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你的指令》白日清宵

2、狰狞伤痕

　　那里别有一支小小的玩具水枪，整体是嫩黄嫩黄的色调，手柄处还带着一点活泼的浅蓝。是最常见的、幼儿园孩子喜欢的那种小东西。

　　这就是让他刚刚如临大敌、差点把这人电晕的“危险武器”的真面目。

　　傅景铄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支小水枪看了许久，心情有种说不上的诡异。

　　“这就是你的武器？”他微笑。

　　男人机械地摇头，面无表情地认真回答：“不，这只是一个玩具。”

　　他伸手将嫩黄色的小水枪取下来，递到了傅景铄眼前。

　　傅景铄继续微笑：“谢谢，我不要。”

　　男人语气没有半点波澜：“请帮我保管。”

　　哦，原来这小破水枪还不是送给他的。

　　傅景铄只是微笑，根本不想理他了。

　　男人于是弯腰将小水枪放在茶几上，又直起身来准备解腰带。

　　傅景铄眼睁睁看着这人想要当着他的面耍流氓，脸上的假笑都要撑不住了：“进去脱！”

　　男人顿了顿，乖乖进了浴/室。

　　腰带落地的声音响起，傅景铄坐在原地没动，额角的青筋鼓了鼓：“关门！”

　　下一秒，浴/室的门迅速闭合。

　　傅景铄不再管他，瞪着眼睛看了地板上那件脏兮兮的上衣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站起身。

　　他中午只随便吃了一点快餐，刚刚洗澡的时候就很饿了，要不是因为这位莫名其妙出现的“客人”，他现在应该已经吃上了晚餐。

　　厨房的橱柜中倒是有未拆封的挂面和方便面，傅景铄拎着锅盖，对着干净如新的锅底愣了一会儿，纠结着要不要直接叫个外卖。

　　这套公寓他搬进来还不足一月，附近的外卖就已经吃腻了。可如果他自己动手，似乎还不如那些吃腻的外卖。

　　他侧耳听了听浴/室的动静，认命地把加满水的锅子扔到了炉灶上，开火。

　　为了众多住户的安全，外卖员快递员一类是不被允许上楼的。之前有电梯并不怎么麻烦，可现在家里有外人，他不能完全放心地离开，只能暂时这样凑合。

　　水还没煮滚，浴/室门就开了。

　　傅景铄头也不回地吩咐：“浴袍。”

　　脚步声顿了顿，那人走了回去，又走了出来。

　　傅景铄这才从厨房出来，打量着男人洗干净的模样。果然……还是不认识。

　　他示意男人在沙发坐下，摆出了审问的架势：“为什么来我家？”

　　男人自顾自地把茶几上的小水枪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浴袍外面的口袋，这才抬眼和他对视：“不知道。”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眼神空荡荡的，周身却带着点莫名的威势。

　　像是一支长/枪，一动不动，只是沉默地呆着，就足以让枪口所向的每个人感受到威胁。

　　他整个人都透着某种不协调的古怪感，没有情绪起伏，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被程序化的机器人，可他分明套着个人类的外壳。

　　傅景铄被他堪称干净的眼睛看着，心里莫名烦躁起来：“你之前叫那个名字，那是谁？”

　　男人看着他：“我没有。”

　　傅景铄不得不提醒：“乐乐，你提到了两次。”

　　男人还是那一句话：“没有。”

　　傅景铄脸色沉了下来：“你不说，我就报警了。”

　　知道了这个男人只是看起来吓人，身上并没有武器，他现在根本无需畏惧。

　　“地球的警察抓不住我。”男人眨眨眼，平静地陈述。

　　傅景铄惊诧起来：“你不是地球人？星际游客？”

　　他很快回过神来，忍不住冷笑一声：“说谎也要过过脑子。”

　　外星居民他见过的不多，可也知道那些人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模样。目前已知的其他星球居民们都有着独有的外貌特色，更何况这个人还说着一口标准的中文。

