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开诚布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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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没有比赛。上午，叶闻香早早地结束了修炼，前往师兄告知自己的他的训练之处，却正好撞见他进入了本应在七十级以上魂师身上才有可能出现的顶级拟态环境修炼状态。
大师与宁荣荣也已聚了过来，吃惊于唐三周围蓝银草与他武魂形态同步的异状。在唐三醒来后，蓝银草也都恢复了常态。得知他体内魂力不减反增，分心控制术也已找到进入第一境界三窍御之心的窍门后，大师和宁荣荣都对此表示了惊叹与不解。
早已有所推测的唐三与叶闻香却都隐约猜到了什么。不过他们都没表露出来，算是默认了宁荣荣“当做一个迷”的看法。
在与大师告假后，他们如昨日商量的一样，前去找到了小舞。
小舞也正在抓紧时间修炼，看见他们找来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在众人面前多问，三人找到合适交流的地方确认安全后，唐三主动开口：“我们来找你，是想再问一下……之前小闻不知他父亲身世时，怀疑过的事。”
小舞眼皮狠狠一跳，猛地想起之前自己暴露的原因正是叶闻香怀疑他爸爸是魂兽化人。
虽没有明摆着说清，但唐三早已从他们的反应侧面肯定了她的身份。所以如今即便是没能亲眼所见，他也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与师弟对于自己母亲身份的猜测说了。
听完他的叙述，小舞的面色也沉了下来。由于她早已清楚梦蝶一族拥有一些特异之处，所以当初叶闻香说出有关自己父亲的猜想，她觉得有些牵强，也因此并不感到不安。但如今唐三所言的种种，却是自己长久以来最担心的事……
“我并不清楚你母亲的真实身份，但若真如你猜想一般，你所说的一切，确实能够说得通。”小舞道，“达到十万年修为后，十万年魂兽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千年后每隔数百年历受天劫，成则为凶兽，败则神魂俱灭；还有一个，便是封印修为、化成人类，与人类接触、依照人类的修炼之路向上晋升。但选择化为人类，在幼生期——也就是未突破六十级成为魂帝前，只要是八十级以上魂师，就能察觉异样；而即便是成熟期后看上去与人类并无差别，却仍然……还是魂兽。”
两人认真地听着，渐渐陷入思索，听见她最后一句话，心中都是一惊。原本听见她说在成为魂帝前魂斗罗、封号斗罗等都有可能察觉异样的时候，因为想起那件玉蝶给出的蝶佩，叶闻香心中的担忧还暂时被安抚住了，只是想着过后还是要再去向梦蝶他们确认一下，现在才被她的话猛然惊醒——是啊，魂兽自然有魂环，他们二人找到小舞，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他不由急道：“小舞姐，你的意思是？难道、难道……”
“魂兽重修，只能‘化人’，而不存在‘成人’。”小舞扯了扯嘴角，道，“即便是修炼成为封号斗罗，也只是无法察觉、难以捕杀，而不是……不能杀。”
唐三的眉头狠狠皱起，心下发沉。
叶闻香则张了张嘴，脑子里开始迅速列出这次学院大赛可能会有的高修魂师，看看小舞又看看师兄，欲言又止。
“别的我也不说了，毕竟你们会找我，就是猜的差不多了。之前在独孤博面前晃了一下，这个蝶佩确实像梦蝶他们说的一样。”见他忧心忡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的样子，小舞反而笑了出来，“虽然我只知道魂兽重修的事，不知道混血儿会有什么情况。但是呢，看唐三他毫无防备地与那毒斗罗一起待了半年，他却什么都没发现，那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她笑道：“不过么……我这回呀，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你们两个可别过河拆桥啊。”
听完她这句话的叶闻香又好气又好笑。已确定猜想的唐三心情沉郁，但看她如今可谓深入“敌窝”却还能笑嘻嘻的，也不由摇了摇头，“你能大大咧咧地暴露，不就是相信我们吗？我们自然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不过师弟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那玉蝶功效再好也只是外物，若是有什么万一……”
小舞道：“我当初选择出来，没其他原因，就是因为好奇，加上……妈妈她走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如果会为了这些没影的事就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而束手束脚，那我当初就不会选这条路了。何况你们也听我说了，不存在什么毫无危险的时候，不趁着你们都在来练练手，难道还要等以后单打独斗去拼吗？”
