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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最后的了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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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屋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哄骗走门外的许不易后,夏时江抱着怀里的十几颗辟魔珠一颗颗的数着,“...十七颗,够不易吃十七天了。”
这一盒辟魔珠夏时江从没打算过要吃,如果他吃了,不易就会少吃一颗,也就少一天活下去的机会,只要能让许不易活,他可以去死。
同样被魔气沾染了的许不易一直是靠着这盒辟魔珠保持的人性,只有接连不断的服用辟魔珠,驱散体内的魔气,许不易才不会像夏时江那样变成半魔人。
可这辟魔珠有益处的同时也有一个大大的弊端,那就是一旦长期服用后就不能停下来,如果哪一天没有服用,那么之前被驱散的魔气就会以成百上千的量在体内聚集,这时候,成为半魔人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但同时,由于之前所服用的大量辟魔珠,在入魔时还会保持着三分清醒,只有在这时候那人才可以自主选择自己所要杀害的目标,这样的选择真是既可悲又残忍。
坐在床边,抚摸着枕边一沓沓的兵书,夏时江望着屋外的橘树就这样一直枯坐到了下午。
红霞染透天边时,夏时江默默看了一眼后,就抽出腰间系着的腰带,站在了屋中央的圆木凳子上。
他抬手一甩,一条灰色的腰带就这样被甩到了房梁上,细细丈量着合适的长度在打了个死结后,他稳稳地探出脖子,一脚踢开了脚下的木凳。
喉咙被重力压制的感觉真的很痛苦,没多久,夏时江的脸色就涨得通红,他死死的攥住两侧垂放的手,克制着想要挣扎的手脚,双目通红地瞪着床边的兵书,他一辈子的梦想还是没有做到,唯有这些兵书是他最后的念想了,曾几何时他不止一次的想过以将军的身份与不易在一起,可现在却不能了。
最后,在克制不住的挣扎了几下后,夏时江不动了。
‘听老人家说,自尽的人死后是会入地狱的。’
许不易是在黄昏时才得知夏时江自尽的消息,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他脑子都蒙了,嘴里一直重复着,“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嘴上虽然说着不可能,可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了齐府别院,只因许不负的表情实在太过认真了,认真到让他有些害怕。
身体虚弱、很少跑步的许不易以往只要一剧烈运动,身体就会难受,可这次他却不顾自己身体的不适,狂奔去了夏时江的屋外。
早知会发现这样的事的故千行说,“我们没有开门,因为一旦开了门,他的尸体就会消失不见,你来了就可以开了。”
发现尸体的故千行在透过窗纱看见夏时江的尸体后,就一直守在了这里,为的就是让许不易来得及见夏时江最后一面。
“......”颤了颤嘴唇,许不易还是没有把‘谢谢’二字说出口,此时的他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了。
触碰着眼前的木门,许不易稍微一用力门就开了,门打开后许不易一下子就看到了房梁上挂着的夏时江,上吊死的人样子一般都很难看,而现在失去了往日俊朗的夏时江,他却想再多看一眼。
可惜,过堂风来的太快,在许不易还没来得及细瞧时,夏时江的尸体就被风给吹散了,地面上除了那身灰布衣衫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当真是被风给散的干干净净。
沉默的走上前取走地面上飘落的衣衫和房梁上挂着的那根腰带后,许不易便果断的离开了,期间一句话都没说,一声哭泣都没有发出,安安静静的不像个人。
至于被落下的辟魔珠,还是被后头跟来的许不负拿走了。
夏时江黄昏时刚死,许不易傍晚便在许府给他置办了一场简简单单的葬礼,而堂内棺材中放着的正是夏时江死时穿着的那身衣衫。
参加葬礼的除了许家兄弟外,便只有百叶了,至于齐天慕、秦恨天他们四人则站在了大堂外。
许不易在许家给夏时江举办葬礼的事,被许老爷得知后,他气的直接带着一众仆人往大堂奔来。
在百叶笨拙的系好额间的白色头巾,拿着纸钱刚想往火盆里递纸时,怒气冲冲的许老爷便大跨步的走了进来。
堂内遍布的白刺的许老爷血气上涌,气急了的他走入大堂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踢翻百叶跟前熊熊燃烧的火盆。
许老爷这一脚来的很是猝不及防,若不是秦恨天速度够快及时护着百叶,恐怕百叶早就被火盆给烫伤了。
百叶轻轻拉住秦恨天的衣袖,手掌心的那团黑气才终是消了下去。
跪坐在棺木旁的许不易被许老爷这一举动惊到了,眼看着许老爷的下一目标就是棺木,他吓得赶忙趴在了棺木上护着。
许老爷气的浑身发抖,“孽子!你以为我不敢吗!”说完,他就一脚接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那口棺木上,直把棺木给踹出几个大洞才肯作罢。
许老爷所踹的那几下并不留情,有几下甚至都踹到了许不易的身上,可他也只是顿了顿,然后继续猛踹,以致于许不易的腹部和腰背处青了大片。
“来人!把大堂收拾干净,然后把两位少爷给我拖回屋去软禁起来,三天内不许吃饭更不许喂水!”
