，她已许多年不曾为人事物流过泪。哪怕是当年她流落在外，遇见谢晏初之前，她乏力靠在污浊不堪巷角，气息奄奄，安安静静等一死。
那时的应如是也不曾为她即将到来的人生终点掉过一滴眼泪。
她想，人总要死的，无论老少贫富，在死亡面前一律平等。她的生命只是比别人结束得更早些。
可是她在生命垂危之际遇见了他。
那夜，风冷雨磅礴。
少年撑着一把大伞来到她面前。
她一生的时间都为此停止。
后来应如是靠着自己很快发家，八年过后她成为了世界上最年轻富有的人之一，她想到的，便是要报答那个曾在雨夜向她伸出过手的少年。
可惜，她的回报来得太晚。
名叫谢晏初的少年，永永远远地留在了他十九岁那年。
因故意杀人，被判处无期徒刑。刑满一年那天，他选择了自尽。
没有人知道原因。
他变成日报新闻一条，供人作茶余饭后谈资，被当作反面教材教育学生——看看，这就是不好好学习当混混的下场。
应如是一直觉得他的人生不该是如此。
他将她从污泥中拉出，给了她一个崭新的开始，让她此后有机会享尽人世繁华。
凭什么，他自己却陷落于深渊，于最美好的年华陨落于世？
所以她回来了。
决心也要为他的人生创造一个新的开始。
她会报答他的恩情，而谢晏初会是她感激余生的恩人。
可是为什么见了恩人会流这么多眼泪，哭得不可自已呢？连应如是也不能明白这一点。
大概是为此事奔波至今，看见他好端端站在这里，她才真正有了盼头。
应如是哭得很克制，丝毫不放肆。连点哭声也没有，她只是看着他，便已眼圈红透。
要不是身在教室这个人群密集的场合，她这样的哭法引不起任何人注意。
鸦雀无声的教室。
大家惊异地看着刚刚还被“吓哭”的少女的情绪在一瞬内平息，除了垂在眼睫处透澈饱满的泪珠和红透的眼圈，潮|红的面色慢慢褪下，变回曾经苍白。
只剩江姗不知所措，急出了热汗：“谢晏初同学，你……你不能欺负女同学！”
谢晏初收回目光，语气不急不缓，似在口中品味这几个字：“我欺负她？”
他确实疑惑，怎么他一句话有了那样大的威力。
江姗呃了声，竟觉得这个小她十岁的少年身上气势迫人，再想到有关这个叫谢晏初的少年那些不好的传闻，后悔自己手气倒霉，怎么能一点就点到他？
她无力摆摆手，也没招使：“算了，你先下去。这节课我们先评讲英语试卷，大家拿出卷子。”
出了这档子莫名其妙的事，新一班的各位都很配合拿出他们被折成纸飞机或者小青蛙的英语试卷，展开后铺在桌面。
纸张摩擦的细碎声响里，多了一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对不起。”
应如是顺着桌面抬起眸，修长洁净手指首先映入眸中，高大的少年乖乖弯下腰，从衣兜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握在指间。
就好像，多年前他低了身子，半弯着腰，为她撑伞。雾蒙蒙的雨夜里，唯他清透嗓音近到耳畔。
“下雨了。”
“跟我走吧。”
江姗看着谢晏初走下讲台却走到应如是面前，意料不到他的举动：“你在做什么？”
谢晏初又抽出一张纸巾，压在方才滴落桌面的泪珠，指腹一抹，拭去那湿润痕迹。
继而他将手举到她面前，无奈的语气：“我都道歉了，别哭了。”
应如是静静看着他。
谢晏初笑了下：“别哭了？”
应如是接过来，纸巾攥在手中，她努力平抑住不自觉的哭腔：“我没有哭。”
她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他眼眸半眯，看着她红彤彤眼圈，余泪盈睫，于是一包纸巾都塞她手里，同时说：“好，是我看错了。”
应如是闷声道：“谢谢你。”
——
下午放学，应如是在全班同学看什么神奇东西的目光下镇静地走出了教室。
她正站在教学楼下等元满下课。
元满的成绩和如是之前一样，都稳定处于17班中上水平。这次分班稍进步了些，进了18班。
她的成绩本来能更好，不过元满觉得现在也不错，既能学得轻松又有更多空余时间，就懒得再去作努力。
她这么想，任课老师未必。
哪个负责的老师不希望学生多学一会儿？
所以这会元满他们班正在拖堂。
趁着短暂休息时间元满给如是打了个电话：“如是，你先去吃饭吧，就别等我了。”
应如是拿着她以前步步高品牌的滑盖机，差点忘了怎么操作：“那么我吃完以后给你带饭上来？”
“行呀，我要盐煎肉盖饭。”
应如是应着好，往食堂方向走。
她边走边打量着学校，这座百年老校早已深深刻画进她脑海里，一草一木都那么熟悉。
食堂里沸反盈天，元满的声音被吵闹的环境挤成了片段。
她还在说着什么但如是没听清楚。
应如是轻声道：“满满，到时再说吧。我在排队打饭了。”
队伍如长龙游移，很快应如是前面只剩了两三人。
她握着手机，垂下了眼睫。她重生回来是为了拯救谢晏初，那她就必须接近他，待在他身边，留在这个班上。
对于这一点，应如是毫无犹疑。
她本来想好要怎么好好认识他的，可惜命运难以预测，生活里处处都是彩蛋，随时能给她惊喜，也许用惊吓一词会更为准确。
这个开端……实在不好。
她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满腹心事，队伍排到应如是时，她心不在焉点了两份饭，一份堂食一份打包。
食堂惯例是先刷卡后打菜，当应如是刷卡时才发现，她饭卡里的钱只剩九块。重生一世，应如是早忘了她饭卡还有多少钱。
食堂阿姨说：“同学，你卡里钱不够了，要不借旁边同学的卡刷一下？”
“不用了，”应如是回过神，“麻烦阿姨打包一份盐煎肉盖饭就可以了。”
“也可以。”阿姨点点头，还没调整刷卡机上价格。
一张饭卡贴上卡机，滴一声，两份饭的钱已扣除。
应如是回过头，始料未及他的突然出现，仓促后退了一步。
他收回饭卡，薄薄的卡在谢晏初指间转了一圈。谢晏初对着阿姨抿着唇笑了下：“刷好了。”
回过身，谢晏初低下了头看着面前身板小小的女孩子。
“今天的事，逗你玩的，”他率先开口，谢晏初淡淡地说，“我没想欺负你的意思。”
她沉静点头，不言不语。
谢晏初失笑：“你还是怕我吧？”
“没有。”应如是矢口否认。
“哦——”他拉长声调，不知信是没信，长眉一展，眉宇生动，“别怕，我脾气还不错。”
“你会知道的。”
他来得快走得也快，几步之后颀长背影就快消失在应如是视线里。
“谢晏初！”应如是突然叫他。
他没有回头，也没停下脚步，只声音传了回来：“不用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