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４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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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例整理得差不多，成露直接抄了三份，并将巧国那份递给了自家太师，预备让对方带回去。竟是一副准备直接引用的架势。
成霜一下子慌了，脸也不红了，转白：盆友，知道纸上谈兵吗？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赵括的名将。
——有名在哪儿呢：他熟读兵法，谈起战事来，他那真正名将身份的父亲也说不过他，然后他某次成了主将。
——战果是长平之战惨败，任用他为将的国家被战胜国活埋二十万士兵。
防疫控疫也是一场战争。成霜生怕自己误导这几位王，反复强调这都是他看来的新闻以及科普，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草药药性和原世界是否一致，也不知道这些措施需要的材料与成本。
自家兄长自己心疼，成露见哥哥为了让他们谨慎都不惜将自己贬为赵括，无奈望望刀鞘都快握碎了但不敢上前宽慰的付丧神，以及目光里藏着看戏意味、用力使眼色让他抓住机会增进感情的其他人，厚脸皮收下了这份“好意”。
“霜哥，”容貌依旧稚嫩的塙王眼神包容地看着小兄长，“我们也只是提出一个方向而已，这些细节是天官们需要思虑的东西，而王命下发诸地时，如何变通实施则是诸侯需要考虑的事项。”
说到最后，他还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若是朝中无人可用，凡事都要我亲力亲为的话，我这个王也许早就失道了吧？”
“呸呸呸——”成霜拍了他后背一下，下意识用习俗化解成露言语中的不祥语意，“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尤其这个说法还是话赶话，接着他的推责之语来的。
十二国的王，王位坐得稳自然可寿与天齐，但谁也不敢夸口自己不死不灭，“失道”更是又名为“死期将至”。
成露抓住他的手，认真与他对视：“霜哥，我真的没事。”眼睛里全是真诚，心底却是难过的：“就像当年，你说你是哥哥，所以明明我们的出生时间只相差几分钟，我们也不是常态中的‘相互扶持’，而是由你一人养家。”
只是那些有点辛苦有点温馨的细节，只有自己记得了。
成露的伤感成露不知道，不过也正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成霜更加佩服少年郎的心性。
成露的意思是，当兄长的自命家主硬生生将家撑了起来，那当了王的，成了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之一，总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的吧——
做王只需记住两点：王要畏失道，却也不能畏失道。
为了更好地治理国家，灾难未出现时要王要提防，灾难出现时要积极应对，灾难过后要安抚臣民。如果不知做法是否正确，就以“失道”为标准，时刻注意麒麟身上的症状，不要太过自负。这是“畏失道”。
而避免因为太过恐惧产生“文字狱”等错政，则是“不畏失道”。
……
成霜被抓住的手冰冰凉，听了一耳朵升华主题心头还发着虚：这孩子真不像自己能养出来的。
他自己什么样，自觉还是清楚的，一市井小民，做不到人家的觉悟。
所以他也对对方的认亲有些飘忽，哪怕眼前晃过一点似是而非的幻景，也体味不到其中的真实感，只会拿来打掩护。
成霜对恢复记忆的态度是矛盾的，他的记忆确实欠缺混乱。
最初他将自己和原身分为两个人，但在幻觉梦境的冲刷下，原本残破的笃定的记忆变得违和；昨日接触到了成露，独生的自我认知开始向当真有一个弟弟过渡……
扒开糊成一团的思绪。
是“自私”呀。
他不想找回记忆，因为“成霜”和成露分开期间肯定是遭遇了不好的事情，他没有追忆小电影非要把自己代入的兴趣，有弊；他想找回记忆，因为“兄弟”之间没仇没怨，只是造化弄人，多了亲人就添了归宿，有利；……
利弊一项项列出来，就是本质。
但不敢说。
成露眼睛眯了一下，手没松，像是忘了这回事，拉着他就找延王要求供饭：“一琢磨事情时间就过得飞快，早上吃的是真不少，但我现在还是就饿了。我和霜哥都耗了不少脑子，延王殿下可得招待大餐。”
