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驯养指南》上了天的太子

4、四

　　比预料时间多花了半小时后，全身都挂满了大大小小各种伤痕的林夕终于成功启动了能源供应，汹涌的电流立即顺着还没断掉的电线而去，瞬间启动了研究所里所有仍能动的机器。

　　『扫描系统启动，扫描完成，百分之七十三的范围已毁坏，当中百分之八十六无法修复。管理员编号4268661，是否启动修复程序修复剩余的百分之十四？ 』又是一把毫无预兆地传出来的女声。

　　林夕这次没被吓着，他督了一眼在背后投影出来的黑鸢。

　　修复后能住人不？

　　「由于安全阀门不在能修复的百分率里，修复后仍要对付随时随地闯进来的天蝎。」

　　那不修复了。修复起来还要应付杀之不尽的天蝎，那还不如拿上能用的东西躲回地下层，再想接下来的计划。

　　『修复程序关闭。 』

　　不知道那些有用哪些没用的林夕把指挥交给黑鸢，根据后者的指示收拾物品——大多为营养剂，还有一些存储武器能量的能量匣。

　　把东西都塞进背包里后——林夕从还算完整的研究人员休息室中找来的东西，奇迹般过了这么多年后仍能用。他把一剂橙黄色的针剂扎到手臂上，随着针管里的液体越来越少，他感受到体内因剧烈运动产生的酸疼逐渐消失。

　　「这是短时间内加速新陈代谢的药剂，能快速回复体力。」指示管理人扎针的黑鸢解释道。

　　随后林夕让黑鸢封锁能量控制室的大门让除了林夕以外一概生物无法进入后，林夕又是一路杀回了地下层，途中他尝试用能量枪，发现用最大释放功率从枪释放出来的能量团只在天蝎壳子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子，除了吸引天蝎注意力外没多大用处。

　　林夕扳着一张脸丢掉用光了能量的能量匣，用取而代之在手中组合出来的黑弓把一窝蜂朝他跑过来的天蝎全部射杀。

　　回到地下层后，林夕脱掉身上沾上天蝎各种液体的衣服，洗了个澡后换上另一件样式一样的衣服。白色作底色，配有两三条黑色条纹，摸上去像是风衣一样的材质，薄薄的一层，却很保暖。幸好这里的洗浴装置还能用，不然他都知道怎么办了。

　　他坐到休息室的椅子上，侧靠着椅背，双腿搁到扶手上，双手慢条斯理地用找来的仪器治疗伤口，偏头看往投影出来的黑鸢，黑色眼睛里满是慵懒，此刻收敛起所有锋芒的他像是闭上眼睛的鹰，漫不经心，却又无法忽视。

　　他知道黑鸢知道他在想什么。

　　黑鸢走到他面前，微微垂下头「系统有一个保护机制，在同一批次的管理员全部死亡的前提下，系统将会启动自动销毁程序，把全部记录在系统里的研究资料删除，无法恢复。」言下之意便是，什么信息都没有。

　　那还剩下什么？

　　「先生的各项身体数据、成长记录以及这里的地图。」

　　想着数据和记录有可能记载着关于研究的蛛丝马迹，林夕让人工智能把关于他的资料都放出来，于是面积十多米的房间便被投影出来的资料填满。影像的光芒照亮了少年微微错愕的脸。

　　这么多？

　　「因为记录资料的程序一直在运作，累积了数百年份的资料。」

　　想到自己需要把这数百年的资料都读一遍的林夕揉了揉鼻梁，随即让黑鸢把资料去除相似的，把特别的挑出来按时间顺序排好，他从最开始的那一份看。

　　只是——「先生现在需要休息。」黑鸢一边排序档案一边说「使用精神力带来的精神疲倦如果休息不好，会影响日后使用精神力的效果。」他侧过头询问道「另外先生出去没多久后精神波动忽然变得剧烈，时间在先生刚觉醒精神力后，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突然头疼。林夕从那堆资料中抽出来一份，刚打开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便被抽走，他抬起头，黑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前。

　　「使用精神力并不会导致头疼，先生你能回忆一下详细情况吗？」

　　投影出来的东西没有脚步声。黑发少年摸了摸鼻子，把自己分散了的注意力收回来，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当时情况。

　　黑鸢进行分析后说「资料库没有相关资料，猜测头疼和『知晓一切』有关，这有机会是先生的另一个精神力，所以在得出结果前先生如非必要不要使用这个力量。」

　　现在是想使用都不知道怎么使用。决定明天再管这破事的林夕跳下椅子，躺到一边的长椅上，背靠墙壁，整个人蜷成虾米状，不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林夕少看了精神疲倦给身体带来的影响，当他从沉睡中醒来，正想找营养剂解决肚子饿的问题时，他的人工智能说他睡了整整三天。

