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愿阁》宋朝辞

5、第五章 旧梦 伍

　　沈念心心念念的好日子已经来了，她却惴惴不安。
　　明明姑婆友善，妯娌和睦，丈夫事业蒸蒸日上啊。
　　那为何，心中如此不安？
　　这日照往常一般绣着给江远山的衣服，却不小心扎在了手上，指尖登时渗出了点血，虽少，痛感却分毫不减。
　　她读了新买了的报纸，上面消息倒是杂乱，她无甚兴趣，正打算放弃，又看见了商界名人的概况，便细细读了起来。
　　那文章写了江远山许多事情，包括只有一妻。
　　江远山有样貌有资本，换做谁不会喜欢？
　　她愤愤将报纸摔在了桌子上，这不是教唆那些姑娘做小吗？
　　什么世道啊？
　　怎能这般？
　　沈念在江远山身边耳濡目染，到底是受了影响，每天看到那些遵守三从四德的女子，都难以平复心情，总觉得她们怪可怜的。
　　春枝端了糕芋上来，瞧见她摔报纸，赶紧就捡起来好好瞧瞧。
　　“哎呀夫人呐，老夫人还不曾看过这报纸呢。”她小心地擦拭灰尘，又怯怯瞥她好几眼。
　　“春枝，明儿个，换家报社，这家报社，思想不对付。”说完便只留一个颀长的身影。
　　春枝嘴上应下了，心里却嘟囔着：“还不是因着报纸写了老爷的好，自己妒忌了？”
　　当然，这些沈念并不知晓。她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好似梦一般，一深究就会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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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好日子并不长。
　　有日本人来找他议事，企图和他联手掌控上海经济命脉。
　　这事甚大，江远山愁了许久。
　　他知晓若是不应，日本人肯定会想办法除掉他，然后找下一个接应的人。虽然他可以拖一段时间，但这也不是好法子。
　　日日睡在他枕边的沈念如何没有觉察？她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直得每夜紧紧抱着他，然后言道：“万事有我呢。”
　　直到他轻轻吻上她的鬓角她才觉得他心情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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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日本人要求合作？”她不住惊呼出声，看见他眉头深锁，又压了压声量。
　　“嗯。我想了好久，也没想好对策。”他两条锋利的眉都快拧到一起了，愁绪满身。
　　“你觉得要是娘能同意你这么做吗？我想若是娘知道，她不会同意的，何况是我。”
　　“那我就想叛国吗？若不是我，也还会有他人。”
　　“但那不是你成为汉奸的理由。”沈念眸中有些泪光。
　　她父母双亲和大哥皆死在日本人之手，若不是当年家破人亡，她又如何会去山崖寻死？
　　江远山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我不是要叛国。”
　　“更何况只是商务合作，没什么的。”
　　“商务合作？没什么？你若是小商小贩也就罢了，可你是上海经济的核心人物之一啊，他们笼络了你，其中利益只是经济利益？他们会在经济上制约国家发展，这点你比我清楚。”沈念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抬眸却看见江远山看她。
　　“你莫这么看我，我家若没败落，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庭了，我受过教育，虽不比你多，可好歹也懂些。”
　　江远山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
　　燃起的烟雾成圈，层层弥漫。
　　他眸色更深了几分，他说。
　　“比起天下，我更想保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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