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于上青天》桃菜菜

8、第八章

　　程远航是被阿难摇摇晃晃的拉扯唤回神的，才把阿难带到这么大，便又多了个便宜徒弟，自己尚感慨不已呢，只听阿难在一旁叽叽喳喳要他赶紧给吴炳彪改名字。程远航略一思索炳彪确实凶悍有余，谦和不足。以后断不像是个掉书袋子的，便遣了个信去崇家，不过须臾崇家就回过信，信中择了二十多个单字，程远航摸出两个骰子随意的一掷，对着信上的字正是“青蘅”。此后吴炳彪便成了吴青蘅，此事暂且不表。只程远航取名字这功夫，阿难便已摸到他的卧室，好好地认识了一番自己这个师弟。
　　“你爹娘是做什么的阿？”
　　吴炳彪不理她，翻了个身，双臂抱在胸前继续装睡。阿难见状也利落的爬到床上，用力的掰他的身子。吴炳彪烦不胜烦，只好睁开眼睛假意讨饶，“小师姐，你对病人能不能温柔一点？头还晕着，做什么掰来掰去的。”
　　阿难叫这声小师姐叫的心花怒放，一时间开心的有些手足无措，只好低下头用自己的手揉了几把刚刚用力戳他的手背。阿难之前纵是用了狠劲，此时也不过留了些红印子，吴炳彪又自小斗鸡走马打架，自觉皮糙肉厚不当回事。阿难见他没有反应只好举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嘴边吹了吹，小声说道，“不痛了吧，我小时候学走路时总摔跤，师傅也这样给我吹吹。”
　　“你学走路就跟着你师傅了？你爹娘也够可以阿，真是舍得。”吴炳彪跟她聊了起来，也不介意被她捧着一只手。
　　“师傅说，他是在两届山捡到我的，两届山你知道吗？就是连接起人界和幽冥界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我爹娘也一定是有难言之隐的啦。当然啦都是师傅告诉我的，他什么都知道，”阿难一边揉着吴炳彪的手，一边跟他夸自己的师傅。“两届山很危险的，师傅说我只有过了十四岁才能跟他学术法，等到我很厉害了，师傅就会陪我一起去找自己的爹娘。”
　　吴炳彪嗤笑了一声，“怎么得你去找？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不该是你的爹娘来找你。”
　　“我觉得，可能师傅也是这么觉得，大抵是找不到的吧。但是学些术法防身总是好的，以后还要和师傅出去玩呢，你听说过魔王寨吗？听说那里相当于我们人界的方寸山诶，招的弟子都是魔族人。有的是牛头人身，有的是马面人身，还有的魔族少女会长翅膀，师傅说魔族的女孩儿都可好看了。”
　　“屁，仙族的女孩儿最好看。”吴炳彪倚着床梆子抽回手在阿难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儿，“你一个女孩子家，管别的女孩子好不好看做什么，要想也该是想男孩子。”
　　阿难被弹了一下也不生气，又把他的手拽过来，“以前是不想男孩子的，以后想你就是了。”吴炳彪自认十岁就出来闯江湖了，年纪虽然小，混话可听了不老少，当下竟被阿难软软的一句话说的万分羞赫，至于她后边再说些什么以后你不要再打架了，欺凌弱小让别人都觉得你是个混蛋，入了师傅的门下要好好听话，师姐以后会罩着你的，之类的话通通没有听进去。
　　阿难这边自小是一个人的，虽说后来多了个崇文启作伴，也是只有自己被欺负的份，除了时不时的捏一下自己的脸蛋，就是一口一个萋萋的叫，只叫阿难讨厌的很。算起来吴炳彪是他的第二个男生朋友，加上又已叫了她两回小师姐，给足了自己面子，过足了瘾，适才掐她脖子的事情，再之前在街上打架的事情，全叫阿难抛诸脑后了，只细细叮嘱了他一番，叫他以后和师傅好好念书，不要再混了。
　　“我爹是个酒癞子，欠了一屁股债，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娘大抵很早前就不在了，我倒是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应该挺好看的。不然也生不出小爷我这张脸。”阿难顺着他指着的地方伸手摸了一把。
　　“确实很好看。”
　　吴炳彪蹭的脸红起来，像阿难见过的火烧云一样。吴炳彪算是发现了，对待阿难不能像正经闺阁的少女，你在口头上占了三分便宜，她就能用行动还你十分。于是也不敢在床上赖着了，翻身下来朝阿难摆摆手，“我，我还是不住这屋了，还有没有空屋子？”
　　“有阿，我带你去。”阿难也跟着跳下来，扯了吴炳彪的袖子往外走，只才出了门口，见程远航正往里走，又甜甜地叫了声师傅，回头拽了下吴炳彪的袖子，示意他跟着叫。
　　吴炳彪自己拉了拉自己的袖子，见阿难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抬眼一看程远航竟也是很期待的模样，只好朗声叫了句师傅。
　　程远航听了大感满意，招手叫两个人过去，“适才为你取得新名字，青蘅。”
　　吴炳彪，现在应该叫吴青蘅了，倒是无甚反应，只道了句谢就是了，阿难却很是开心，一连念了三四次，回过头和程远航说，“青蘅师弟和我一样，也是没有父母缘分的，以后就只好拜托师傅了。”
　　程远航听到阿难这番话，略一沉思，对吴青蘅说“我原是自立门户的，也只我和阿难师徒二人，如今你入了我门下，旁的规矩也没有，只一条我要说在前头。不论你从前是怎样的混账无赖，今后都不许耍那些欺软怕硬的派头，更不许使那些江湖上下三滥的手段。”
　　话音刚落却是阿难先一步回答说“师傅放心，这些阿难都嘱咐过师弟了。我也不会让他做坏事的。”程远航瞧着阿难宛如护食的小母鸡一样护着吴青蘅，觉得好笑，也不接话，只等着听吴青蘅的回答。
　　吴青蘅见两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只好作了一揖，端端正正地说了句，“青蘅知道了，都听师傅和小师姐的。”分明是一副乖乖孩子的样子，形式派头还颇有点像崇文启，唯独不同的是他抬起身的时候顺手捏了一把阿难头上的揪，当着程远航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