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人拾遗

48、雪窟

　　“封祁。”

　　封祁：？

　　林柏不仅得把人背上来，还得腾出一只手裹了裹他身上的毛皮，封祁倒是伏在林柏背上一点芥蒂都没有，自在得很。“如果没事情做，就管好自己的身体。”

　　封祁脑子没转过弯来，整个人还松松垮垮挂在林柏背上，闻言才有些拘谨地勾起了自己的双手，顺带挺了挺脊背，“你察觉到了没，刚才那种草……”

　　“没见过，带点小毒，怎么了？”

　　林柏确实察觉到了怪草的不寻常，但琢磨这些着实没意思，一路上的奇怪见闻还少么？不差这一件。

　　“记得一年前病毒爆发的时间点吗？”

　　林柏回想一年前自己在什么地方，很快便发出一声轻笑，用略微嘲讽的语气道：“我们眼里的时间点可不一样，我半年前才重新回来，一年前这里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

　　封祁和林柏前胸贴后背的，格外想看到林柏此刻的眼神，但无奈人家只是专心注视着前方。“那你大概不清楚，丧尸最早便是出现在一年前的全国各地，哪一天没人有记得清，就像潜伏了几年的魔鬼忽然苏醒，无论是在家里的还是在工作地的人都没能幸免。”

　　这些是林柏在实验室从来没了解过的东西，这会儿从封祁的口中得知丧尸病毒爆发的情况竟也有了几分好奇。

　　一时间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林柏把当时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当各地都有初级感染者出现的时候，绝大多数人并没有把这种类似新型疾病的病例放在心上，该上班的上班，直到最先一批感染者陷入重度昏迷，一度脑死亡之后人们才开始惊慌失措，唯恐自己染上这种致命的疾病。

　　然而事实远比疾病来的更加可怕，那些被确诊脑死亡的病人在家中、在医院、在殡仪馆，在一切可能出现的地方突然复活，然后便是一个个新的悲剧上演。

　　封祁描述道，最开始的丧尸和现在有很大的差别，最快的行动速度不过就是小儿跑步，所以起初人们在反应过来后集结大量人力还能对这些怪物进行镇压，可那时候的丧尸却拥有比现如今更恐怖的感染力。

　　只要身上出现任何细小的抓伤咬伤，病变来的十分迅速。甚至是身上没有任何丧尸造成的伤口的健康人，也会在一些丧尸聚集的地方被莫名其妙的感染，所以那时候相传丧尸病毒的感染方式是空气传染和血液传染。

　　在清扫速度小于丧尸的生成速度后，余下越来越少的人类开始人人自危，不愿出去谋取资源，感染的风险无处不在，一时间掠夺同类成了人们间最常见的手段，谁也不愿意出去面对丧尸。

　　“这些人真有这么愚蠢？”

　　封祁当然直到林柏说的人，那些为了自己活下去就扯起内斗大乱的人，然而当时这样的小团体仿佛一个个城市毒瘤，要么加入，要么一无所有，手段虽然卑劣，但不得不承认短时间内的确有比较大的一部分人都安然无恙。

　　“可问题就在这里。”封祁道：“这些人心里仅存的希望不过是之前政府包下的承诺，但你也知道结局，直到有人开始饿死，留下的尸体造成了又一次的尸变才打碎他们唯一的幻想，救援也许不会来。”

　　“我还是没明白，照你所说，丧尸病毒的出现就像一次大型的流感，可我所知道的是，这种病毒就是人类自己制造出来的。”林柏不得不结合自己在实验室得到的只言片语，却发现无法和封祁的说辞所匹配。

　　封祁：“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是一直认为这是天灾，而非人祸。”

　　林柏却又有了疑问，其实他并不是封祁遇到的第一个实验体，“你们最早遇到的应该是伊莱，难道你和封桓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封祁一顿：“有，但从开始伊莱一直都是几岁孩子一样的智商，就算坐实了丧尸身份，凭我们又能猜出什么来……倒是阳城后来出现的血清给了我们一些提示，凭什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叶青纹和他的实验室就能随随便便拿出这样一份末世里面救命良药。”

　　林柏刚想说出自己当初拿来治疗封桓的血清和阳城的血清不同，却急急刹住了车，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和封祁说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不管是阳城的血清，还是就在不久前的那个车队，都把目标指向北边的东林。”

