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昧盲

18、齐天慕

　　轻轻撇开杯中的茶沫子，齐天慕禁不住再次询问，“闯入者当真是一名十多岁的少年？”

　　恭敬地跪在一旁的侍卫长肯定的回答，“是的主子，属下肯定没有看错，来人确实是一位少年。”

　　喝下一口热茶，齐天慕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深沉，“那你可看到他是哪儿进到这府里的？”

　　跪在地上的侍卫长被齐天慕这一问吓得抖了抖，“这...。”

　　思及此，他反应极快的朝着地面磕了几下头，“主子饶命！是属下疏忽了，竟让那少年从北角的狗洞钻了进来，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嗵嗵’的磕头声在厅内回荡，没几下，传话的侍卫长的额头便已血红一片，可即便如此他也丝毫不敢停下，只因齐天慕没有说停。

　　直到侍卫长磕的头晕脑胀，齐天慕才终于放下手中喝完的茶杯开口道，“停了吧，这就算是对你的小小惩罚了。”

　　“是，谢谢主子，谢谢主子不杀之恩！”侍卫长感激地不断道着谢，磕破了头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不是没了命。

　　被鼻前弥漫的浓重血腥味熏的有些难受的齐力，在侍卫长停下后适时地开口，“主子，北角的那方狗洞我马上就派人把那儿填了，不让主子忧心，不过那个少年主子打算如何处置？...”

　　原以为会毫不留情选择斩杀的齐天慕，却意外地摇了摇头，“那个孩子谁都不要去管，也最好不要让他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若是谁被怀疑了...就把谁的脑袋给我摘了。”

　　齐天慕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齐力刚缓下的心又是一紧，“是，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装作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说完，齐力就急匆匆的跑开了，他生怕自己慢下一秒，那些蠢货就把自己的命给葬送了。

　　羡慕的望着齐力离去的背影，依旧跪在齐天慕身旁的侍卫长怕的连动都不敢动。

　　齐天慕摆摆手，“你也下去吧，下次若是再出纰漏，你这条命我可就要定了。”

　　被绕过一命的侍卫长感激涕零，“属下敢用自己的项上人头起誓，绝不会再出任何差错，谢主子大恩。”说完，便捂着额头领命走了。

　　待侍卫长走后，齐天慕这才掀开了手边的兔毛毯，“一天了，还是来找了。”那张兔毛毯下放着的赫然是百叶心心念念寻找的凤凰蛋。

　　齐天慕贪婪的抚摸着手下的那颗凤凰蛋，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他触摸凤凰蛋的手心是滚烫的，可那炙热的烫度却始终不像前天夜里那样迅速的传遍四肢五脏，为了检验凤凰蛋的效用是否如预料中那样，昨天，齐天慕还特意抱着蛋睡了一夜，可检验出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看来，物终归不及人。”

　　另一头走错了路的百叶走来走去还是来到了齐天慕的卧房前，按照以往这门口从来都是人来人往、忙碌的很，可今天却意外的门可罗雀，半分人影都见不着。

　　‘没人？！’百叶欣喜地从角落里跳出来，可没等他高兴多久，他便发现这间屋内的摆设分明与那日的暖阁大相径庭。

　　‘圆木桌、檀香、蜡烛、红木床......。’百叶踮起脚尖探着脑袋挨个数着屋内陈列的摆设，数到最后，百叶有些愁眉苦脸起来。

　　‘看来又走错了，来到冰人的房间了。’失落的跳下台阶，这次百叶果断的选了右侧的路，‘试试这条路。’

　　“主子，是否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不知何时出现在卧房外的齐力弯腰对着身前的齐天慕请示。

　　齐天慕抬手，“不用了，让他们路过的人稍微给些提示就好，齐府之大，一时半会儿还真怕他走不出去。”

　　说到最后，齐天慕的话语中不自觉的带了些笑意，那淡淡的笑声听的身后的齐力头埋得更低了，‘主子的情绪阴晴不定的很，希望这次只是一时兴起的好。’

　　齐府之大是上京人人皆知的一件事，更是任何一处宅邸都比不了的，甚至被称作‘四分之一座皇宫’，单看这比喻，便可知齐府地势磅礴。

　　在齐府内，光是卧房就有百八十间，此外更有数十间的伙房、洗衣间，更别提那些林立的花园、假山、亭台楼阁了，所以要想在短时间内从北角走去位处中央的暖阁，做起来可不太容易，更何况百叶对齐府的建筑完全陌生，要想成功到达暖阁，最快也要几天的时间。

　　很快，如齐天慕所说的那样，没拐几个弯，百叶就迷失在了这偌大的齐府内。

　　沮丧地蹲在约有半人高的花丛边，百叶一下一下的拨动着手边粉嫩的花骨朵，慢慢的叹了口气。

　　就在百叶对着花朵唉声叹气时，一阵响亮的碎裂声从他身后传来，被吓着的百叶下意识的把身子一缩，半人高的花丛就这样巧妙的挡住了他大半边的身子，可尽管如此，他的背还是露-在了外头。

