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同行者》慵懒恶魔

2、多灾的旅程（一）

　　黑暗中的恶魔在天空飘舞，他如是低语。
　　签下契约，那样的话愿望便得以实现……

　　黑暗里微小的生物在窜动，掠过树梢，树叶被切割而四分五裂，我的身体也跟着受到袭击。
　　蝙蝠们披着黑色的外衣，隐藏在夜色中。
　　灵活的身躯难以捕捉，张开的双翼就像两把锋利的匕首，月光下散发阵阵寒光。呼啸而过，就连空气也被分割，扇动的翅膀发出刺耳的声音。
　　长得像啮齿目的鼯鼠，面部又像是灵长目的狐猴，可爱呆萌的头部在翼展高达1.5米的生物上，可谓是威风凛凛。露出凶相，无法将它与鼠或猴这种生物相提并论。
　　闪着凶光的红色光芒的瞳孔，盯着我的身影。以我无法反应的速度划破了右脸上细腻的肌肤，渗出的红色血液像一颗颗闪耀金属光泽的红色宝珠。
　　被诱人的血液的香味吸引，它们不安分地群飞而起，发出“吱吱”的尖锐叫声。聚集一起，盘旋在上方，猛烈的气流与嘈杂混乱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三角与圆组成的多重术式画出鲜红色的磷光，线路连接完成，在术式之下即将诞生新生物前，我的术式也已经构建完成。
　　魔导光子被术式引导着，凝聚于线路之上，经由数据计算传递后扩散而开，编织出的大型魔导术式绘制在指尖。强烈的金色光芒从术式中心迸发而出，卷着滚滚热浪向未形成实体的未知生物袭去。
　　头顶看不出形态的黑色物体因为猛烈的冲击被冲散开来，中心穿出一个大洞。余热的灼烧之下散落点点火光，却未见一滴血液。
　　撕心的吼叫宣告它的愤怒，不再是蝙蝠的声音，更像是人，准确来说是比人还要疯狂的野兽的叫声。破碎的伤口开始愈合，黑色笼罩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只是简单的通用攻击术式很难起到作用。
　　麻烦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比夜色还深上一分的黑色翅膀遮蔽了整个天空，唯一的月光被阻绝在外，仿佛连空气也一同被分割。
　　翅膀轻轻一震，前方的树木尽数折断，被吹飞的枝干变成了利器，躲避被连根拔起的树干已经很头疼了，一时不慎细小的树枝便扎进了肌肤。
　　新生的生物长着一对可以轻易刺穿人体肌肤的利齿。一流的夜间视力，黑色的生物居高临下盯着我，红色的眼眸流转嗜血的光泽，如寒冰一样冰冷的视线下身体不由一颤。在鲜血为食的猎者面前受伤可不是个好消息。
　　低声的吼叫越听越像是野兽猎食前的宣扬，与低等的蝙蝠不同，他拥有了类似于人类的躯体，通过叫声表达情感开始产生自我意识。头部向前探出伴随羽翼向后伸展，俯冲而下的姿态，扬起双手露出犹如冷兵器一样发寒的利爪。
　　黑暗中看到了一抹红光，看到了苍白仿若仅有一层白皮包裹的五指从我眼前抓过。赶紧往后撤去，散落的树叶遮挡了我的视线，左右扫上一眼捕捉不到它的踪迹。
　　代替我受到攻击的树干上留下了野兽般的抓痕，枝体摇摇欲坠，枝叶的摩擦发出飒飒的声响。
　　吸血鬼，那是稀有种排名第十五名的生物，在稀有物种里算是比较常见的存在，数量庞大，分布在世界每个角落。拥有不老不死酷似人类的身体，混迹在人类社会。
　　有人说，吸血鬼是由人类变异而成的，外貌都未曾改变，活了千年以至万年。他们惊人般的速度，单纯依靠肉眼无法完成捕捉。
　　先前准备的通用攻击术式只是针对类似于蝙蝠这种简易的生物，对吸血鬼或是其他稀有物种来说必须使用强力的特攻术式，简单的术式在他们身上无法取得任何好处。
　　吸血鬼再次袭来，这次的攻势来源于身后。普通雨滴没有实感经由术式的作用下以高速坠落也能达到杀人的效果，更何况是在光一样速度的利爪之下。
　　纤细如骨的手从黑暗中伸出，在袭击到脖子的瞬间，我的术式已经构建完成。
　　尖锐的爪子与短时间内构建的防御术式产生剧烈冲突，迸发出火红色的星光。四溅的火花伴随机器切割金属发出的刺耳声音，利爪在我组成的术式之上划下四道深深的印痕。
　　临时的防御术式无法抵抗吸血鬼强有力的一击，术式线路被强制中断，散落成无数碎片在到达地面前消散无踪。
　　预料到这番结果，并没有想过硬生抗住这一击，防御术式仅仅只是争取时间的手段。然而我低估了吸血鬼的力量，在突破防御的那一刻，还未来得及躲避，尖长的爪子就已经刺进了脆弱的腹部。像是一把剑或是一件冰冷的物品贯穿了我的身体。
　　经由蝙蝠的孕育是吸血鬼繁衍的一种形式，不巧的是赶上了它的诞生，虽然是一只低等的吸血鬼，但要打赢它或是逃跑对现在的我来说都太勉强了。
　　全身的力气被抽离，支撑不住整个身体的重量，单膝跪在地上。腹部的伤口，血液不断地向外流淌。金色的磷光绘出的术式没能起到缓解伤口的作用。
