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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文艺青年这个东西姬樊了解啊,他自己就是个文科出身的文艺青年,深谙马列的重要战略意义,对如何优雅而不失礼貌地忽悠人方面也有一定心得,说服一个逻辑思维偏理性的人需要摆出令他心服口服的数据,而说服一个逻辑思维偏感性的人则需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要说服一个文艺亲王显然需要依靠情感沟通和现实利益并行。

      从妻妾里面没有世家子弟和交往的学士较多这两点看,似乎有戏。

      更有趣的是关于治理於州的那部分,姬樊听过这些年在市井间兴起的一个说法,天下学子十斗,於州独占八斗,如果说世家大族的文士多集中在江都和临近江都的函州一带,那么寒门出身的文人则绝大部分来自於州。

      大概是清楚自己主子这些年不关我事不要喊我我也不想知道的废宅本色,信笺里特意解释了一桩陈年旧事,小叔在获封几年之后,曾态度坚决地向太上皇爷爷求了一道针对於州的恩典。

      别问他为什么还喊皇爷爷喊太上皇,姬樊在这方面的看法只有他弟配钥匙吗。

      回到正题,这项恩典的具体内容是特赦於州十五个举荐名额,蔓延至今的宗族风气致使想要位列朝堂就必须得到大学士或官员的举荐名额,而这些名额多来自世家,即便不是世家,也是世家门生,这也是世家特殊地位的由来之一,出自乡野私塾的文人想要当官的如果不想成为这些世家的门生,几乎毫无他路。

      看到这里,姬樊在大周尚武的由来上又添了一笔,当今这种劝人学文天打雷劈的世道,文学和艺术又烧钱又不吃香,也就武将还能有点升官发财的出路了。

      信笺接下来描述了他一意孤行请求赦令的后果,姬蟠以分割一半於州土地、消减兵权、和皇爷爷决裂的代价换来了每年十个直达朝堂的举荐名额,第三点在现在看来更像是对他无言的维护。

      姬樊他娘跟他说过,於王姬蟠是所有兄弟里年龄最小的那个,早年其实颇受爷爷奶奶的偏爱,封王时授予的封地也是距离江都颇近,并且在修建好运河之后以平坦肥沃富硕一方著称的於州,这点从名字都看得出来,大周为子嗣取名推崇独字为上佳,嫡子和爱子多为一字名,而他那个倒霉弟弟在出生的时候因为贵妃还受宠的缘故,原本也颇受父皇喜欢。

      如果没有爷爷率先决裂的奏章,这条赦令面临的压力会更大,因为它一定程度上动摇了世家的根基。

      幸运的是,姬蟠最终获得了成功。

      在这之后,他在於州广开学府,长期举行供给给个学派理论核心思想的辩论会,并真正做到了每一个地区都有给孩童开蒙的私塾,私塾内教授简单的道理、算数、时令和医药,费用多由学府收纳的学费相抵。

      也是因此缩了水的於州才真正成为了天下文人趋之若鹜的宝地,并让大周多出了一批没有背景的清白官员,这些人当中有相当多的一部分追随在姬樊这个前太子的麾下,一部分追随姬蟠明哲保身,而另外一部分直臣则变成了姬夌暴虐性格的牺牲品,在辛门前凌迟处斩。

      在此之前,姬樊对姬夌这个平日看起来有点女孩子气的弟弟并没有过什么成见,性取向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还不至于连这点花样都接受不了,只是从他个人的角度出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而已,就算后来通过逼宫的方式登基也可以看作是报复父皇当年在感情上的一笔又一笔烂账,可以说直到谏言凌迟官员的操作被他切切实实地干出来,他才真的意识到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也才真的对他产生了一种无法挽回的厌恶。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

      我靠,这什么畜生啊,再你马的见。

      “我怎么感觉我小叔比我还像重生来的。”

      姬樊把这个故事梳理了一遍,看着信笺喃喃自语,感觉他好像触摸到了这个世界本质的真相,其实根本不是他运气好投胎到皇家,而是这家人本来就有某种吸引外来游客的特殊门道。

      不过介于这个推论没有石锤纯属臆测,他还是怀着敬佩的态度先把他看作了百年才出一个的真真正正爱民如子为民请命的圣贤,一看就非常适合背锅,不,当皇帝的亚子,就是目前还没看出什么战略方面的天赋。