说着她看了看叶闻香，“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拒绝梦蝶他们的要求吗？”
叶闻香怔了怔，“我当然记得……因为那一点危机而放弃自由实在是因噎废食，何况没有竞争压力、闭门造车也不利于自身修炼……我明白了。”
小舞笑了笑，“越往上走，遇见的高修魂师就会越多。防是防不住的，就算成为魂帝也不保险。现在能历练自己……那能锻炼一点是一点吧。”
唐三在旁边听着，此时开口道：“其实那蝶佩和佩链我之前看过，材质特殊，应该没那么容易断。只是不知道如果在战斗中被魂力攻击到会怎样，可以去问问那群梦蝶。”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献祭……都是像它们一样，能保存一部分意识，但……再无痕迹吗？”
“他们的情况……不太一样。”小舞知道他想问什么，斟酌着答道：“魂环主要是由魂兽修为凝聚的，所以一般来说献祭之后，魂兽本体会遗留下来，只是修为不在，又因为原身为动物的魂兽寿命有限，这才会在打回原形后消散。但是植物么……许多是能够变回种子的，只是需要从头开始。”
听着他们的交谈，叶闻香心中曾出现过的疑虑却并没有消减。他有些犹豫地看了小舞一眼，不知该不该问。
小舞倒也明白他在想什么：“我知道的也不多，而且从现在来看，他们对你没有什么妨碍。我虽然因为自身原因察觉到了他们一族的特异之处，却也不太好越过他们告诉你。不过，你应该也有些猜测了吧？”小舞说道，“我觉得，你猜到的和我知道的也估计差不了多少了。如果实在好奇，不如等比赛完我们回去……或者等再过几天那魂导器冷却时间到了，你亲自问问他们？”
叶闻香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事情说得差不多，能马上完成的也都尽量解决了。眼看着时候不早，他们草草在外吃完了中饭，便又开始了各自的修炼。
……
转眼两天过去，史莱克学院的第二轮预选赛已经结束。
在这场比赛中，他们所遇见的对手是七大宗门中排行第六的象甲宗所创立的学院。众人不愿不战而降，但又不想这么快就暴露主力队员，斟酌之下，选择让朱竹清和奥斯卡分别替代上一场的泰隆和绛珠出战。
只是虽然最后得到了胜利，但因为对方的武魂优势、也因为自己这方想隐藏实力，这次的比赛赢得并不轻松。能赢下来，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唐三为达成极限团控所付出的精力，而他也因此在比赛结束强撑着走下擂台后便因精神力的消耗而陷入虚脱。
回到学院，叶闻香将他扶回宿舍安顿好。
在之前通过气后已经知道就在今日那传音魂导器冷却时间就要到了的唐三有些不放心，不过因为此前已与师弟就这些交流过，他倒也并不算十分担忧。
小舞这次也上场了。虽然她的消耗没有唐三的消耗大，但因为对手的强劲，她也并不如之前那样轻松，所以她在回到学院后直接把牛角传音器卸下来给了叶闻香，自己则和朱竹清一同回到了宿舍休整。
因为事关重大，虽然唐三并不忧心于师弟与梦蝶间的交流情况，但却十分担心隔墙有耳，因此坚持要等他们交流完再休息。叶闻香拗不过师兄，无奈地拿着那枚小牛角躲在了浴室中。
为及时反应，门仍是开着的，正对着房门口。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听着对面玉蝶那再次变得有些陌生的声音，叶闻香静默片刻——即便这算是佐证了自己的猜想、提高了自己猜测的正确性，但他却也并不能高兴起来——这么多年的交集以及此前半年的日夜相处，再加上与那些常驻于魂环上、时刻相伴于身边、时间久到曾经会觉得有些烦人的意识的交流，他们一族已不再是相对于自己来说颇为陌生甚至立场不明的魂兽，而是真真切切相处多时的智慧生物、是与史莱克学院的同伴们不相上下的……朋友。
“我这边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叶闻香将自己几人对唐伯母的猜想说了，“……我问过小舞姐，森林太大，她在我们提之前并没有听到过相关的信息。但当初……我无论在哪处魂兽森林，都能联系到你们一族的族人。不知道，你们曾经有听到过有关这件事的消息吗？”
那边安静了一瞬。叶闻香也不催促，静静等着他们的回答。就听那边的玉蝶犹豫着道：“我、我们并没有听说过。因为……我们一族，之前一直在潜修，是在大概、大概……”
“九年前，才结束幽居，重新出世的，对吗？”叶闻香接话到。
“对、对……”那边的玉蝶连忙道，却很快察觉到什么，声音渐小。
“不仅仅是九年前，而且恰好就在叶雯姐她从圣魂村离开后没几日，是不是？”叶闻香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是要和我说的？”
虽然隐隐有了预感，但不愿就此放弃的玉蝶仍坚持道：“确实……是在叶雯她找到我们后，我们才结束隐居状态。”
“是吗？你们在哪儿找的隐居之地、上次出世是不是还是在十万年前暂且不论。”叶闻香道，“从我现在已有的魂环年份看，你们至少有族人拥有千年修为——当然，我相信如果再过些年，等我拥有了足够的修为，我可能还能见到数位万年、乃至十万年修为的梦蝶。有这样庞大的族群，无论是不是十万年前就开始隐居，也不至于如今的小舞姐他们在此之前丝毫没有听说过相关消息吧？”
玉蝶哑然。就在两方对峙沉默之时，叶闻香脑海中忽然响起沉寂已久的小十六的声音。