　　男人看着他，神色仍旧很平静：“不，我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那难不成还真是个机器人？

　　傅景铄想为他淡定的冷幽默鼓个掌，可从这男人出现开始，整件事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荒诞味道，这种脱控的感觉让人烦躁。

　　他皱了皱眉，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脑回路。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着一戳就破的谎言，真的有意思？

　　他想再逼问两句，就算问不出什么，也要把这个男人这副平静的样子给破坏掉，不然实在碍眼。

　　但厨房突然响起“嘭”的一声，傅景铄吓了一跳，警告地回头看了男人一眼，起身走了过去。

　　圆圆的锅盖还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火已经被溢出去的水扑灭了，灶台上的水沿着边缘流成一条细线。

　　傅景铄并不知道加满水的锅煮开了会是这个样子，一时有些傻眼。

　　“锅里还没有放面啊……哦，水可能满了点，水蒸汽的力量真是……”他盯着地上那个挺有分量的锅盖看。

　　“不捡起来吗？”男人问。

　　傅景铄回头看了看他，眼中飞快划过一丝光：“会做饭吗？”

　　男人面无表情地沉默几秒，给出答案：“不会。”

　　“你不是机器人吗？机器人怎么可能不会做饭。”傅景铄挑眉。

　　他当然是故意的。就算是机器人，也有不同的种类不同的分工。

　　机器人必须会做饭？这根本就是个假命题。

　　他只不过想知道，这个扮演机器人上瘾的男人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男人再度沉默，之后很快点头：“会。”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锅盖，又拿起案板上的菜刀，一本正经地提问：“什么菜系？”

　　傅景铄嘴角抽了抽，看了看桌上仅有的挂面和泡面，又回想了一下空荡荡的冰箱：“随便吧。”

　　他靠在一旁，看着男人手忙脚乱但表情镇定地煮面，忍不住有些想笑。

　　如果只看表情，他说不定还能信了男人那句“什么菜系”的吹牛皮。但结合这人手上生疏的动作，他想信都难了。

　　不过没关系，换他动手也是一样手脚无措，因而他乐得在一边看热闹。

　　锅里的水再次沸腾起来，男人拿起面条扔了进去，随后拿起筷子在锅中一顿乱搅。

　　“你干嘛？”傅景铄忍不住出声。

　　男人很是认真地回答：“清汤面：将水煮至沸腾，取适量面条下锅，并迅速用勺子搅拌，以避免面条粘连结块……据搜索结果显示，如果没有勺子，可用长筷代替。”

　　这菜谱听起来就不靠谱……傅景铄忍不住想要吐槽，眼神移到男人手上却顿住了。

　　感受到他的视线，男人举着手中木筷开口：“如没有长筷，家用短筷也可。”

　　“……不疼吗？”傅景铄问。

　　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里刚刚被沸水溅上，已经红肿了一大/片，估计很快就会冒出一连串烫伤的水泡。

　　他有些疑惑。

　　但疑惑的不是烫伤本身，而是这个关于“疼痛”的问题。

　　“机器人没有痛觉。”他这么提醒。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模拟人类的疼痛模式。”他又加了一句。

　　傅景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他发现男人身上的白色浴袍前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红，似乎是鲜血蔓延的痕迹。

　　他沉着脸走过去，一把扯开了男人的浴袍。

　　男人胸腹位置有一道很长的伤痕，他在客厅脱去上衣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可那个时候这道伤痕没有流血，似乎早已结痂，他根本没有过多在意。

　　可现在这道伤痕开始渗血了。

　　傅景铄看到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瞬间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想不明白，洗个澡的功夫，男人是怎么把已经结疤的旧伤给祸害成了这个样子，并且在那之后还面不改色地和他说话，行动之间看不出一点负伤的模样。

　　男人一板一眼地推开他，举着筷子顽强地试图伸进锅里。

　　傅景铄被折腾出了火气：“别弄了，失血过多会死的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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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顾小攻守则2：煮面的关键在于搅拌，和筷子没关系，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