　　每次一提到东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总是有些紧张，这回封祁选择了沉默。

　　林柏又道：“也许对你们来说，丧尸的根源，血清的来源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对我来说这些也都是把痛苦强加在我身上的东西，一根刺长长久久扎在肉里，现在要是有人和你说别管它了，会长好的，你会信么？”

　　封祁感受到自己胸前贴着的地方传来强烈的心脏跳动，如此沉闷，处处彰显着林柏与外面世界那些行尸走肉最大的区别。

　　封祁：“不信。”他收紧了自己的双手，有些勒着林柏，“我不会反对你去东林了，但我现在想知道一年前你……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年前啊……

　　其实在实验室里面林柏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唯一的时间概念就是偶尔在研究员汇报数据的时候得知年月日，还在实验室里面的时候林柏时时刻刻都在发誓一定以牙还牙，等到出了实验室林柏却没了泄愤的对象，过了这么久那种强烈的恨意已经不再，所以现在能坦然地对着封祁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自己不太美好的经历。

　　“突然被人从铁山带出去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得罪了哪位高层，哪知道在车上就被一针迷晕了，一醒过来就成了实验室的小白鼠。”光听林柏现在平淡的语气全然不会联想到他之后的遭遇。

　　一个淡淡地说，还有一个静静的听。越到后面封祁越忍不住去看林柏侧面的表情，觉得林柏现在能这么平静的走在去东林的路上真的挺了不起的。

　　林柏的故事自己说出来很简短，用十分简短的几句话就轻轻带过了里面的一些场景。

　　“呵。”林柏忽然自己淡笑出声，偏过头恰巧撞上封祁的眼睛，“别听我现在无所谓的语气，等到了东林，像余伯温那样只少根肋骨的都是幸运至极了。”

　　封祁没说话，但心里已经是认同了林柏可能的作为。

　　说了一个短故事的功夫，林柏已经走出去挺远一段距离，骨甲覆盖下的双脚在结出冰晶的雪地上踩出咔擦咔擦的脆响，前面的一大片白茫茫竟然开始向冰原发展，而且空气中的湿度又上来了，有几片细小的雪花已经依稀成型。

　　“又要落雪了。”林柏漠然道，天气对林柏的影响并不大，只是多少会带来不便，最麻烦的还是降雪会覆盖车队行走的痕迹，让林柏的追踪变得有些难度。

　　林柏正想加快速度趁着雪还没下大多赶上一些进度，谁料右脚一歪直接大半个身子都往右边跌去。

　　这下面竟是空的！

　　林柏右脚不知踏到了那里，直接在地上踩出个黑窟窿，然后积雪就全哗啦啦顺着那个几米宽的大洞往下掉，雪地里没有着力点，任凭林柏神通广大也不能在空中长出翅膀来，只能反身把封祁转到胸前，自己背朝下一齐跌进了大洞里。

　　落地之前林柏已经做出了浑身的骨甲，缓冲之下还是被砸出一声闷哼，估计封祁砸在林柏硬邦邦的骨甲上面也不会好受。

　　果然封祁咚的一声随着林柏落在地上，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散了架，那个地方少说也有六七米。

　　封祁想着这么趴在林柏身上也不是个事儿，伸出手就想撑着地面做起来，手上传来的一股剧痛直接把他伸出来的手弹了回来。

　　“嘶——地上！”

　　刚才刚落到黑漆漆的洞穴封祁也没注意看，现在等眼睛适应黑暗后才发现这个洞里其实都是星星点点的绿光。

　　“别乱动，这里都是那种草。”林柏黑暗中的一双银色眸子格外亮。

　　那些泛着绿光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在外面见到的绿色怪植，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正是它们的尖刺发出来的。

　　“这些草的个头……”林柏背上附着骨甲，那些怪草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只是细观它们的个头，外面的那些简直是孙儿辈的，这里的草最小的都有脸盆大小，带着的尖刺有两个指节长，如此细长的尖刺就算带着麻痹效果，也会把人生生扎出惨叫声来。

　　“林柏，看这个。”

　　林柏顺着封祁的右手指看，是一汪活泉。封祁右手掬起一小捧凉凉的泉水凑到鼻尖闻了一下，是山泉特有的甘甜味，水顺着指缝淌下来，落在林柏光裸的手臂上却像是岩浆打在身上。

　　林柏剧烈的反应吓到了封祁，一慌乱下水淅淅沥沥全落在了林柏身上，林柏忍了又忍才没把封祁直接从身上掀翻，那些泉水淌过的地方都留下了火灼般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