　　黑和白是我喜欢的两种颜色，但有人说我看着瘦弱，应该喜欢红色这种看似温暖的颜色，艳丽张扬的是我所欠缺的。被调侃化完妆或许会像个女孩子，真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虽然我可能确实脆弱了些，但每天各种操心的事情压在身上，脸上能保持些血色已经难得，更何况今天或许会死在这里也不一定。
　　摸了摸腹部的伤口，试图减轻些痛楚。谁说红色是温暖的，红色的液体此刻就像泄了口子的汽水喷涌而出。伤口无法愈合，冰冷的感觉蔓延开来。
　　嘴边露出难以抑制的苦笑。意识淡去，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提起神来。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从前方的黑暗中而出，吸血鬼终于显出了他的身影。看不清他的全貌，但瞳孔的红光依旧耀眼，正俯视着他的猎物。
　　皎洁的月亮，男人的身影逆着光从天空落下。白刃从吸血鬼的头部而下穿透心脏至腹部，稀薄的肉皮和坚硬的骨头一齐切割。
　　吸血鬼的正面被划出一道狭长的伤痕，鲜血飞溅，撒向大地。血液就像毒药一样，所有被侵染上的植物皆被腐蚀殆尽。触目惊心的伤口仿若被炙烤一般传来刺鼻的焦味，深黑色的里肉翻卷在外，露出血肉包裹下的鲜白骨头。
　　失去支架的躯体被随意摆弄丢在一旁，鲜血从伤口不断流出，深红色的血液，不，比深红还要更深的颜色，染黑了周边的土地。
　　流传的故事，吸血鬼是邪恶与不洁的象征，他们的血液拥有诅咒的未知力量。太阳可以净化世间污秽，光明是他们致命的弱点。曾有人为了实现长生的愿望，饮下过一滴对人类来说禁忌般的血液，然后被阳光活活灼烧而死。
　　生活在黑暗里被畏惧的生物，与人类大小的躯体失去活力，像是一组散架的傀儡娃娃被丢弃。等待明早第一束光的到来，彻底抹去他的存在。
　　重获新生后的侥幸得以让我吐出一口气。
　　“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成这样了。”
　　龙修居高临下地欣赏起我狼狈的模样。
　　“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吸血鬼吧。”
　　“啊，我可是尽力了。”
　　龙修的态度任谁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得救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凭借记忆，右手在空中画圈，线路相互连接，显现淡金色的光芒。
　　治愈的术式，已经试过无数次了，单纯的改变构成或是连接方式，都无法起到作用，血液流淌不止，疼痛也没能缓解。
　　当然，虽然打破术式然后加进对吸血鬼的特定破解式或许也可以，但要回忆出完整破解式的构成实在是太难了。
　　“你要是倒下了，我会很头疼的。”
　　龙修念道，大概是知道我伤得重，短时间内无法行动。
　　“真稀奇，你也会关心人吗。”
　　“只是单纯嫌你碍事而已。”
　　“我现在可是普通人类的身体呐。”
　　我试着反驳龙修的话。
　　术式构成类似机器拼接在一起的声音，运转的数据加载了针对吸血鬼一族的破解式。腹部的伤口止住了血，疼痛得以缓解。
　　不得不承认，龙修的术式很美就和他的相貌一样，除去恶劣的性格外，单是精致的面容就犹如神的杰作一般。
　　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黑色长发飞舞在空中，黑水晶一样光泽的眼眸注视着皎洁的月光，高挺的鼻梁和绝美的唇形。夜色下的肌肤犹如磨砂般的质感，养眼的美貌透出朦胧般的诱惑。
　　龙修注视着深空的月亮。明净而皎洁，银色的清辉在夜空划过一个弧度，那是一轮弯月。月光之下，吸血鬼的尸体倒在了我事先准备好的用于今晚休息的露营点。
　　弯月的微光无法使吸血鬼化为灰烬，和人类一般大小的身体占据在唯一的帐篷上，在战斗中被破坏的帐篷。那里原本是我准备睡觉的地方。
　　“今晚睡哪儿。”我嘴边埋怨，“也不知是谁把那该死的吸血鬼扔在了我露营的地方，要不是这样帐篷什么的就都有了。”
　　“扔哪儿都无所谓吧，天亮也就消失了。”
　　龙修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破坏行为。
　　从四分五裂的帐篷里，吸血鬼的眼睛一直盯着这边，红色的眼眸像被下了诅咒的宝珠，阴森散发寒意。是不甘吧，千万别怨我，袭击人类可是打破了人类与稀有种之间定下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