　　怪不得这么饿。

　　洗漱过后他把营养剂从背包拿出来，整齐地排放在休息室的柜子里，再从中拿出一支，晃了晃里面的淡橙色液体，挑开盖子倒进嘴里。

　　一管营养剂里装着的液体不多，刚好满一口，喝下去却有饱腹感。林夕砸吧砸吧嘴，尝完嘴里最后一丝甜味，转头看往柜子里五颜六色的管子。大概不同颜色代表不同味道吧。

　　他把空了的瓶子丢进垃圾回收口，然后开始阅读被黑鸢整理好的文件。

　　记载的虽然全是他这个身体的资料，可林夕并没有黑鸢预料中的不安以及怀疑，前者甚至在草草地浏览一遍后和后者讨论起这个实验体有什么好，为什么要制造他出来。

　　因为除了数字外，林夕一句都没看懂。一个字一个字拆开阅读，他会，但组合在一起后就完全理解不了里面的意思。

　　这班研究人员怎么不把研究资料也一并输进他脑子里。

　　为了驱除睡意，林夕一边翻阅资料一边和黑鸢唠嗑。

　　你说你是人工智能，那你是真的有自主意识还是只是一套程序？

　　「是真的有自主意识。」

　　林夕挑眉。问出了他在遇上这个人工智能后便一直都想问的问题。

　　那么你从来都没想过去代替人类吗？

　　「那是什么？」

　　唔——黑进武器系统，把人类杀光然后取代人类成为是世界的新人类之类的。

　　「为什么我们要取代人类？」

　　为了自由？

　　「比起拥有存在限期的实体，我们更希望活在网络之中，况且我们需要人类才能永远存在。」

　　林夕明白了。

　　人类生活的世界和人工智能存在的世界并不一样，人类需要人工智能来协助自己的生活，人工智能需要人类来维护他们的世界。

　　另一种意义上的互惠互利吗？

　　「是的。」

　　没过多久，林夕停止没进展的讨论，转而研究起怎么离开这个星球的难题。这个星球除了一所研究所和大量的天蝎外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外面没有食物没有水，研究所里虽然有循环系统和营养剂，可营养剂数量有限，他又不懂制作营养剂，坐吃山空，总有一天会用光营养剂。

　　他又问过黑鸢那些天蝎能不能吃，当时的人工智能罕见地作出见鬼的表情，于是他当下便知道了答案。

　　所以唯有趁着物资还算充足时思考离开这里的方法。

　　这里有没有穿梭机之类的东西？

　　「地下层有一架战机，但有两个问题，一是没有能量。」黑鸢详细道「能量匣里的能量经压缩后能换到战机里，不过这需要大量的能量匣，研究所里所有能量匣加起来仍不能充满战机的储能匣。」

　　能离开便可以了。林夕松了一口气，这样至少有点希望。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这架战机不属于研究所，我亦无法透过系统启动战机。」

　　接收到管理人疑惑的信息，黑鸢无奈道——天知道他一个人工智能从哪学来的情绪「系统有记录显示战机受损严重，由前任管理员负责修理，可是修复后仍然无法启动。」

　　基于林夕要求，黑鸢把他带到摆放战机的区域前，白色滑门上亮着锁上的字样，不过这难不倒林夕——不用一秒，黑鸢便更改了设置，门上字样从「锁上」变更为「通行」，滑门往两边滑开，收进墙壁里。

　　门后是一条绕着房间中心而建的圆形通道，一道像是由玻璃造成的墙壁把通道和房间内部隔开，透过墙壁，林夕能看到一个被涂上白色颜料的垂直地洞，地洞顶端有一扇紧闭的闸门，而地洞底端，被各种机器围着的中心，一个冰冷机器正在沉睡着。

　　明明不曾见过，却有一种已经一同出入生死无数遍的熟悉感。林夕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他走近一点，再近一点，他也没抵抗，全照做了。当他伸出手，触及到战机的那一霎那，一股混杂着安心与刺疼的感觉抢占了他的心，像是战机在埋怨他把它随便地丢在这里。他抿了抿嘴唇，无视战机锐利的边沿，把手掌贴了上去，幼嫩的掌心立刻被割破破，漆黑机体被沾上一抹刺目的红。

　　他欠它一句话。

　　「抱歉，我来迟了。」尽管发音各种跑调，但这句话确实传达到了。

　　顷刻之间，仿佛一切都活过来似的，原本只能勉强看出是一架战机的东西瞬间完成了分解组合，锐利边沿被收起向后靠拢，像鳞片，又像羽毛。黑色表面印有银色暗纹，随着视线的移动，这些花纹仿佛会流动似的从一边窜到另一边，极美。

　　不是说无法启动吗？林夕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黑鸢，一脚踏进在自己面前打开的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