      “主子。”用各种专业工具试完毒的圆圆提醒了他一声,“我听到有人来了,二十三个左右,每个人都有马,应该是山匪。”

      “刺客假扮的山匪,如果外面的人搞不定你再下去看看。”姬樊把浏览完的信笺交给她作后续处理,“商队挑选的路线都在有军队定期清剿的地区内,不可能凭空冒出这么多有马的匪徒。”

      这件事百分之百有宰相这厮的参与,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姬夌只是希望他向他服软,而不希望他遭遇任何不测,他不会用刺客的手段,只会在他向亲戚朋友求助的道路上不断给他添堵,但宰相这个老狗比不一样,他们之间本来就有无法调和的立场冲突,姬樊目前只是明面上失去了储君的身份,势力受到的影响太小了,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他希望他在寻找前朝宝物的路上扑街的心理很狗但非常正常。

      “好。”圆圆笑了一下,脸上陷下去两个小酒窝,看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二十三个骑马的山匪很快就到了商队的可视范围,小姑娘闭上眼睛细细地聆听刀剑相击的声音,没听一会儿就紧皱着眉毛掀开帘子走出了车厢。

      这一点上姬樊也有发言权,他和她一样听出来了,这支商队请的护卫太菜了,斗殴的过程中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天下人人赞颂太子天资非凡,实际上确切地说,他的天赋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时先知先觉的思维,二是非同凡响的武学天资,甚至有供奉的江湖前辈叹惋此子一日顿悟便可省他人十年苦工。

      这丫一个人就拉了两个圈子的羡慕嫉妒恨,还有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高贵出身,搁游戏里是要被削平衡的,但他本人丝毫没有这个自觉,依旧坚持认为自己只是个比同龄人看得开一点的普通氪金玩家,还挺咸。

      姬樊拉开车窗,看圆圆姑娘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把威风凛凛的大刀,不顾群众的劝阻像一只小麻雀一样落在了每时每刻都在见血的山贼堆里面,她把刀使得向她最爱的那把软剑一样自如,一样有见血封喉点到即止的危险和温柔,这个看起来可爱的小姑娘曾经是他的暗卫,无论杀人还是审讯样样精通,和相貌相比非常具有反差感。

      一支利箭从她的颈间擦过,擦出星星点点的血珠,山林里显然还埋伏有人手。

      随之而来的是几支粗如小臂的弩箭,直直冲着商队里的几个车厢奔袭而来,圆圆用刀把它们一一打偏,虎口因为反震渗出了血。

      刀一片片地碎裂开,她随手从身旁的匪徒手中抽出一柄剑,轻身消失在山林之间。

      姬樊放下帘子,安心恰饭,今天的菜色受限于行车途中比从前要简单很多,但手艺似乎很不错。

      等他恰完饭喝了一口清茶去掉嘴里的味道,圆圆也正好从车厢外进来,脖子和虎口都贴了一小截纱布,衣裳也换了一件粉色的。

      “情况怎么样。”姬樊有点好奇地问她,“那些人很难缠吗?”

      “倒也不是。”她认真回想了一下,“是我下手过头了一点,没有收住。”

      从这里就能看出,姬樊这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属于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型案例。

      刺客就不是人啦,刺客的命就不如大臣啦,这种不平等的想法搁现在是要被扭送喝茶并绑在键盘上示众的,他的血腥残暴程度分明和他弟不相上下,还都和他一样没有个什么ac数。

      但如果真拿这个这他面前来表示强烈谴责,姬樊一定会用自我防卫和时代氛围的道理随口打发他们,因为说多了这些人也听不懂。

      “下次记得就行啦,这荒山野岭的,商队里又大都是男人,你一个小姑娘家换衣服的时候注意着点,别傻乎乎被人占了便宜还不知道。”他看着她麻利地收起食盒,忍不住又在心里连连喟叹自己被封见社会的奢靡生活所腐蚀的心智。

      “我耳朵很灵的。”圆圆笑得有点羞涩,“对啦,零号暗卫姐姐那边传讯说他们伪装成您出发的队伍并没有受到多少伏击诶,就算有也大多是不成体系的乌合之众。”

      “看来我们接下来还得再忍几天。”姬樊作出了判断,“对了,过会儿回讯的时候再回一条,让他们抄近道去於州,我们在於州会和。”

      “好。”她带着食盒和他的吩咐一起下去,笑眯眯地写信放鸽子去了,还是那么可爱且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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