　　本该只是路过的两名丫鬟在看到百叶后，顿时吓得手一松，手中的托盘全数落地，‘砰’的一声，托盘内所有的碗碟全部都碎了一地。

　　一切都来的太猝不及防了，两方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遇上。

　　面容稚嫩些的粉衣少女更是吓得眼眶通红、瑟瑟发抖，那模样看着比百叶还要受惊吓得多，一身粉色的罗裙被地上的尘土沾脏了一大片，明明已经这么害怕了，可她还是死死的咬着下嘴唇无声抽泣着，不敢发出一点哭声。

　　满目无措的她不自觉的看向身侧成熟些的蓝衣少女。

　　相比起害怕的粉衣少女，蓝衣少女明显要比她冷静的多，跪坐在碎了一地的瓷片旁，蓝衣少女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收拾着碗碟，一边思考着对策。

　　随后，她灵机一动，“听、听说咱们府里有一处暖阁呢，里头放着的可都是府里过冬用的毛毯子，披在身上可暖和了......”蓝衣少女磕磕绊绊的故作大声的说。

　　哭得鼻子通红的粉衣少女眼眸子转转，沙哑着声音接话，“哎呀...真好，但是暖阁在哪里？”

　　一听到暖阁二字，躲藏在花丛中的百叶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眼见有效的蓝衣少女定了定接着说，“那暖阁，就在这座花园的尽头往右走三座楼，再往北走七条走廊，最后过桥走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这样啊...”抬起袖子擦干眼泪，粉衣少女渐渐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她微微抬头偷偷瞧着花丛里努力记着路线的百叶，看了一会后，悄悄拽了拽身侧的蓝衣少女，“阿兰你看，他好笨啊，还在记呢。”

　　探头看了眼花丛中努力掰着手指头记的百叶，蓝衣少女也忍不住莞尔一笑，但她很快又正了正脸色，“嘘，快走快走，别出声。”

　　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两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没有说话，最后悄咪-咪的端着碗碟碎片转身离开了。

　　等百叶终于把路线背熟后，他才发现原来那两人早就已经离开了，郁闷的敲敲自个儿的脑袋，‘没用没用，怎么背书就快，记个路线就这么慢呢，真是费时间。’

　　有了明确的路线，百叶这次走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多了，‘三座楼...还要七条走廊...再往前走一炷香。’对于记路线格外不灵活的百叶就靠着这样的死记硬背一点点摸索到了暖阁。

　　幸运的是，暖阁与卧房一样门前也是空无一人的，放下警惕心的百叶只四下看了看，就径自推开暖阁的门，抬脚走了进去。

　　不巧的是，那颗凤凰蛋此时正安静地躺在主厅的兔毛毯下，所以无论百叶如何去找都是找不到的。

　　约两炷香后，始终在角落里站着的齐天慕眼含笑意地望着满脸自责的百叶从暖阁中走出，走时还不忘轻轻的把门带上。

　　“走，跟上。”齐天慕说。

　　对于自家主子把凤凰蛋藏起来的这一行为，齐力不是很明白，哈，总不能是为了让这少年到府里来多找几次吧，齐力微笑着摇头，他这阴晴不定的主子心思可是最难猜的，哪里会这样简单，一定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他没有猜到。

　　与齐天慕一同悄声跟在后头的齐力不知道，他这一次...真的猜对了......

　　就这样，齐天慕二人跟着百叶离开了暖阁，原以为这一次百叶会选择从大门或是偏门出去的齐力，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多了，因为他发现他们来的地方居然是北角的狗洞.....

　　看着百叶卖力的从小小的狗洞往外爬，齐力抽搐着嘴角心里不住地吐槽，‘喂喂，主子不是帮你把门附近的侍卫都撤了吗？怎么这次又是狗洞啊。’

　　如果百叶此时听到齐力的这句吐槽，估计会搓着衣角不好意思的说，‘钻狗洞都钻习惯了，下意识的就往那儿走了。’

　　此时不过是正午时分，阳光还不是很热烈，每到这时候摊位上总是会比往常要热闹些。

　　因为两人桥边的摊位离齐府不远，所以刚送走一位客人的夏时江头一抬就瞧见了百叶...和他头顶零零散散的蜘蛛网。

　　“刚吃完饭又去哪儿了，还搞这么脏。”夏时江边说着，边帮百叶取下头顶的蜘蛛网。

　　‘我去找我丢的东西了。’百叶低着头安静的等着夏时江帮自己摘完蜘蛛网。

　　“丢什么了？”夏时江忧心的问，“又是在哪儿丢的，说出来我也可以帮你一块找找。”

　　百叶拍拍终于干净了的脑袋，转身指着不远处的齐府说，‘就在那间大宅子里，那里面好大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夏时江无言的望着那块写着‘齐相府’三字的金匾额，“呃，那确实是不太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