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释水仙］回梦》千千石楠树

21、第 21 章

　　三日后，冰王召集所有人来到大殿，他要当众宣布他对王位继承人的决定。

　　听到这话的莲姬愣了一下，她怎么没有听到过一点风声？

　　台阶下的大臣们也都窃窃私语，他们同样没有听说过冰王决定选哪位王子继承王位。

　　咳嗽一声，冰王威严地说：“安静，现在本王将宣布决定。卡索，樱空释。”

　　两人从人群中出列，不明所以，樱空释下意识看了眼戴着面具站在人群中的罹天烬。

　　“父王。”

　　“父王。”

　　两人同时行礼。

　　点了点头，冰王说：“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孩子，都有继任王位的资格。不过，想要成为三界之王，不能体会凡间疾苦是不行的。所以我与七圣商议了一个考题来考验你们。现在再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们，都想当王吗？”

　　“想。”樱空释答得毫不犹豫。

　　“是……”而卡索，就连回答的时候都带着犹豫。他想起了父王说如果他再像那天一样放弃王位就会把梨落驱逐出刃雪城的事。

　　“好。你们在当场的所有人中，挑选一位作为同伴，去到凡间，与你们度过一个月不能使用幻术的凡人生活，当然，你们也不能从神界带走任何值钱的东西，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劳动获得，你们兄弟两个可以选择生活在一起也可以选择分开行动。只是在此期间，谁先使用幻术，谁便失去当王资格。当然，如果你们谁爱上了凡间生活，自己决定放弃当王，我也决不追究，你们可以自由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一个月后，你们会有三日的考虑时间，逾期未归的，视同放弃王位。好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说完这些，冰王看了罹天烬一眼，见罹天烬微微点头，这才放下心来。他只需等着罹天烬将樱空释带走就好了，之前他还担心樱空释会不会不带罹天烬，没想到罹天烬居然自己跑来告诉他卡索会选他。

　　不解冰王为什么会出一个这样的题目，樱空释看了莲姬一眼，见莲姬也在沉思，更觉奇怪：这次的考验连母亲都不知道原因么？

　　“父王，我有问题。”卡索开了口，在得到冰王示意后这才继续说：“父王，如果其中有两个人相爱，他们会得到父王的祝福吗？他们能不能像凡人一样成亲？”

　　想起罹天烬的计划，冰王想当然以为卡索的问题是为罹天烬问的，感叹于罹天烬的滴水不漏，冰王点头：“当然会，只要不用幻术，你们可以做任何你们想做的事。”

　　“那么，输的人还能回到冰族生活么？”卡索问。

　　冰王失笑：“当然可以。这是比试又不是驱逐。”

　　“在凡间的婚礼也作数？”

　　“那是自然。”冰王点头。

　　一开始还奇怪哥哥语气里的兴奋，听到后来一个个的问题，樱空释低着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角挂着差点藏不住的笑，如果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他就真的不是樱空释了。

　　见樱空释一直低着头，想到自己和卡索都知道的罹天烬的计划，冰王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以至对樱空释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放低了声，他问樱空释：“释你呢？有什么问题没有？”

　　急忙敛了笑，樱空释抬起头，回答：“没有。”

　　“那好，说吧，在座的，你们挑选谁？”

　　“罹天烬。”

　　“梨落。”

　　吐出两个名字，卡索樱空释相视一笑。卡索选的人是罹天烬，而樱空释选的是梨落。他们，都希望对方幸福。

　　当听到梨落的名字的时候，冰王愣住，他终于明白，自己上当了，上了罹天烬的当。

　　冰后担忧叫道：“王！”她怎么能让梨落和卡索一起生活？

　　抬手制止了她，冰王沉着脸：“好，你们……即日启程！”这是他当着所有大臣和各族族长说出的决定，他不能当场反悔。

　　“是。”

　　“是。”

　　这一次卡索和樱空释答得都是毫不犹豫。

　　退出大殿后，冰王立刻嘱咐泫榻：“泫榻，你带人，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卡索和梨落在一起，必要时……除掉梨落。”

　　“是！”

