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同行者》慵懒恶魔

9、劫后逢生(一)

　　“……”
　　吸血鬼的头部与身体分离，掉落在地上，朝着我的脚边滚了几圈。定格在最后狂笑的表情正视着我。
　　与千年种的战斗让我感到无比的疲惫，很久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了。或许是使用歼灭式的后遗症，力气就像被抽空了一样。吸血鬼的头颅落地的那一刻，我差点一头栽在了地上。
　　游荡的蝙蝠没有了主人的控制，彻底迷失了方向。在树林间横冲直撞，纷纷撞倒在树干上，掉落在地面上只是挣扎了几下就完全不动了。吸血鬼的身体也失去了控制，像醉酒的壮汉一样乱晃，最终两只前脚屈膝着地，彻底瘫倒在地上。
　　流出的血液渗透进周围的土壤里，整片被侵蚀的区域瞬间变为灰色没有生气的地方。树叶从枯黄变得灰白，枝干像是被火烧成木炭似的，轻轻一碰便能碎成粉末。
　　“这一片就算过个五年也长不出新的植物了吧。”我看着面前壮烈的景观，感慨道。
　　但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来自我身前的这只吸血鬼。
　　不得不承认，吸血鬼的容貌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渐美丽，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就算死去，它们的样貌也不会有所改变。白色的发丝遮挡在它的额前，精致的面容在略隐略现的阴影之下，让人有一探究竟的冲动。这也是为什么会有特殊癖好的收藏家高价争夺吸血鬼尸体的原因。而这种爱好也往往伴随着危险，处理不好便是被吸血鬼复仇的结果。
　　“不过说起来，也有过吸血鬼被斩断头部，身体化为灰烬后还依旧存活的案例吧。”我顺势提了一句。
　　“但那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曾经稀有种实验盛行的那个年代。”
　　龙修明白我的意思，毕竟那件事情在当时算是极为轰动的事件了。为了追寻极致的力量，或是艳极一时的美貌，或是永恒的生命……
　　而人造吸血鬼就是那场实验的其中一个产物，单是摧毁心脏是完全不够的，中枢神经所在的大脑才是关键。
　　“还好，当时那场实验的产物都被销毁了，不然还真会是一场恶战呢。”我摇头叹道。
　　但是吸血鬼听到我的话语，就像听到了某种复生的咒语，脸上僵住地笑容就好像重回活力了一般，再次嘲笑着我的愚蠢。失去光彩的眼瞳在与我对视的时候收缩了--
　　我惊叹出声，不由地向后退上一步，“他刚刚是动了吧。”
　　急迫地想要得到否定的答案，因为那双原本无神的眼睛就好像流淌着鲜血。事实印证了我心中燃起的不详，一个影子在我眼前晃过，吸血鬼的头颅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脖子突然的一阵刺痛。
　　“唔--”
　　“初玖！”
　　龙修那般惊慌的神情，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当他对着我大喊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知道即将经历的会是什么。
　　龙修试图用耶利叶阻挡吸血鬼的袭击，但还是慢了。仅仅斩落下几根白色的发丝，尖锐的狼牙已经死死咬住了我的脖子。吸血鬼正在捕食的猎物，如果不是主动放开，那就没有什么可以使他们松口的了……
　　血液一点点地被抽离出血管，身体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深入我身体的异物已经感觉不到当初的冰冷了。脖子的伤口由疼痛转为麻痹的效果，意识也开始恍惚了起来。
　　“喂，初玖，初玖。”
　　耳边回荡着龙修的声音，越飘越远。
　　“好像……有什么事情被我说中了……”

　　“……”
　　从昏沉的意识中醒来，见到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即使不问也知道这里是达里纳的中心医院。每次受伤的时候都会这里接受照顾，但如果是免费的治疗我就能更开心些了。
　　“醒了吗，受伤鬼。”
　　一清醒就听见龙修聒噪的声音，我的心情从劫后余生的喜悦立刻掉到了受到苦难折磨的深渊里。好想就这么一直待在睡梦中永不出来……
　　假装还在深睡中的样子，我对我的演技还是有些自信的。但是下一秒招待我的就是耶利叶的袭击，冰冷的刀尖穿过棉被刺向我所躺的位置。
　　在感受到杀意的一瞬间，跳起来勉强躲过龙修的攻击，我想假装睡觉的计划被他强行中止，“这已经不是威胁了而是直接的暴力行为。”
　　全身的骨头在对我发出抗议，僵硬的肢体酸痛肿胀，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一旁欣赏着我的丑态。
　　“龙修，在医院里是不可以对病人出手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在离院手续办完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是病人了。”
　　龙修将一张纸递到我的面前，看过后才知道原来我已经整整睡了三天。然后是右下角的数字，惊人的四位数，我难以置信地看向龙修。
　　“诊疗费已经高得惊人，占据了一半费用的误工费是什么鬼？”
　　“你大概是没办法理解的，魅力这种东西控制起来太难了，我也很无奈的。”
　　龙修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的无辜。透过他能看见门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白茫茫的一片，仔细看去是全是身穿白色制服的护士小姐姐们。而她们的视线全聚集在了我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我还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时候，龙修这家伙却在医院里享受着桃花运的眷顾。
　　“看看被你外表欺骗的可怜的女孩儿们，她们要是知道你的恶劣性格，用番茄捶你脑袋也不过分。”
　　“真可惜，现在我烦恼的怎么在一堆仰慕的目光中离开医院这个问题，你是没有机会苦恼了。”
　　嘴上说着是难以解决的问题，但龙修的脸上却满是享受，早已经想好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打开窗户，这里是五层高的住院楼。仅仅只是看一眼，就感觉双脚在发软，飘忽的感觉——我坠落下去的样子印刻在脑海里。赶紧移开视线，用不确定的眼光询问龙修。
　　“你该不会是想从这里跳下去吧？”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有什么问题吗，重力式是最基本的术式之一吧，就像学习语言时必定从基本问候语开始练起。你不会告诉我，就连‘你好’也忘了怎么说了吧。”
　　龙修看着我的笑容渐渐荡漾开来。我内心排斥这个做法的原因龙修知道得一清二楚，不在于术式的难易。本还想拒绝龙修，有其他办法离开医院，但是他的笑容与话中的挑衅让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总好过连‘谢谢’都会硬说成‘不客气’的龙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