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点妖师》林千禾

3、第三章 洛北镖局

　　不知过了多久，裴纶睁开了眼睛，只见床榻边一位老者正在给他把脉。

　　“小伙子，醒来了？你中了蟾毒，老夫正在与你诊治，你且好好躺着，休要乱动。” 老者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到与那老参有几分相似。

　　只是此时，裴纶呼吸困难，浑身感觉麻痹瘫软，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还哪里谈得上乱动。

　　昏昏然间，只觉得老者给他喂了些药丸，然后用小刀划破了受伤的手臂，放出了许多毒血，便再次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只见草堂里空空的并不见老者的踪影，外面传来小黑和两只小蛙嘻嘻哈哈的吵闹声。

　　裴纶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窒息麻痹以及疼痛的症状都已消失，只是身体十分虚弱，没有半分力气。

　　裴纶尝试着想坐起身来，正在挣扎间，那位老者端着一个小碗走进了草堂，见状便赶紧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感觉好些了么？”老者关切的问道。

　　裴纶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力气说话，于是便轻轻点了点头。

　　“饿了吧，你且将这碗粥喝了，等会儿我再给你吃药。”老者将手中的小碗递到了裴纶的嘴边。

　　裴纶这才发觉肚子早已饿的咕咕乱叫，谢过老者，便就手将那碗粥喝了下去。那粥里也不知放了些什么奇草山珍，竟然清香扑鼻，入口甘甜，十分的美味。

　　正想再讨要一碗，却见小黑钻了进来。

　　“大哥大哥，你没事了吧？你可吓死我了！”小黑大呼小叫地爬上了竹榻。

　　“无妨……”裴纶还是有些有气无力。

　　“小黑呀，你大哥的毒气已经侵入内腹，现在虽然解了毒，但是身子虚弱，尚需好好调养些时日。”老者看来已经摸透了小黑的脾气。

　　“好啊好啊，大哥你在此多多歇息几日，我去找大古它们玩儿去啦。”小黑看样子和那两只小蛙相处甚欢。

　　“呵呵，这小蛇想必是寂寞惯了，难得有同龄的朋友，便如此的开心。”老者笑着拿起了盛粥的碗，走了出去。

　　裴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碗出了草堂，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想再来一碗粥的话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接下来的两日，在何伯精心地照料下，裴纶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

　　何伯的厨艺甚好，每日变着花样的弄些山珍野味，把裴纶吃的心满意足，竟然有些乐不思蜀。

　　这日午间，正躺在塌上无事，却听到草堂外面传来一片哄笑之声，放眼望去，只见一个怪物爬了进来。

　　这个怪物长着一条和小黑一样长长的蛇身，却在身侧多出了两对人类的双足和双手，正在手足并用地爬进了草堂。

　　“大哥大哥，你看我快能幻化成人了！” 小怪物掩饰不住满心欢喜。

　　“额，这个……你好像还缺个脑袋和身子。”裴纶憋笑道。

　　“大古它们在教我幻化成人的法术，你看我厉害吧，一下子就变出了手和脚！”小黑洋洋得意的摇着尾巴，露出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厉害厉害，不出几日，你便能全部幻化成人了。”裴纶由衷的替小黑高兴。

　　见小黑笨手笨脚的爬了出去，去继续修炼它的幻化大法，裴纶突然想起师父给的“点苍秘术”，自己还没仔细看过，于是决定趁着这段疗养的时间，将这本书好好地研习一番。

　　不出几日，裴纶的伤势已经痊愈。这期间，作为吃货一枚的裴纶，也将何伯的厨艺以及搭配的虫草药植学了个七七八八。

　　小黑的幻化之术，虽然历经波折，从开始的变出了脑袋留着身子、变出了身体带着个蛇头什么的，如今好歹也算学有所成，终于能够全部幻化出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秀黑衣少年的模样。

　　看着变成少年的小黑，仿佛看到自家的儿子长大成人，裴纶的心里竟有几分激动，心想若是老参看到了小黑这般的成长，还不知有多高兴。

　　虽然日子过的十分惬意，但是想起师父的嘱托，裴纶还是决定尽快启程。临行前，何伯拿出了一些解毒的丹药送给裴纶，嘱咐他们一切小心。

　　拜别了何伯，裴纶带着小黑和那两只小蛙，直奔东都洛阳而来。

　　这是小黑第一次用人形走远路，一路扭来扭去，不是同手同脚，就是自己把自己绊倒，连两只小蛙都嫌弃地跳去了裴纶的肩上。裴纶更是啼笑皆非，教了他半天，搞得差点自己都不会走路了。

　　离开了荒无人烟的深山野岭，各路人等也渐渐多了起来。

　　小黑开始还有些羞涩，带着大古它们躲进裴纶的怀里，后来见的人多了，也越来越适应，慢慢也敢顶着两只小蛙，跟在裴纶身边一起赶路。两人两蛙一路嘻嘻哈哈，倒也开心热闹。

　　裴纶一边走一边给小黑讲述了许多人间的行事规矩和道德准则，生怕他初入人世，便惹出什么祸端。

　　这日，离洛阳已经不剩几天的行程，一路走得干渴，裴纶便在路边寻了个茶棚，歇息片刻。

　　刚与小黑坐下，只见七八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宛如残兵败将的汉子走了过来。

　　裴纶认得其中的一人，正是他的同行，洛阳另一镖局的镖师。

　　“赵兄！”裴纶拱手打了个招呼。

　　“咦？裴兄，怎么是你？你不是……”那人见到裴纶十分的惊讶。

　　“说来话长，我被这位小兄弟救了。”裴纶指了指小黑，然后话锋一转：“赵兄，你们这是……走镖去了？”

