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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话 纸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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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是思齐回国后的第三个月,期间却只和我通过五六次话。
当我傻乎乎地后知后觉有事发生的时候,现实根本没有给我缓冲的时间。思齐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直到我回国再见到他时,他已经变成了蒋修文。他用他精湛的演技开启了另一段人生。
除此之外,我母亲已经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快半年了。
而我的父亲,只是一年没见,看上去却苍老了十几岁。
我到今天都不明白他到底爱不爱辰姨,如果爱,为什么不在他们年轻的时候在一起,何必等到子女都已长大成人,而且是恋人关系的情况下,在那样的年纪,做出那样的“丑事”,而我母亲又何苦为了报复他,而背负一个“放荡”的名声。
我的父母最终没有离婚,可是他们从此形同陌路,各有各家,他们维持着可笑的婚姻,为了我,还是为利益?我不想懂,真相让我无力承受,我已经千疮百孔。
辰姨选择了离婚,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我父亲,可以说,我刻意回避了真相。
那时的我在一种天塌下来了的情绪中沦陷,沉浸,迷惘。我知道自己是爱思齐的,可又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再与他比肩而立。
我只能从他的一系列行为中读出他的态度。他恨我父亲,恨辰姨,他甚至改掉了那个象征他外公家族的姓氏。
思齐,哦,不,应该是蒋修文,接手了他一直嗤之以鼻的蒋叔叔的公司,之后处处与父亲作对,他疯狂地进行着报复。或许他始终认为是我父亲让他和他的家庭蒙羞,并且没有因为我的关系而做出丝毫让步。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从那以后没有思齐,也没有南南。剩下的只有难以接近的蒋修文,和一无所有的罗怡。
整整一年,蒋修文即使见到我也视如空气,我也确实疲惫不堪,我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我跟郝佳佳说我是断线风筝,似乎再冷漠的风也只是程度深了些罢了,多少又有什么差别?
一共有四个人通知我嫁给蒋修文。
第一个最出乎意料,我母亲。在我父亲摇尾乞怜表示希望我嫁给蒋修文之前,我母亲突然跳出来对我说,蒋修文从小就喜欢我,全世界只有他会好好对我。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只是在那时的母亲身上重复体会着什么叫做“低头”,而什么又叫做“现实”。
第二个是辰姨,我想她不方便出手解救我的父亲,毕竟对手是她自己的儿子,她希望用我们的婚姻来挽救两家岌岌可危的关系,并化解蒋修文心中的恨意。但是我不知道她究竟是高估了我的能力,还是低估了丑闻对蒋修文的影响,
第三个是蒋修文,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交集了,那一刻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他有的是办法让罗氏千疮百孔,但是我能够入局,的确会让这场游戏更有戏剧性,毕竟自古只有涉及亲情的背叛才更能折射出一个人人性的泯灭。他乐于看到我父亲沦丧最后一点人性。
他同时提醒我,这或许是唯一我可以为我的家族尽一份微薄之力的机会。
最后一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大人,他直接下达最后通牒,并把婚期定好了。
其实我多少理解他,他守业艰难,当时两家公司的交叉持股比例很大,任何一方动摇,都会使对方股东大会带来换血性质的洗牌。而蒋修文那段时间对父亲公司的疯狂攻击使得他真的没有多余的筹码用来拉拢其他大股东。
我想过,换作是我,当时也想不出比先稳住蒋修文来的更好的方法。
那只是一场看上去将会两败俱伤的战争,但懂行的看客都看得清,真正难以自保的只有罗家,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牺牲一个女儿真的不算什么。
我们两个一边结婚,他们一边签“停战”协议,我的婚姻就是这样一场昂贵的却又最为廉价的交易。
我反抗过。
作为一名注册会计师,我也知道该去找资本圈的朋友帮忙,可不是我妄自菲薄,我的那点人脉真是不够拿来看的,唯一靠得住的金融界的朋友,也是蒋修文的师弟。
我也劝过父亲不如提前退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传到我手里,也不一定能守住所谓的“家业”。但他拒绝听我“幼稚”的劝解,他是站在悬崖的人,一个人习惯了高位,他不会愿意轻易落下高台。
我也求过蒋修文,他初初对我表示不屑,并告诉我开弓没有回头箭,后来甚至认为我是在玩欲情故纵的把戏。
我又去求辰姨,辰姨终于被我的眼泪动摇了,她提出可以找蒋修文再好好谈谈。
但是他们的谈判换来的是他愤怒地利用酒后对我施暴。
他是真的恨我,而那晚我也真的恨他。
我们结婚了,我的人生彻底不伦不类了。
“背还疼吗?”蒋修文坐在我身后,动手欲掀起我的睡衣。
“好多了,你要去上班?”
“可以不去,听你的。”
我真是受宠若惊,他竟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和我开玩笑,我不适应,我很怕找回这样的蒋修文。
见我半天不回话,他似乎也没了兴致,从我身后站了起来。
“起来吃饭,吃药。还有,记得叫阿姨帮你涂药,嗯?”
“嗯。”
他走了,不止一天,而是很多天,快三周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息。
说不失望,我觉得就太假了。
不过郝佳佳却没有让我失望,她终于要在还没有踏入婚姻坟墓之前就开始提前智斗小三之路了。
“罗怡,我想好了,这次绝对把这个女人赶出本市!”
“消灭一个吴薇,还有张薇,李薇,王薇…你消灭得干净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佳佳,问题的根源在宋明杰,而不是什么吴薇,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还不明白?”
“我不是不明白,我是不想明白,这么些年了,我都耗在他一个人身上了,你让我怎么办?我有那么勇敢吗?分手吗?说破吗?还是怎么样?你告诉我该怎么选?”
郝佳佳是对的,在某种程度上,我和她一样,本来属于别人的多项选择题到了我们这里却成了不折不扣的一道必答填空题,我们虽然看似光鲜华丽,可是内心的溃烂腐败又有谁看得见?
斗小三绝不是一件让人乐在其中的事情,郝佳佳和宋明杰的矛盾在逐日激化和升级中,他们还没有正式结婚,只是订了婚而已,就已经快要劳燕分飞了。
一个月后,蒋修文终于回家了,他自己的公司出了一个大问题。
我知道的应该是最晚的,他从来就什么都不告诉我,从来。
很明显,他被两家公司合伙算计了。涉及商业秘密犯罪,最主要的是大部分证据都在对手手里,并且几乎都被销毁了。
-忘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