　　可惜，一到凡间，泫榻就把人跟丢了。

　　神医族附近一个小镇，一群人坐在酒桌上相视而笑。

　　“哈哈哈，冰王又没说不许我们帮忙，还想让泫榻来捣乱，门都没有。”大笑着，辽溅猛灌了一壶酒，“痛快！”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给冰王出了这么个主意，我怎么觉得那人是咱们这边的？”皇柝感叹。

　　两道目光同时汇聚到罹天烬身上，一道是樱空释的，一道是卡索的。

　　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罹天烬好笑道：“你们都看我干嘛？”

　　樱空释问：“烬，这是你的主意对不对？”他可是记得罹天烬问过他要不要一起去凡间的。

　　移开目光，卡索想，他还是不要让释知道他早就知道罹天烬的计划好了。

　　“还有哥！你也知道对不对？你们两个就把我和梨落蒙在鼓里？”见罹天烬不回答，樱空释瞪着眼，转而控诉卡索。

　　龇了龇牙，梨落小声说：“释王子，其实卡索他后来有告诉我，虽然……虽然我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说到后来，梨落的脸红了。

　　“哈哈哈，梨落居然也会脸红？”辽溅拍桌大笑。

　　没好气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潮涯嗔道：“喝你的酒，就你话多。”

　　“好。”搂住她的肩膀，辽溅笑得温柔。

　　月神对着罹天烬举起酒杯：“我月神这辈子没佩服过谁，罹天烬，你是第一个。”

　　与她遥遥对杯，罹天烬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那位正在怒火发酵的人身上。

　　“罹天烬！”樱空释叫得咬牙切齿。

　　终于笑出了声，猛地站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腰，罹天烬打趣：“咬我可以，幻术千万别用，我可不想这么久的辛苦都成了无用功，那样梨落得用眼泪淹了我们的。”

　　又气又喜又拿他没办法，樱空释一跺脚，推开他跑了出去。

　　卡索失笑摇头：“还真像个孩子。”

　　“烬王子，人都气跑了还不快追？”星轨对他眨了眨眼。

　　“当然追。”得意挑眉，罹天烬笑得欢快又张扬。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那一场酒会后，族长们都回到了各自的领地，他们不能一直陪着卡索他们，那样目标太大，何况他们都是一族之长，他们的身上还有责任。

　　入夜，在樱空释成功烤焦了两条梨落抓回来的鱼之后，梨落救下了剩余的两条：“释王子，还是我来吧。”她可不想今晚饿肚子。

　　坐在一边看着她把鱼烤得酥脆，樱空释感叹：“嫂子你真厉害！”

　　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梨落问：“释王子你叫我什么？”

　　“嫂子呀，还有你也不要叫我王子了，就叫我释吧，哥哥他都说了，等五天后村民们帮咱们把房子搭好，大家就能一起成亲了。”樱空释开心的笑了。

　　脸红了红，梨落好奇地问：“释王……释，你是真的要嫁给罹天烬吗？”她还真没见过两个男子成亲。

　　“也不算嫁吧，烬说了我们都是男的就不拘泥什么嫁娶了，反正，反正相爱就够了。”说到后头，他的脸也红了起来，他想起了白日里罹天烬追出来说的那些话。

　　“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讨论我了，说吧，在说我什么。”罹天烬将自己采来的一大捧花塞进了樱空释的怀里，然后紧贴着他坐了下来。

　　“没什么。”忍着笑，樱空释撇开头，他还没原谅罹天烬骗他呢。

　　坐在梨落身边，卡索从他自己抱着的花里抽出了一支红色的玫瑰送给梨落。

　　“我又不吃花，我有鱼就够了。”梨落说着举了举手里的烤鱼。

　　摇了摇头，卡索无奈于她的不解风情：“这是送给你的，之前在凡间的时候就听人说玫瑰是情人间的礼物。”

　　樱空释看着自己手里的一捧红玫瑰，玫瑰把他的脸照得绯红。突然觉得这花有点烫手，樱空释小声嘀咕：“这还让我怎么吃啊？”

　　嘴唇凑到他的耳边，罹天烬轻笑：“吃吧，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在院子里全种这个好不好。”

　　想起之前在火族的时候，洗脸盆里的玫瑰花瓣，樱空释故作凶恶地瞪他：“说，以前的玫瑰花是给谁准备的？”

