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情深[综泰剧]》余朔

10、一时兴起

　　Andre实在有些同情自己。为了圆梦，他背井离乡，不远千里来到伯尔尼拜师学艺。本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用心，很快便能学成归去，自立门户。

　　可是，这都过去三个月了，他还只是个跑腿的。老头子连剪刀都没让他碰一下，压根没把他当徒弟看。

　　是他太蠢，居然会相信费加罗报那鬼话连篇的记者。他八成收了好处，才把老头子吹捧成了为人谦和、求才若渴的大师，事实上他脾气暴躁，虐待员工，并且根本不在乎后继无人这事！

　　Andre将Hein“痛骂”一顿后，终于扬起笑容走到了长椅前，“夫人您好，您还记得我吗？我叫安德鲁，是海恩先生店里的学徒。”

　　见对方点了点头，笑容越发友善，语气越发温和了：“您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海恩先生派我来邀请您一同过去用餐，不知道您能不能赏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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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这个叫Andre的男人出现，纳莎才从混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看着他——一头深棕色卷发，一双翠绿的眼睛，一张可爱的雀斑脸——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但他口中的海恩先生她可是印象深刻的，便谨慎地点了点头。

　　“您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海恩先生派我来邀请您一同过去用餐，不知道您能不能赏个脸？”

　　纳莎拧起了眉头，既有些意外，又颇觉为难。老爷子名声在外，现在要请她吃饭，她若是拒绝，必然令他难堪。但她确实无力撑起足够的笑容来应对，总不能让他老人家一直对着一张哭丧的脸吧？

　　然而sorry刚出口， Andre就急了：“请您无论如何接受他的邀请。您要是不答应，我可就没午餐吃了。也许晚餐也没了，也许店也不用回了，谁知道老头子会怎么折磨我呢？爸，妈，还有我最亲爱的妹妹，我辜负了你们，我没能出人头地，飞黄腾达。我连请人吃饭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再没脸见你们了……”

　　“我跟你去。”纳莎打断了他荒腔走板的哭诉，无奈地站起了身来。

　　“太好了！您真是个好人！”Andre立刻笑出了一口白牙，悲喜之间还真是切换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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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到餐厅时，Hein他们已经点好了餐。

　　纳莎怯怯地走过去，向他问好。Hein也不说话，下巴微微一点，示意她在自己右手边坐下。

　　纳莎向其他人行了个合十礼，这才落座。

　　没多久，服务生推来了餐车，按照座次端上前菜，清一色的牛油果鲜虾沙拉。众人也不交谈，闷头吃起来。紧接着，主菜西冷牛排配红酒少司也被他们迅速消灭。

　　他们可还没饿到狼吞虎咽的地步。只是某个工作狂为了节约吃饭的时间，通常只点意面和炒饭，今天却反常得连甜点都没落下。然而工作还是耽误不得，当然要抓紧着点。塞了一嘴牛肉的Andre恨恨地想着。令他最纳闷的是，制衣店居然至今从未发生过罢工事件，也没人去工会投诉老头子虐待员工。不知道是不是他耍了什么花招？翠绿的眼睛偷偷朝Hein那边瞄过去，又不着痕迹扫了一眼纳莎。

　　纳莎表面看似平静优雅，其实心里十分忐忑。老爷子跟她只有一面之缘，她还惹他不高兴了，两人完全称不上有交情，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请她一起吃饭？

　　“海恩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款待。您叫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直到众人吃完甜点离去，纳莎才开口问他。

　　见她如坐针毡，Hein刚端起的咖啡又放下了，问：“那小子为什么没陪你吃饭？”

　　“那小子——”纳莎困惑地重复一句，马上明白过来，眼神却黯淡了下去，小声说道：“是我不让他陪的。”

　　“吵架了？因为苏菲？她是不是找你麻烦了？”Hein一语中的。

　　纳莎吃惊得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神通广大。与他犀利的目光一对，又立刻垂下了头来，拿着勺子无意识地拨动着盘子里的果仁布朗尼，不肯正面回答问题。

　　见她这反应，Hein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接着往下说：“上个星期苏菲来过我的店，非要让我做件比你的星空裙更性感的裙子。几天后却又突然派人过来，告诉我裙子她不要了，让我直接烧了。我当场把她的管家轰了出去，并且让他转告苏菲，以后我的店不欢迎她。管家急了，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原来就在前一天，某人去找她摊牌了。”

　　“是洛哥哥，他拒绝了她。”纳莎语气肯定。

　　“准确来说，他从来没给过苏菲任何机会。”说完，站起了身来，“这下你放心了吧？我让安德鲁给臭小子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家。”

　　“不用麻烦，我还不想回去！”纳莎蹭的站了起来，慌忙阻止。

　　Hein多精明的人，一眼看出了症结所在，“为什么还要躲着他？”

　　“没有，我只是——只是——”纳莎嗫嚅两句，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想打扰他工作。”

