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都行》山顶废墟之主

1、01.夏日少年

　　01.夏日少年

　　李余车祸后住了两个多月的医院，又在家里养了两个多月，肺依然隐隐作痛，李家妈妈深深怀疑是空气质量的锅。
　　“我联系了咱家在山城的叔公，他是老中医了，山城空气又好，你在那多养养，开了学再回来。”李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在收拾行李了，两张去山城的火车票也已经买好。
　　李余还不知道事情已成定局，默默在心里组织语言，试图反抗，京市空气其实还可以？咱家买个空气过滤器？山城水土我不习惯？我其实已经好了？
　　李余还没有回话，李妈妈又像机关枪一样吐出一大串话：“那儿天气也凉快，你可以少吹点空调。票我已经买好了，我和你一起去山城，把你送到缠云县汽车站，到时候你叔公会安排人来接你，我就直接回去，你不用担心我，回程的票我也买好了，去了你叔公家你要多锻炼，按时吃药，少玩手机，一星期至少给我打一次电话。”
　　说完“啪啪”地拍了手下的大行李箱，“行了，东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明天早上6点直接走，你早点睡觉。”李妈妈一锤定音。
　　“明天！”李余惊了一秒，随即，“行吧……行吧……”
　　仔细想想还有点不甘心，就这样去乡下，出口却是：“行吧，还行……”
　　第二天李家的母子坐火车又转汽车，历经了10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缠云县。
　　一出车站李妈妈就和叔公的人接上了头。
　　“小秋，你就是小秋吧？”李妈妈嘴上是问句，但行李已经往小秋的手上递了。
　　这位小秋也不含糊，“唰”地把行李箱扛在了肩上，“是，我李爷爷喊我来接的，接那个小鱼兄弟。”
　　小秋狂野地一扛，把李妈妈也有点惊着了，“小秋啊，这行李箱拉着就行。”又“啪”地拍了一下李余的肩膀，“快叫人。”此刻似乎又猛然觉得自家儿子身体还可以，但不叫人的毛病要先治治。
　　李余看着小秋黑黝黝的脸庞，自带一股沧桑的气质，说80后也可以，但70后好像也能行，于是默默把“小”字咽了，叫了声：“秋哥。”
　　小秋应了一声，又拍拍行李箱回答李妈妈说，“问题不大，问题不大。”说完利索地扛着行李走了，速度嗖嗖的，李余小跑了几步才跟上。
　　“妈妈就送你到这里了，在叔公家多锻炼啊，没钱就给我打电话，车慢点开啊。”李妈妈亲自把自家儿子送到了缠云县，又亲手送上了小秋的五菱宏光，但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小秋开车的“稳”。
　　“嗯，到了给你电话。”简短地告别之后，李妈妈就转身去赶车了，毕竟只是个短暂的离别。
　　山城的缠云县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明明地处南方，但因为海拔高、地形复杂，却比北方还要凉快，即使是夏天，最高气温也只有不到30度，李余穿着短袖到这里，竟感觉有些凉意。
　　“咦，秋哥，安全带坏了。”李余在五菱宏光的副驾上摸了半天，发现安全带已经坏了。
　　“问题不大，”秋哥以一种平静又自信的语气说到，“我小秋开车从来不需要安全带，就是一个字，稳。”
　　“行吧，”毕竟小秋的语气听起来很老司机，很稳。李余又在心里组织了半天的语言，觉得没问题了，才问：“秋哥，你今年几岁了？”
　　秋哥，20岁的眼神，30岁的长相，但说他40岁也没什么问题，因此李余真的非常好奇这个问题。
　　“17，咋了？”这时小秋已经把五菱宏光开出了城区，“我靠，终于出城没监控了。”话音未落，一脚油门下去，五菱宏光一下子蹿到了八九十码。
　　李余，李余已经来不及组织语言！
　　“秋…秋哥，你慢点！”这只是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啊！我刚出了车祸来养身的！
　　说完李余才发现了槽点，17？比我还小啊！驾照有了吗朋友？！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这点车速对我小秋来说问题不大。”小秋依然是平静脸，一脸的我今天已经很慢的表情。“坐好，转弯了。”
　　问题不大的小秋，说转弯就是转弯，一转转了半个多小时山路，转得李余觉得自己快吐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弯道……
　　李余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会晕车的……
　　“哧——”小秋一脚刹车，把五菱宏光停在路边，“根据我小秋的经验，这个时候你会想吐了。”小秋一副我很有经验的样子。
　　那真是多谢你了啊……李余默默吐槽。
