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川》问难希

4、第四话 思齐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得委屈和勇气，竟躲开他已经伸过来的手，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思齐，思齐”，我叫着他的名字，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泪水晕染了他的蓝色衬衫。

　　即使是在我们最相爱的那段日子里，我都不曾如此依赖他，渴望他的怀抱和安抚，我终究不明白，为何自己就这样越长大，越脆弱。

　　“罗怡？没事了，没事了，是不是很疼？罗怡？别哭，没事的。”蒋修文的声音竟是那样温柔。

　　他的呵护和哄慰声，此时此刻间，无疑是一剂使我泪水泛滥的最有效的催化剂。

　　也许是见哄了我半天都没有效果，我哭得越来越凶，蒋修文急了起来，他双手捧起我的脸，强迫我看向他的眼睛，焦急地问到：“南南，别哭，究竟是哪里疼，你要说出来，告诉我，是不是很疼？南南，别哭了，嗯？南南……”

　　我觉得自己有生之年都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即使只为他的一声“南南”。

　　我踮起脚来，吻住蒋修文，双臂也跟着环住他的脖子。我知道我需要他，如果说我是中了毒的话，那他就是我唯一的解药。

　　我决定不去想，再不去计较他之前对我的误会和伤害，因为我脆弱，因为我孤单，因为我只是这普天之下众多平凡的女人中的一个。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是爱他的，即使谈“爱情”对于我们来说显得那样苍白无力，甚至毫无意义，可笑至极。

　　如果注定我这一辈子要和这个男人牵扯不清，无法分开，那我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命运，努力让自己幸福快乐下去呢？

　　也许直面生活，往往得到生活的馈赠。

　　说我妥协也好，胆小也好，自欺欺人也罢，我想努力和他生活下去，尽量得到我们之间可以实现的幸福，我累了，谁再算计我，就算计吧，我都要接近一无所有了，而蒋修文竟成了我如今为数不多可以抓住的希望。

　　“修文？修文？”一睁眼，就看不到他，我下意识地喊出声。

　　“怎么了？”看着他匆忙地从卫生间里跑出来，一脸关心，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我们在英国读大学的那段日子。

　　我家和蒋修文家，就是那种很俗气的世交，我父亲和他母亲是高中同学，他们曾经一起去美国留学，后来不知为什么，父亲提前回国，接手了家里的公司。而蒋修文的母亲，也就是辰姨，她在美国拿到她的PHD学位后，回国不久就和蒋修文的父亲闪婚了。后来，父亲娶了年龄比他小近10岁的我母亲。

　　蒋修文比我大两岁，在我小学之前我们两家一直都住邻居，大人们会经常组织聚会。可以说，蒋修文是我儿时唯一也是最依赖的玩伴，那时候大人们还都喜欢喊我的乳名“南南”，而他还叫裴思齐，是的，他跟母亲姓裴。

　　我升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奶奶过世了，父亲作为家中独子，为了照顾爷爷的情绪，于是全家搬到了爷爷住的老宅子里。那时虽然失去了一个好玩伴，可是和爷爷在一起生活的那六年是我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思齐那时候也常常会来看我。他帮我做作业，带我出去玩，去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

　　六年快乐的日子其实也很短暂，爷爷的离开，是我经历的一种近似鲜血淋漓的痛楚。是思齐一直陪着我，那时候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最信任的人。

　　父亲也格外宠我的，他从来没有想要一个男孩子来继承家业，反而他曾经不止一次和母亲说，庆幸我是个女孩子。

　　后来的事情就是“长大”。

　　我不知道长大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意味着什么，对于我而言，最明显的改变是，思齐不再是理所应当的存在，他变得沉默，他对我似乎若即若离，他甚至躲着我，我搞不清楚原因，一度想找他问清楚，可是我不敢，我怕他说他讨厌我。

　　高中毕业后，我申请去英国读大学，那时候思齐已经在美国待了三年，他提前拿到学士学位，我不知道他的打算，他好像交了女朋友，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辰姨和母亲聊天时，我听来的消息碎片，我回到房间伤心的拼凑出每一个结局，好的坏的，那段日子里，我的耐心被磨练的无坚不摧。

　　英国的天气真的很不合人的心意，我本以为我的心情和天气一样要度过每一次365天的循环，可是思齐把这一切改变了，我永远记得他在聚会上把我从男同学手里抢出来，然后郑重地告诉他“she is my girl”。

　　也许在思齐的概念里我一直是属于他的，所以根本不需要另外申明，说明，证明。可是这些“所谓”我并不知道，我重重地甩开他的手，当时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样生气。

　　思齐还是没有放过我，他强势介入了我的生活，学习，每个死角他都不放过。

　　他从不解释，只是认真地对我做每一件男朋友会做的事情。思齐那时候对我的感情是一种近似的溺爱，他申请在我的学校读硕士，可事实上他已经在处理自己公司的业务了，他很忙，但却把我照顾的很好，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他是爱我的，至少那时候是的，我是个女人，我可以感觉得到。

　　后来他更忙了，可是又要求必须每天见到我，于是我搬到了他租的公寓里，他的公寓离学校不算太远，一切设施都很齐全，采光也好，样式是我最喜欢的那一种，以前我经常在那里过周末，但从不过夜。

　　即使我搬到了他的公寓，我们见面的次数也没有增多，他真的很忙，他一直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他的想法十分超前，最难得的是他有着十分沉着冷静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在每一次博弈中必能杀出重围。

　　思齐从来不勉强任何人，包括我。那时候我们做得最亲密的事情也仅限于接吻或者一些情难自禁下的触摸和试探。虽然我对于思齐是百分之百信任和死心塌地。

　　至于最后一步，走不走，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也会吵架，为了鸡毛小事，互相吃醋，冷战，我们都干过，我们是最普通的情侣中的一对，他爱了我十几年，而我在确定爱他之后才明白之前对他的思念都是深深的爱恋。

　　我们终究是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因为一件事情，一件改变我人生色彩的事情。

　　-黄泉路-

作者有话说

　　坚持坚持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