　　“所以你打算在那长椅上再傻坐半天，是吗？”不知什么缘故，Hein言辞忽然凌厉起来。

　　纳莎不说话，Hein当她默认，气呼呼地下令，“既然你这么闲，那就跟我走。”

　　“去哪儿？”纳莎迟疑着。

　　“干活！”Hein也不等她答应，径直往餐厅外走。

　　纳莎赶紧跟上，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就学，谁天生什么都会的！”Hein斜睨她一眼，“怎么，你以为欠我的不用还，是吗？”

　　纳莎连连摇头，又解释道：“安德鲁先生说您要请客，所以我才没有——”

　　“谁跟你说，我要你还吃饭的钱了？”Hein脚步一停，“那小子当初说会拿二十匹暹罗丝绸换星空裙，结果裙子你穿走了，我却连丝绸的影子都没见着！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那我把裙子送回来好不好？”

　　“你敢！”Hein怒目一瞪，气得不轻啊。居然想要退货？把他的颜面摆在哪里？

　　纳莎赶忙澄清：“对不起，我不是嫌弃您做的裙子，我——”

　　“我什么我，是不是吃不了苦？那好，你回去告诉臭小子，要是明天二十匹丝绸还不能送到我店里，我就去暹罗大使馆找大使先生谈谈他的诚信问题。”

　　“好好好，我跟您去店里干活。请您再给洛哥哥一点时间。上星期我生病住院了几天，他忙着照顾我，才耽误了这件事。”看他脸色仍不佳，又是鞠躬又是赔礼道歉，“对不起，我们一定尽快把丝绸给您送来。”

　　“算了，我不跟他计较。”Hein“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她这套说辞，迈着大步继续往前。见她没有跟上，厉声一吼：“还不走！”

　　纳莎不敢迟疑，追了上去。她哪里知道，她的人生就这样被这个怪脾气的老头子给改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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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莎对量体裁衣的确一窍不通，但做些打杂跑腿的工作还是能勉力为之的。无论是搬东西当苦力，还是帮忙穿针引线，也都十分卖力。大概是被Hein给吓唬住了。

　　Hein要是真计较那迟迟不来的二十匹丝绸，早去大使馆骂人了。他不过是找个借口把纳莎给骗来店里。看她那么傻坐着，他就来气。这大好时光什么事情不能做啊，非要在那儿胡思乱想。现在多好，忙得跟一只小蜜蜂一样，多有活力。

　　对自己的一时兴起，Hein很是自鸣得意。他收回目光，沉声对一旁的Andre交代：“五点左右打个电话去暹罗大使馆，让普洛先生过来接她夫人回去。”然后扶了扶掉落鼻尖的眼镜，继续剪裁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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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暹罗大使馆。

　　四点半，普洛准时打通了阿伦德府的电话。先是对阿伦德亲王问候了一番，然后汇报了自己和纳莎的近况。

　　阿伦德亲王知道纳莎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也就放了心。但总要再叮咛几句，让他好好照顾女儿，别只顾着工作。

　　普洛自然一一答应下来。可一想到这几天两人的相处情形，又一筹莫展起来。

　　阿伦德亲王发现他沉默着，却又似乎不想挂电话，料想是小两口感情上的事他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问道：“是不是纳莎跟你闹别扭了？”

　　“纳莎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肯明说。”普洛愿意开这个口，多少有点搬救兵的意思。

　　阿伦德亲王自然心领神会，“今晚八点在家等我电话吧，我跟她谈谈。”

　　“这样太耽误您休息了，还是明天中午吧？”

　　“拖到明天，你晚上还能睡个好觉吗？”

　　“没关系的，我——”

　　“晚上八点，就这么说定了。”阿伦德亲王一锤定音，切了电话。这段时间两人三天一通电话，他把普洛对纳莎的用情至深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了。这个女婿从来不说花里胡哨的空话，只是刻板地复述近来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像个能说会道的外交官。但是，即便没有华丽的辞藻、动听的誓言，他依然能真切地感受到两人的甜蜜。他希望他们能一直幸福下去，所以，别说熬夜打个电话，就是让他抽空飞一趟瑞士，也是不在话下的。

　　虽然很抱歉，但岳父大人愿意出马，普洛到底觉得轻松了一些。搁下听筒，正要继续手头的工作。电话却又响了起来。接起，只说了一句你好，那头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二哥二哥，家里出大事了……”小五仑派在电话那头咋咋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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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留：虽然不会写其他兄弟的续文，但是露脸肯定不会少。至于纳莎的未来，已经很清楚了。虽然让她去从事服装这一行，毫无新意可言。但我已经铺垫了很多，也“合理”地否决了其他设想，并且让她“无心插柳”，而不是突兀地称她天赋过人。接下来苦头自然也不少，老头子是个工作狂，要求严苛得很，听Andre喋喋不休的抱怨就知道了。不过Andre是口嫌体正直啊，他说其他人不告发老头子虐待，自己不也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