　　“你看见前面那座山没有，就雾下面那个，翻过那座山头就是我们半坡村了，一路上都是雾，我小秋也开不快，你先吐痛快了，我们再慢慢过去。”
　　这时李余吐过之后也舒服多了，“小秋……哥，”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一个哥字，毕竟就凭小秋沧桑的脸，就值得他叫一声哥！
　　“小秋哥，这里一直都有雾吗？”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因为是夏天，倒还没有天黑，但这个时候起雾，并不在李余的认识范围内。
　　小秋回到，“是啊，这里就是‘旧社会’，几乎天天都起雾，现在夏天还好些，冬天一天天的都不见天日，”说到这里小秋似乎想起了有趣的事情，“这雾头山里住的都是乌子，他们全村都姓杨，据说乌族老祖宗是逃难来这儿的，为了隐姓埋名，指天为姓，改姓为阳，就是太阳的阳，后来登记户口的时候写错了，嗨，那会儿寨子里大家都不识字，登记的人也不知道这故事就写错了，改改什么的也很麻烦，这么多人呢，后来大家觉得姓杨也挺好的，就这样了哈哈。”
　　小秋“哈哈”地一脸平静老司机样，李余也并没有get到他的点，只感觉指天为姓却姓阳，其实逻辑也不怎么样。
　　“为什么叫乌族、乌子呢？他们要黑点吗？”李余问到。
　　“也没有，”小秋答，“干农活的哪个不黑，我小秋还算白的呢，下次赶花场带你去看乌族妹子啊，对了，当他们面可千万别叫乌子啊。”
　　李余：……行吧，你白。
　　李余恢复了些，就开始打量周围，看见旁边民房的墙上似乎刷了一条标语：双胞胎什么什么，后面看不清楚了，暗想：双胞胎？难道是二胎的标语？
　　于是向小秋请教，小秋“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说：“双胎猪饲料，奶水足发情早。”
　　李余：……
　　然后一转头看见另一边墙上刷着：农村淘宝啥都有购物就在家门口
　　李余：可以，很先进。
　　休息片刻后，李余坐上了小秋的车，驶向了雾头山。雾头山的大雾似乎被一层膜包住了，使这一片空间清浊分明，驶进浓雾的那一刹那，好像真的有穿越的感觉，但奇怪的是，进了雾以后能见度却也还可以，可以看清20米左右，不像在外面时，好似看云。
　　在这样的大雾里，小秋也放下了他老司机的速度，李余终于有了一点安全感。
　　车行了快有二十分钟，大雾渐渐淡了下来，李余隐隐看见前方有许多人影，于是问道，“小秋哥，前面好像好多人。”是有什么事情吗，后面这句李余没问出口。
　　小秋：“嗯，是很多人。”
　　李余：……行吧，这么回答也可以。
　　等到车开出雾区，李余才看清了这些人，很明显是两批人，有些是围观的村民，个别的身上还穿着民族特色的服装，还有一些架着长枪短炮，与环境格格不入，似乎是电视台的，这个时候李余注意到路旁停着的一辆车的前窗内放着一块牌子——《变形记》栏目组。
　　李余瞬间就get了原委，好了我知道了，熊孩子农村体验生活，我可能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了……
　　“我都知道！”前方传来一个暴躁的吼声，还带着一些青春期男生的沙哑，“我都看过了！我早就知道你们的套路！”
　　一个眉眼凌厉的少年暴躁吼完之后，身形静止了一秒，然后忽然暴起，扯住一个镜头“啪”地摔在地下，然后一挑眉，“我说不准拍就不准拍！多少钱，先记着，回头我多砸几个你们一起找老赵要。”
　　总导演谢导，也是治熊孩子的老手，丝毫没有生气，“记账！”然后默默看了刚刚摔镜头的画面，心里点了个赞。
　　李余：惹不起惹不起。
　　“小秋哥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这可是《变形记》男主角，全国人民都可想而知的熊啊。
　　小秋一依然淡定：“不着急，不着急，问题不大。”
　　这个时候，忽然——
　　“喂！”那个暴躁少年忽然发现了车上的李余，“喂，你是不是来和我一起‘改造’的？你凭什么坐车！老子从另一边走下来的！！！”
　　李余忽然被点名有点懵，还在心里组织语言：不敢当，不敢当……
　　那边谢导发话了，“没有，这期就你一个，他跟节目没关系。”
　　暴躁少年：“哦……”想了想又安慰自己，“我VIP啊，嘻嘻。”
　　李余：……
　　你开心就好。
　　小秋，小秋根本没受到影响，保持匀速开出了人群，不多久就到了一个小楼前。
　　二层的小楼贴着白净大瓷砖，要不是有两层，就浑似一个公共厕所，但有了旁边的黄泥茅草房对比，就瞬间高大上了起来。楼前的场地很宽敞，还晒着一些草药，倒是有一些老中医的样子。
　　小秋停了车，就朝屋里喊了声：“李爷——”
　　他李爷没有答应，于是他又喊一声：“李爷——，小鱼来了！”
　　这时从旁边地草房里传出个女声大声回到：“他李爷去打麻将了！喊你带人去住二楼第三间，你给客人扫扫啊！”
　　于是小秋也大声回他：“好咧！三婶！”然后又“唰”地扛起了李余的行李箱，“登登登”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