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释水仙］回梦》千千石楠树

13、第 13 章

　　红黄的枫叶一片片落下，飘飘荡荡的眷恋着枝桠，不愿离去。细雨绵绵，蛛丝一般牵连着背道而驰的两个人，不想断绝。

　　“樱空释，回去吧，回到你哥哥身边去。”

　　那个时候，樱空释才刚刚醒来，察觉到身上的伤已经大好，甜蜜的微笑刚刚爬上嘴角，冰冷的声音却生生将这笑容凝滞在了他的脸上。

　　“为什么？”

　　他不明白，明明罹天烬是喜欢他的，他也喜欢上了罹天烬，可为什么在他表露心迹在他刚刚为他受过伤之后，罹天烬要赶他走？

　　“不为什么。”冷冷开口，罹天烬用一种樱空释从没见过的漠然眼神俯视着他：“你不是要带着六叶冰晶回去见你哥么？现在不是正好？再说了，六叶冰晶你都已经拿到了你还留在我身边做什么？”

　　没想到罹天烬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樱空释气极，牵动着胸口的伤，咳嗽了起来。

　　皱起眉头，罹天烬攥紧拳头，阻止了自己想要替他轻抚后背顺气的手。

　　按住胸口，樱空释抬眼看他：“不是你说，留在你身边我能达成所愿么？怎么，你要反悔？”

　　“你的愿望不就是六叶冰晶？人鱼族的那一片，岚裳已经偷出来准备给你哥了，加上你手里的不是齐了么？”罹天烬讽刺一笑，那笑容仿佛在笑话着樱空释的贪心。

　　“不，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我真正的愿望是什么？六叶冰晶只是为了冰族，若不是因为哥哥，对我来说，它什么都不是！”被罹天烬的笑容刺伤，樱空释大声反驳，只是因为重伤初愈，因为对面是罹天烬，他的声音虚弱中带着委屈。

　　“是，我知道。你的愿望就是让哥哥自由。”罹天烬轻蔑地笑了。

　　让哥哥自由，多么高尚，多么纯粹，又是多么的……自以为是。自以为是的好，自以为是的坚持，自以为是的把所有人推进地狱。

　　多么可恨的自己……

　　罹天烬又想起了自己回来的目的，他已经忘记了好久的那个杀死樱空释的目的。

　　“所以我的愿望还没有达成，你还不能离开我身边！”樱空释笑了，笑得狡猾中带着一丝讨好。

　　“如果……我就是希望你放弃这个愿望呢？”罹天烬目光灼灼地和他对视，虽然知道这不可能，可他真的希望樱空释可以放弃，在樱空释昏迷的时候他想了很久，他发现他是真的喜欢上了樱空释，在还未察觉的时候。

　　“这不可能。”想也不想的，樱空释直接拒绝，在他的心里，放哥哥自由的愿望已经深深扎了根。

　　明明是早已知晓的答案，罹天烬却还是不愿去接受。哼了一声，罹天烬觉得心灰又可笑：明明是为了同一个人，我们却必须背道而驰。

　　“樱空释，为什么你一旦决定了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它？”罹天烬发问，可他问得却不只是站在他面前的樱空释，还有那个曾经的樱空释——他自己。

　　一定要给哥哥自由。

　　一定要杀死樱空释。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感觉罹天烬并不真的想要他回答，樱空释抿着嘴，低着头，不再说话。他不明白，给哥哥自由和跟罹天烬在一起有什么冲突，为什么他要阻止自己。

　　相顾无言。以红色为基调的营帐，寒冷却在蔓延，细细的雨丝带着微润的空气闯了进来，闯进了两人之间，隔出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我走了。”

　　“离开吧。”

　　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一齐笑了，苦涩的，压抑的。

　　“你的伤还没好，我送离开吧。”罹天烬自然的拉起他，拥在怀里。

　　熟悉的关心，自然的动作，让他们两个都是一瞬的恍惚。

　　枫林里，红色的幻术撑起了一道屏障，悄无声息的为蓝色的身影遮挡着风雨。就在这里，落叶翩跹，人各两边。

　　错开的回头一顾，错过的同样饱含眷恋的眼神。

　　雨渐渐的大了，樱空释挥开了头顶的屏障，淋湿的发贴在脸上，水珠顺着脸部轮廓缓缓落下，他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步调前行。

　　当卡索得知罹天烬去的是熊族的时候，他已经救下了潮涯女王并从她手里取得了六叶冰晶。可惜就算他再快马加鞭的赶路，他还是晚了一步。没有见到罹天烬，他见到的是明显受了伤的独自走在雨里的樱空释。

　　“释！”翻身下马，卡索撑起一道冰幕将风雨阻隔在外，然后紧紧拥住他的弟弟，什么也没有问。

　　推开了哥哥，樱空释从怀里拿出六叶冰晶，他笑了，笑得一如既往的天真，像一个讨赏的孩子：“哥，给你，这是熊族的六叶冰晶。”

　　樱空释却不知道，他的笑再配上他此刻的狼狈，叫卡索是有多自责！

　　“释，哥哥对不起你。”卡索的眼眶红了，泪水落下，他觉得一切都是他没有照顾好弟弟没有早点找到弟弟的错。

　　“哥你在说什么呀？”抹了一把脸，樱空释躲开他关切的目光，转过身背对着他，脸上挂着笑，他说：“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忘记用神力了。这样子是看起来有点难看啦，不过我是神，又不会生病，淋点雨没什么的。”压抑着的哭腔，让他说话的音调忽高忽低。

　　“释……”

　　见哥哥还要再说什么，樱空释赶紧拉住他的手臂：“对了，我在火……族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岚裳带着六叶冰晶出来找你了，我们一定要赶在火族的前面找到她，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和站在一旁体贴的没有说话的梨落对视了一眼，卡索点头：“好，释你先把衣服换了吧，湿的也穿得不舒服。”

　　“好。”樱空释笑着点头。只是从头到尾，他脸上的笑容连一点角度也没有变，虚假的任谁都能看出。

　　待他们走后，罹天烬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松开拳头，他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然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缝随着雨水一同落入泥土，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红莲，细小而又倔强。

　　“樱空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