　　“别提了，最近洛阳城的各大镖局都走背字儿，自你们镖局出事之后，我们几个镖局也都没能幸免。这不，刚出了豫州就被劫了，货物损失不说，还折了三个兄弟。”赵镖师一脸沮丧。

　　“赵兄可知，那些劫匪是什么来路？”裴纶感觉事有蹊跷。

　　“也不知是个什么来路，个个黑衣蒙面，武功高强，本来我们还能抵挡一阵，可后来不知从哪里跳出一只黑豹模样的妖邪，十分的厉害，那三个弟兄便是被那妖物撕咬致死。”

　　裴纶陷入沉思，隐隐觉得此事和自己的遇劫似乎有些牵连。

　　剩下的路程，裴纶便与赵镖师他们搭伴而行。赵镖师一行对小黑肩上的两只小蛙都甚是好奇，纷纷过来逗弄。

　　小黑寒着一张脸一副戒备的神情，眼见就要发威，吓得裴纶赶紧将小黑拉过一边，又费了一番口舌，教他如何与人相处。

　　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洛阳，进得城来，处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甬巷楼阁，灯红柳绿，小黑还有两个小蛙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傻傻的站在街上东张西望不知所措。

　　告别了赵镖师一行，裴纶怕小黑没头没脑的再走丢了，便拉着他的袖子，一路带到了一处大门前。

　　只见这处宅院的大门甚是威武，上方挂着一幅横匾，上书“洛北镖局”，左右各立有石狮，门内两侧各有一排兵器架，刀剑枪锤，一应俱全，只是如今已是门庭冷落，完全不似以往的宾来客往。

　　带着小黑穿过中堂，一路行至后院，方才看到几个年轻人坐在那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见到裴纶，大家都欢呼起来，纷纷围了上来，问长问短。早有人通知了大师父冯总镖头，见到裴纶回来，也是喜出望外，立刻吩咐准备酒菜，为裴纶压惊。

　　席间，大家讲起最近各大镖局发生的劫镖事件，裴纶发现居然都有妖邪作祟，而且妖物种类五花八门。

　　“难不成有人能够驱使妖物，为劫匪做事？”裴纶沉思道。

　　“驱使妖物？怎么可能！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大伙纷纷表示怀疑。

　　裴纶自从经历了这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早已不是先前的那个凡人小子，与小黑对视一笑，便不再多言。

　　趁着酒兴，裴纶又向大伙儿隆重介绍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小黑，大家对小黑自然又是感激又是敬酒，小黑在大伙儿的热情问候中，慢慢放下了矜持，竟也有说有笑起来。

　　第二日，裴纶带着小黑早早出了镖局，拜访了另外几处镖局，打探了一些线索。

　　小黑跟在裴纶身边，一路从洛阳繁华街区的走过，不时有人指指点点，面露惊讶之色，后来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肩头的那两只小蛙身上。

　　此时的大唐，国力强盛，百姓富足，富商权贵们亦有饲养花鸟鱼虫等宠物之好，不过能寻得如此漂亮的小蛙做宠物，却实属罕见。而且这两只小蛙，趴在小黑的肩头，既不乱跑，亦不怕人，十分的乖巧驯服，更是令人羡慕。

　　转眼过了晌午，裴纶带着小黑在街边寻了个熟悉的面摊，点了碗扬州面，琢磨着再去一趟河南府衙门，打探一下其它州县是否也有类似的劫案发生。

　　这时，一个少年的身影从街边走过，吸引了裴纶的目光，只见这少年，眉目清秀，英气勃勃，身着一身捕快的劲装，腰悬宝剑，步伐轻盈，应是习武之人。

　　此时小黑身旁已经围拢了不少好事者，大呼小叫地询问这两只小蛙是否出让，那少年被这吵闹声吸引，便也回头向这边张望过来。

　　少年不经意地一瞥间，目光一下子却被人群中的一个黑衣少年所吸引，只见这少年一袭黑色劲装，年龄不大，眉宇间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肩头带着两只色泽艳丽的小蛙，而在他的身边，坐着另外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这人面容英挺，两条乌黑的剑眉下，一双深邃睿智的眼睛炯炯有神，气质沉稳，带着一丝不凡的气度。

　　在与裴纶的四目相交中，二人都看出对方绝非等闲之辈，俊秀少年的眼中露出几分惊异之色，又将裴纶和小黑仔细地打量了一眼，那少年收回目光，扭头而去。

　　裴纶带着小黑来到了府衙，找到了几个在这里当差的旧识，正在打探消息，一抬头，却见府尹陪着刚才遇到的那个俊秀少年走了过来。

　　从那几个旧识的口中，裴纶得知这个俊秀少年，竟然是闻名朝野的女捕头唐英。

　　此时的大唐，国风开放，女子也时有为官之人，不过举国上下，能做女捕头的却只有一人，那便是唐英，江湖人称“南凤”。这唐英武功高强，精明干练，是当朝太子的得力心腹。

　　南凤在此时现身洛阳，裴纶直觉应该和这几桩劫案有些关系。

　　唐英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看向裴纶：“你是何人？”

　　“在下裴纶，是洛北镖局的镖师，吾等在黔州被歹徒劫去了货物，已报官府，今日过来便是询问，可有劫匪的消息。”裴纶答道。

　　“哦？下官正是奉了皇命，前来调查此事，你既亲历劫案，便将详情一一道来。”

　　裴纶便将事情的始末，详细地讲给了南凤，他一边讲一边暗自揣摩：这几桩劫案似有牵连，若想弄清真相，自己和小黑必须想办法参与调查。更何况，这些妖物法力强大，除了自己和小黑，一般人恐怕也难以应付，徒增伤亡。

　　想到此处，裴纶向唐英建议道：“要想抓住这些劫匪，必须引蛇出洞，在下倒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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