话是不太客气，但听着就亲近。
景王将成露抄写给她的那份指南卷起来，闻言一敲掌心：“天赐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什么事都没做，但到时间就饿。”
延麒也顺着话头习惯性嫌弃自家王：“我来我来——这话你跟他说没用，尚隆是个败家子，带出来的钱早就花没了，前几天还是我去赎的他——好几百岁的人了，一直都这么不正经。”
小松尚隆则老神在在：“谁出门不带两个跟班？六太，老爷像是得自己掏钱的人吗？”
乐俊摇着头叹息：“是啊，谁能想到延王会是这样的人呢？”
“……”成霜不插话，都不以辈分论往来，一看这就都是可以随意调侃嫌弃的老交情。
延麒吐槽两句就裹了头发出去，回来时两手空空，显然是定饭让店家送来。
午饭和早餐一样，简单但是丰盛，早上包子馒头小米粥，中午就是土豆海鱼粟米饼。土豆块切的均匀，吃起来软糯，煎鱼放了不少油，闻着就喷香……但怎么说呢，大学食堂再难吃也是细粮，偶尔做顿粗粮也都筛得细细碎碎的。盘子里这种貌似稻壳都没祛除的辣嗓子主食……成霜真就没吃过这么原生态的饭。
延麒是素食者，面前套餐不像其他人有鱼有肉，抄起餐具没有先吃菜，而是咬了一口饼。随即便抻着脖子往下咽：“什么鬼，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吃？？？”没等说完就捧着杯子猛灌水，话音拢在杯子里显得更大声。
延王抬手帮他拍后背，姿态娴熟，一副锻炼了几百年早已自成宠孩流程的架势，闻言掐指一算：“距我们上次来这里……多久了？”
延麒一僵，小声道：“有那么……二三四五六十年了吧……”
他们因着之前就准备在这里与其他人商谈的缘故，早早派了人来打扫。东西位置不变、没有灰尘、再加上仙人寿数极长很难感觉岁月流逝，他们完全没想到，几十年后就算相同位置有店铺，也不会是同一家。
延麒纠结地看着手里的饼：“我说怎么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想想，要是店家还是我们记忆里的手艺，那店里用饭的人绝对少得不正常——这样的现状与这样的手艺么，倒是‘绝配’。”
“幸好你看到店里人不多。”延王开玩笑道，“要是这样的菜品干粮还有很多人去，那我真是要好好反省，是不是我又有哪里做错触怒了上天，让它给雁降下缺粮的处罚，竟让雁的子民生活倒退，误以为这便是美食珍馐了。”
“哈？少胡说八道了，你要是失……犯错，我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
“也许六太实在长得太小了，让天也不忍吧。”
天忍不忍延麒不知道，但延麒知道自己忍不下去了，他把饼放回盘中，捏拳头示意：“尚隆你这混蛋，给我把话收回去！”
延王却视而不见，反倒是甩着衣袖唱念做打：“天呐，垂怜我这随时可能失道的王啊——麒麟这等仁兽竟也听不得实话了！”
……
成霜抿一口饼渣看一眼，冷不丁听见另一侧景王和乐俊在打赌，输的人要把自己的花生米全部让给对方当零嘴。
开局主题是谁说的“失道”一词多，一人择一端。
附带一提，景王说女士优先然后压了延王。
……
知错就改，成霜为自己的小心思道歉：原来你们十二国人说话都这么勇！
瞅瞅弟弟，成霜对如此场面应付不能，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脚趾恨不能在鞋里抠出三室一厅。
成露不动声色，拽了哥哥就跑。
跑去了小厨房，翻箱倒柜准备给兄弟俩开小灶。
然，塙王殿下早在漫长的封建社会生活中忘记了此项基本技能，反倒是生火，他会。成霜望望房顶，盯着瓦片的纹路决定发挥朱旌生涯中做最佳后勤的天赋。
所以最终动手的是成霜。
小厨房的橱柜里，面条倒是不少，应该是仆从备下的，但除此之外连盐都没有。成霜琢磨了一下，就决定把外卖的底儿折进去做油花顺便调咸淡。煮好的面条有点发黑，是这里的生产力水平导致的，但是碗里再铺上外卖里的菜，撒上花生米，看起来色香味就都好了许多。
“不带他们的？”成霜吸溜着面条有那么一咪咪的不好意思，但显然那一咪咪是不足以制止他先行吃点小灶的。
做弟弟此时和哥哥有点容貌外的兄弟样子了：“他们……废寝忘食，嗯，忘食。”就很理直气壮。
吃起来也不错。
“好吃吗……”有声音幽幽地问。
成霜竖起大拇指时都不忘把面汤也灌进肚子：“好吃的……？”等等，不像成露的声音。
转头就看到了幽怨的几张脸。
口阿口我。
开小灶，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４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