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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择师 ...


  •   钟璨是个剑痴,他并非是那种吃饭睡觉都得要抱着剑的人。他只是一日不摸剑就浑身不舒坦,一见着别人剑使得不好就想连人带剑折了。别人练剑,那是得要讲究剑气浩荡,最好隔着十万八千里路,也能掀起一阵风刮得那树的枝桠都瑟瑟发抖。而他则不然,他的剑舞得那叫一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冉冉如朝日之初升,皎皎如明月之东流。美人舞剑,其美无穷。而且,他剑气从来不外泄。以剑气展示实力,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种投机取巧的手段,十分令人不齿。
      他对于许多的修习者不太喜欢,虽然也谈不上讨厌。很多人来到九云,为的不过是野心,他们用看待渺小的眼光去看世间万物,仿佛他们并非这世间的事物。但是,他很喜欢这个少年,他像一个人,那个他朝也思来暮也想去的人。他们对于剑,同样的无知,也同样珍爱。那个人,也总是以手拭剑,哪怕鲜血溢出来,他也仍是笑着,仿佛就该那样擦拭剑。
      赵知源擦得很认真,直到他把剑的所有部位都擦完了,才又轻轻地放回去。
      “傻子。”晋探微在赵知源用手擦剑之初就隐隐为他担心,生怕他割破手,后来看见果然如此,又忍不住道了句“傻子。”
      赵知源不觉他的举动多么不合常理,他放好剑,静静站着,等着长老们对他的评判。
      “虽及不上前面的蒋文和,却也是一个可塑之才呀。”一位长老道,“不知你想拜我们哪位为师呀?”他说的是我们,众长老却皆默契地知晓这我们中并无钟璨。他已许多年未曾收过徒弟,方才又拒绝了蒋文和,态度已然十分明了。
      长老席上有六个位置,却只坐了五位,首座之下空着。这五个人,赵知源一个也不认识。在比赛前,晋探微曾叮嘱过:“若是知源你能被长老们看中,拜师的时候就拜裴师叔吧,他剑使得好,更重要的是他脾气也好。我自从到了九云,还未见过裴师叔动过气呢。”
      按哥哥所说,第三位的便是裴云升师叔。赵知源自己一无所知,似乎选哪位都是一样的。他反正都是跟着那位师父习剑、习剑和习剑,绝无什么不同。
      那不如听哥哥的话,选裴师叔吧。赵知源想着,打算说出自己的决定。
      这时候,首座之人忽地起身,拔剑而舞。
      玉石焚干戈,翁叟正渡河。
      木叶破洞庭,湘君投水尽。
      岂若飞天掇明月?
      只是风霜严相杀,
      不知年岁几时完。
      哀我亲爱去而只余悲,
      漫漫路兮同山鬼。
      “吾名钟璨,不知是否有幸,得君以师礼相待?”
      赵知源愣着,却不是因为还在纠结该选哪位老师,而是钟璨的剑舞得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他还未从中脱离开来。曾有人评价钟璨的剑,赞曰:“其意之至哉,大矣!天无不帱,地无不载,剑无不蕴。观之,无后矣。”他此刻就仿佛进入了钟璨方才舞出来的境界里,钟璨舞伤心舞得淋漓尽致。他进入其中,只见黄河水奔流而下,滔滔而来,千回百折里掀起千万丈巨浪。可是,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渡河而去。他不知道他自己将要寻找什么,或是爱情,或是捐躯与国难,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终于,他踏上行舟,行舟在黄色的大水里被打碎,他亦沉在茫茫大浪中,被渐渐裹进泥沙。
      台下众人皆以为台上少年是被钟璨的话震住了,因为他们自己也被震惊了,于是对于少年的状态也未从曾太过在意。冯少游也是如此想的,而晋探微呢,则是以为少年是在纠结到底选哪位师父。若早知这样,他初便不那么叮嘱知源了。
      大家都在等待少年的回答,当然,没有人认为他会拒绝。而钟璨,舞完剑即刻就坐回去了。除了轻轻浅浅问的那句外,竟未有半分等待回答的样子,似乎他认定了少年不会拒绝。然而,顷刻后,一口鲜血从赵知源口中喷出来。一只手递过去一块丝帕,不是别人,却是钟璨。台下之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钟璨不是对自己将要得到的回答成竹在胸,而是知道少年已受了伤,给不出他要的答案。
      “我徒弟我就带回去了,养好伤再拉着他来见你们这几位师叔师伯。”钟璨道。接着,他露出一个很灿烂的表情:“记得备好见面礼呀。”
      说罢,钟璨便要去拉脸色煞白的赵知源。不料这时,台上突然出现一个年轻人,眉目俊秀,恰如泉水流过,给人以清凉美玉之质感。他也伸手扶住赵知源的肩,并不让钟璨分毫。
      “钟师叔,舍弟如今有伤,不若暂时将养。好时再去您处拜师修习吧。”晋探微道。
      方才,他亦只是以为赵知源是因为钟璨的话而不决,才愣住不择。谁知顷刻后,一口红艳艳的血竟从赵知源口中吐了出来,让他有些心惊肉跳。他上台后仔细一瞧,赵知源的脸上无半点血色,白如秋霜冬雪,生气也去了大半。他学画之初也时常入境后出不来,有时在画中一困就是几天几夜。不过,陆籍传给他的画都无什么攻击性。困住了,不过渴一渴,饿一饿,有时画入了神,曲径通处,甚至还有鲜活的植物和动物,可食可赏。哪一次会有这样大的危险?赵知源什么也不懂,却老是入险境,实在是一大令他忧心之事。
      “舍弟?”钟璨继续笑。“我.....看不出来。”
      “那小辈告退。”晋探微似乎没有听见钟璨的话,把昏昏沉沉的赵知源背起,径直走下台去了。
      他难道不该解释一下吗?钟璨有些无奈。
      “那,咱们继续?”钟璨看了看其余四个人,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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