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聂卫]黎明之前》冰凝_相思草

1、第 1 章

　　盖聂没想到有人会找到这里。
　　他随同秦王来到韩都本是一次秘密行动，嬴政不愿暴露行踪，而他，就是专门负责隐匿行踪和保护秦王安全的人。
　　城中探子很多，尽管小心谨慎，自己这一行人到底还是惹人注目了。因此在发现那五个探子尾随时，盖聂施了点障眼法，将他们引到一条偏僻的巷子里，而王则由其他人陪同着从另一条路先行离开。
　　四个人，一击毙命。回身的时候他还特意调整了角度，让四具尸体面朝不同的方向倒下。
　　虽然有一个漏网之鱼，不过盖聂并不打算把他找出来，这时候他急需回到王的身边，何况以刚才出手的速度，他有绝对的自信，对方绝不可能看清自己的身形面貌，更不可能推测出自己将要去往何处。
　　也正是因此，当屋子的那扇大门被推开时，他感到了不小的惊讶，并且立刻将警惕提到了最高。
　　来人气息均匀沉稳，脚步轻盈笃定，说明其内功深厚，必定是个高手；能找到这里，甚至还有可能通晓捭阖之道。
　　敌人深浅未知，为求稳妥，依己之利先发制人方为上策。故而他隐于暗处，寻一云遮月晦之机，抢剑出鞘，迅疾如飞。
　　以对方实力，第一剑料能避过。第二剑、第三剑须得步步紧逼，方寸不让，将对方逼至墙角，方可抢占先机。
　　只是甫一交手，盖聂便察觉有异。
　　这一招一式太熟悉了，鬼谷日夜演练，到死终不能忘。
　　来人竟是他的师弟，鬼谷派横剑传人，亦是他少年时唯一的同伴——卫庄。
　　小庄。他在心底轻唤，口中未发一言，同时将左手背到身后。这是他在秦王宫中教习剑术时的惯用姿势，既是小庄到此，自然无需生死相搏。
　　只不过，既是小庄到此，必然率先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未存杀意，不知自己方才那一招可伤到他否？
　　心念一闪而过，招式分毫未乱。
　　这些年自己修炼勤勉，能力自是有所提升，而看小庄的架势，虽身处韩国是非漩涡，功力倒也并未落下。思及此处，盖聂心中不由浮起一丝赞许之意。
　　另一头卫庄凌空跃起，复又疾速下落，全力贯于脚心，见盖聂倒向精准地接住自己这一脚，心头亦是一喜。
　　两人自鬼谷别后天各一方，但修炼方向竟未有丝毫偏差，招式与运气仍如从前切磋之时一样熟稔，纵横剑术，彼此相生相克又相得益彰。
　　许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对决，值得盖聂出百步飞剑，而卫庄亦以一招横贯八方相对，兵刃交接，方圆百里剑气掠影，炫目夺人。
　　心有灵犀般同时收势，卫庄后仰翻腾，稳稳落在屋檐之上。
　　他脚踩的这处，名为天枢，乃是整座新郑城唯一一处可进可退、可纵可横的所在。
　　而他的师哥，此刻就立于天枢顶端、垂脊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换做旁人，他是断不允己身处于被人睥睨的位置的。
　　可盖聂不同。
　　他与他，从来伯仲之间，并肩而立，互为此生最重大的对手，分毫不能看轻。
　　苍生涂涂，天下缭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他们是纵横，万中择二、命里成双的纵横。
　　“师哥。”卫庄仍是这么唤道。
　　“小庄。”盖聂情不自禁露出温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