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于上青天》桃菜菜

1、第一章

　　人间已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了，分明是六月的天气，竟下起了雹子。原本明晃晃的太阳就好像被冰雹砸掉了一样，一丝光亮都看不见。小门小户都各自闭起了房门点起了油灯，偌大的长安城此刻除了皇宫看起有些亮堂外，也就程咬金的府邸还有些光。
　　“卢国公，灵台方寸山那边说的日子就是今天了吧。”
　　“是阿，你看这样的天气。老爷我活了这么大也不曾见过。”程咬金接过一旁的小厮递来的茶水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倒是听化生寺那起子秃头师傅说过，百年前魔族的小魔星降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光景，也不知道这一回魔族又有了位男娃还是女娃”
　　“不论男女吧，魔族这百年才一位的，自然是那头的人上人了。”与程咬金说话的这位卫通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因着师从鬼谷子，略有些占卜日星象纬的本事，因而早早的向宫里上报过今日的异象。一时无话，两个人坐在程府的大厅喝着茶，眼睛却都看着大门外。
　　又过了半刻钟，听到程府的小厮在外面喊着远航少爷回来了，两个人便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位远航少爷怀中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脚步匆匆地从外边往程府的正厅走来，借着程府此刻点起的油灯隐约可见青白色的褂子此刻已沾满了泥污血点。
　　“师傅，不辱使命。”程远航一手抱着包袱，一步便朝着程咬金单膝跪去。也不过落下半步，程咬金便急急地将他扶了起来。“好孩子，这趟去辛苦你了。事情可是都妥了？魔族那边有发现你吗？”程咬金一边问着，一边接过程远航手中的包袱，包袱湛湛露了个口，露出了一张红皱皱的小脸。程远航带回来的包袱里竟是个才出生的婴孩。
　　“魔族百年一出的魔星，地藏王菩萨已经为她加持过了，封号森罗郡主。徒儿带走的时候化形成了仙族的清风仙童，并不曾被人瞧见真身。如今魔族丢了小魔星，怕是已经和仙族对上了。”程远航一边拣些重要的信息和师傅说了，一边将包袱口开的更大些。那位魔族的小魔星正睡得香甜，丝毫不知她的命运已然发生了改变。其实细细看一圈，这位与寻常人类才出生的婴孩也无甚区别，不过是多了一串地藏王菩萨加持过的骨头链子戴在脖颈里。
　　“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程远航似是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这样的话，毕竟是魔族未来的领航人，今日的做法无异于是断了魔族的后，若是哪日仙魔两族的人冲到皇宫城里将太子捉了去，人间怕是也要乱一乱，更何况那魔族的魔星一百年也就这么一个，若是换了他们人间的太子，不消个十来年也就又培养出来了。这么想着，程远航看着孩子的目光就又含了几分怜悯。
　　“哎，我又何尝不明白你的想法。只是现在魔族壮大，仙族又一向势强，我们人族夹在其他两族之间着实力薄。也只有此法方能制衡一二，再说我叫你接这孩子出来也并非想要她的性命，如今魔族自是认为掳走她的是仙族，我们将这孩子养在人间，便是让她以后也能体谅体谅我们人间疾苦。”
　　程远航抬头看了一眼程咬金，他的师傅今年已近六十，可眼神里却总是透露着行伍军人的狠厉，而现在的程咬金眼里却多了些许无奈。“我本意是想，如果是个男娃，就留在我们程府，如果是个女娃，就送她去孙婆婆那里，自然都是能护佑她长大的。”程咬金知道他的徒儿本性淳厚，又因现下这个孩子的身世遭遇，料想他起了怜悯不忍之心。像是为了说服程远航似的，程咬金又补充了一句“这孩子有地藏王菩萨的加持护身，没有人会要了她性命的。等下我会亲自送她去孙婆婆那里，远航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不。”
　　程咬金与卫通皆没想到程远航会如此干脆的拒绝，一时有些怔忡，“师傅知道，远航自幼父母双亡，就连名字也是师傅可怜给起的，这十几年师傅传授武艺，又请了先生教远航识字明理，大恩大德，远航便是舍了这条命去还也是应当，因而这次才去将这个孩子带了回来，又使了计叫仙魔两族离心，但师傅知道，如此行径，并非远航心中所愿。”程远航说到此处，立时跪了下去朝程咬金叩了三个头。再看向程咬金时，目光已然坚定起来“徒儿回来的路上便已想过了，仙魔大乱，至少换来我人间二十载安稳繁华，便让我带着这个孩子走吧。今天回来，不过是为了师傅与我这些年的情分，就算远航要走，也要给师傅再磕几个头。徒儿走后，会带着她在这人世间行走，教她明理，也叫徒儿弥补自己的过错。毕竟这个孩子，真真无辜。”
　　卫通扶了一把程远航，但没将他拉起。又见程咬金眉头紧皱，便先一步插了话。“远航，你是个好的。若是这小魔星是个男娃，我便也替你求一求情了。可是，她终究是个女娃。”
　　程远航依旧跪在地上，目光灼灼地看着程咬金，“师傅曾去灵台方寸山算过远航的命，签说远航命里克父克母克亲，一生孤苦漂泊，师傅才给起了这样的名字。如今，我便也收她做我的徒弟，如若签中，远航一生无亲，至少也有个徒儿吧。”
　　许是提起了程远航的命签了，程咬金恍惚间有些感慨想到了当初为他求签之时。彼时太宗封建功臣，封了他个世袭卢国公，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在府外看到了尚不足岁的程远航，包袱里也只留了写着一句“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条儿。叫程咬金好生不忍，带回府后，又是养育又是教导，就连起名字都是亲自去了一趟灵台山求来的。“菩提老儿说，你的命不好。偏我一个大老粗见不得他们磨磨唧唧的做派。我的徒儿，便是我的孩子，有什么命不好的。”程远航悄悄地揩了一把眼泪，倒是程咬金不再说话了。僵持不过一刻，程远航听到程咬金重重的一声叹息，接着自己就被程咬金拽了起来，“你走吧，走吧。”一边说，一边把森罗郡主塞到程远航怀里。又推了程远航几把。
　　程远航将包着森罗郡主的包袱又紧了紧，再看了一眼程咬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卫通看着程远航离去的背影，又听得程咬金在一边感叹时也命也，忙不迭的劝了几句。“卢国公也不必叹气了，此事，您心里早就有数的...”也不在多话。
　　此后又是昏天黑地的过了三日，这三天里，程咬金那里放出了话，程府的守卫程远航惹恼了程咬金，不孝徒弟居然就摔了袖子走了，以后便不要再提起此人，休要涂惹卢国公伤心难过。而在远离京城的南瞻部洲已聚集了十万魔兵，正式对上了掳走森罗郡主的仙族。
　　而当事人程远航，已带着森罗郡主游历人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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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章都要起标题的话我的头发可能就没有了。我真的起名废物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