一番雷厉风行下,夏时江的葬礼就这么被毁了。
许老爷今天的这一出当真是让人大吃一惊,齐天慕原以为在夏时江的葬礼上他多少会有些收敛,可没想到他会直接砸了葬礼。
在这上京,夏时江已经没有了家人,现在唯一能为他举行葬礼的也就只有许不易了,这一次被砸毁了,以后估计就只有百叶会这么做了。
天色很快由昏黑转为浓黑,离许不易被软禁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按照以往,许不易本该在天黑前就吃下辟魔珠的,可是今天,他却什么都没有做,明明辟魔珠就在手边。
夜晚一到,熟悉的痛感就从许不易的心脏处传来,耳边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更是比以往要剧烈数倍,直痛的他头晕目眩。
死死的攥住手里头的那件灰布衣衫,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痛楚的许不易很快就痛的滚到了地上,他的额头也因为剧烈的痛楚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又热又痛又晕的他此刻难受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渐渐地,他眼中的神采消失了,趴在地上的四肢也慢慢的变换了角度,浑身白皙的肌肤也在转瞬间被一层黑色覆盖,短短的十几分钟内,许不易就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半魔人。
脑中留有三分清醒的许不易像蜘蛛一样紧紧地贴在墙上,‘啪嗒啪嗒’地往前爬行。
他爬行的速度很快,快到门外看守的家仆丝毫没有察觉到,就连隔壁的许不负也没有因此从梦中醒过来,因为那动静实在太小了。
已是半魔人的许不易目标明确的在许府内爬行,在爬了一会儿后,他停在了许府主院、许老爷的门外。
此时的许老爷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那个装有白聿的木盒就放在他的枕边,而木盒上的金锁此刻更是紧锁着的,看来就算是对白聿如此看重的许老爷也是很惜命的,恐怕从那日拿回后这木盒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了。
伸手推开房门,许不易顺着那条缝就钻了进去,快速又警惕的来到床边,在许老爷睡着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脖间的剧痛让许老爷一下子痛醒了,他惶恐的睁大眼看着脸庞那张白皙的笑脸,‘不易,你这个孽子...’
已经成了半魔人的许不易对他的话并无多大反应,灿烂僵硬的笑脸上那双失去神采的黑眸,无神又诡异的盯着许老爷,这样的眼神让他有些惧怕,他总觉得这双眼中藏着对他的浓浓恨意。
松开嘴下的干尸,许不易怔愣地跃下床朝着屋外爬去,仅保留三分清醒的他只知道要按照自己的目标行事,哪怕魔气的源头就在他身边,也还是忍耐着本能没有去接触。
飞快地爬上上京的城墙,迎着风趴在高耸的墙顶上,望着脚下未知的黑暗,许不易也只是顿了顿后就跳了下去,他用自己仅剩的清醒给自己定了两个目标。
一是杀死自己的爹,二是自尽。
庆幸的是,在跃下城墙的那一刻他成功的抵制住了体内的本能,让自己在遇到危险时没有去反抗、逃脱。
‘砰’,他成功的摔了下去。
半魔人的速度虽快,可身体却格外的脆弱,在没有本能反抗的情况下,许不易很容易就摔断了自己的脖子死在了城墙下,而他的手里还拽着那件灰布衣衫,这件衣服,是他最后的念想了。
夜晚的冷风一吹,许不易的尸体也如当时的夏时江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记得夏时江曾经说过,自尽的人死后是会下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