　　“啊？”不解他说得是什么以前，罹天烬茫然地望着他。

　　再忍不住笑了起来，樱空释也抽了一支玫瑰送他：“烬，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不让我发现自己的长相，不让我怀疑我的身世，不让我为难，还有，给我们所有人一个自由的机会。

　　烬，你是我最无所不能的神。

　　接过花，罹天烬在樱空释耳边悄声道：“谢什么，我可是要报酬的，第三次了，释，我要你你答不答应？”都逃了两次了应该够了吧，他可不想成亲那天洞房还没人。

　　“嗯。”低低嗯了一声，樱空释不好意思地低头嗅花。

　　成为了冰王以后的卡索常常会回忆起那个晚上，他原本以为那会是幸福的开始，当然，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如此，他娶了梨落，罹天烬和樱空释成了亲，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三个月。那是平淡又新奇的三个月，三位神一点点融入凡界的生活，学着用人间的方法赚钱养家，他们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神的身份。

　　在得知梨落怀孕的那天，各族族长来家里一起热闹了一番。就在大家酒意正酣的时候，冰王冰后带着士兵来到了他们的小院，军队的铁骑毁了烬和释种下的还未开过一次的玫瑰花。他们说可以接受梨落，但前提是卡索回到刃雪城当王。

　　尽管释反对，卡索还是答应了，其实他和梨落一直都希望能够得到冰王冰后的真心认可。

　　那天，卡索对樱空释说：“释，其实只要能和梨落在一起，我就会幸福了。”他知道释反对是因为怕他过得不开心。

　　勉强答应之后，他们就分别了。

　　没多久烬和释托星旧给卡索带了封信，内容大概是说他们要到处走走看看，估计会很少联系，让哥哥不要担心云云。

　　收到信的卡索还难过了好一阵子，他以为他要好久都见不到弟弟了，只是没想到，几天后，樱空释就回到刃雪城。只是他的归来，却是一场悲剧的前兆。

　　樱空释盗取了噬神剑，并约卡索到落樱坡决战。

　　这是一场任谁也想不明白原因的决战。

　　落樱坡的名字是来源于山坡上长着的那棵常年开花又常年花落的樱花树，曾经有传说说它象征着轮回。这一天的樱花树像往常一样在一片雪白里，茕茕独立。

　　来到落樱坡的卡索一脸忧心望着站在树下面无表情的樱空释，他问：“释，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解释，樱空释举着噬神剑向他攻去，那招式竟像是真的要取他性命。

　　出手阻挡，卡索握住了剑柄。

　　握住他的手，樱空释笑了，然后卡索便见到了这世上最艳丽的一抹红。

　　那是樱空释的血。

　　樱花飘零，红莲满地，霰雪鸟在天空中悲鸣。遥远的寻梦族，星轨猛地睁开了眼睛。

　　“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原来一切竟然是这样……”

　　“哥哥，我把灵力给你，你帮我让烬出现好不好？”

　　“好好……什么都好，释你为什么这么傻，只要你说一声，就算翻遍三界我都会帮你找回烬的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把他抱在怀里，卡索哭得撕心裂肺。

　　抬头看着天空，樱空释的笑容里满是眷恋：“我与他不能同生。”那短暂的同生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樱空释死了。

　　卡索以为这一天已经够暗无天日，却没想到，回到刃雪城，他会听说岚裳在莲姬的怂恿下杀了梨落然后自杀的消息。就在他心灰到恨不得也死了好了的时候，他的父王将幻雪神山的传说告诉了他。卡索这才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他要找到隐莲，复活所有人。

　　“释，对不起，等我先复活你，我再陪你一起找罹天烬。”

　　幻雪神山之巅，凌驾在众神之上的神，嘴角挂着恶意的笑，随意转动着水晶球：“多有趣啊，走了一圈，绕回原点，就像星球的自传一样，周而复始却不过是个重复的循环。弱小的蝼蚁，奋力的挣扎，也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后来，记忆被修正的罹天烬活了过来，带着那个毁天灭地的愿望，毁灭了一切之后，又回到了第一次的冰火大战。如同那个愚弄众生的神所说，周而复始。

　　打不破的局，所有人都是被命运作弄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