它再一次不问而行地出现，身影在魂环光芒的闪烁下若隐若现，如烟一般像是一阵微风就能吹散。仿佛是很久之前的场景再现，它却不再是怒气冲冲地对着叶闻香，反而是向玉蝶道：“原来就没怎么用心瞒过，现在嘴硬也没什么用，他已经猜得差不多了。反正都是要告诉他的，原来说是因为觉得太早知道对他的成长不利、还要到‘合适’的时候才坦白，现在他那师兄的事、那只兔子的事，那么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事他们这群人都知道了，也不差这一件了。”
那边的玉蝶仍是有些犹豫的样子，好半天才道：“其实你武魂出现特殊之处的原因，之前也我们说过了。剩下你不知道的，也就是我们一族的大致情况，但这主要也只是关系着我们在其中出力的出发点，对你却并没有太大影响……”
叶闻香回答道：“从我自己的利益立场看，那当然是能对这件事知道得越多越好。毕竟涉及武魂和魂环，这不是小事，而你们在其中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少。不多了解一点，怎么能保证未来不会出现什么状况？又怎么能保证在出现意外时，我能尽快想到解决办法？而从我本人的意愿上看……”
“虽然最开始的交流中我们有过许多的不愉快，但在最初的磨合期过去后也算是相处愉快。”叶闻香道，“就像我最开始时说的那样。如果有需要，我愿意尽我的能力去帮助你们。我也希望……我能够用我的能力，帮助到你们。”
那边的玉蝶陷入沉默，半晌才道：“它说你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猜到了多少，干脆就从头说起吧。”
“我们一族，其实并不能算作自然造物。非要说的话，或许能被称为所谓‘神造物’。不过创造我们的‘神’，并不属于如今这个世界，也不属于叶雯的世界。若要从祂们说起，那故事也太长了。”
“总之，我们在叶雯的世界诞生出形态、在那个世界由掌握世界法则的‘神’赋予了意识，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后，随着叶雯一同误降落到这片土地上。”
“有联系才能停留，否则会被世界屏障所排斥，而能允许我们留驻的世界并不多。因为在‘神’的施力以及原本形态的基础上，我们通过消耗能量便能完全治疗其他智慧生命——无论他们受到了多大伤害。这哪怕在‘神’所属的世界，也是极其罕有的珍贵技能。而在叶雯原本的世界，更是不存在的、足以颠覆已有规则的能力。”
“若我们留在原本世界，在叶雯离开后，大概会被看作为一件珍罕的、拥有自己意识的‘消耗性道具’。虽说其实一直没有过完全的自由，但和其他生物体共生……也比被视作无知无觉、会繁衍的‘道具’要好许多。”
“而在叶雯的世界，世界意识本能排斥我们这样与祂格格不入的能力，更不用说……在那个世界，并没有像魂兽这样拥有类人智慧、却并非人形的生物体。”
“虽然因为与‘神’之间的‘契约’、在完成祂们安排下的任务后叶雯就拥有了一定的触及‘基石’的能力，但在切断与那个世界的联系后那种力量就开始慢慢失去。即便在她刚刚脱离时并没有完全消失，可虽因维度优势能在其他世界使用，却也因为没有主场优势很难与其他世界的法则抗衡。”玉蝶道。
“所以，如果我们想要留在叶雯的世界，那就必须舍弃我们通过那个世界所得到一切，回到最初时懵懂的状态。但已经拥有过清晰的意识，我们又怎么愿意继续浑浑噩噩地存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年的时间。”
叶闻香心中一震。
“其实在‘神’的世界我们并没有寿命之说，由能量构成的躯体只会受制于能量。因为与叶雯同源，我们与她共生。能量耗尽后回到她身上休养、能量再次蓄积后便重新出现。”
“一年寿命……是在与叶雯达成共识，她与这方的世界规则发生冲突后，能力所限所能定下的最终结果——梦蝶一族能够留在这一方世界，却再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拥有无尽能量便能获得永生。我们现在的躯体由魂力构成，意识脱胎于已消散的前辈中，于天地间积蓄能量、渐渐长大，再反哺世间。周而复始、巡返往复。不过与我们从前不同的是，我们在大部分情况下动用自己的能力不再需要消耗自身构成躯体的能量。而除了寿命外与这一世界的大部分魂兽不一样的是……我们的死亡，并不会产生魂环，只是因为你的武魂与叶雯间的联系，才能有你这一例外。”
叶闻香默然良久，不知该作何反应。毕竟虽然早已有了猜测，但真发现自己的猜测成真，他仍觉得梦蝶一族的短暂寿命在其他魂兽的年限下也太显悲哀了些。不过除此外，他的心中也仍有些其他的疑惑。
在魂师之中，治愈能力虽然稀少，却并不是完全不存在，例如他已逝父亲所拥有的被称作“武魂中的奇迹”的“九心海棠”，和这次大赛中作为学院队替补的绛珠学姐。仅仅是因为治疗能力，为什么会致使法则为了平衡对梦蝶一族做出这种限制？难道是因为他们如今套有的“魂兽”身份吗？
“那么，我能为你们做的是什么？”已隐隐有了预感，叶闻香问道。
“叶雯那个世界有动物甚至只有一天寿命，与它们相比我们似乎已经很幸运了。但与魂兽千年万年乃至十万年的寿命相比，我们这一年却又与那个世界的一天并无分别。”玉蝶道，“为什么会说不希望你太早知道，是因为……即便是成为封号斗罗却也不够，你需要突破九十九级、成为神袛，才能触及法则，更改如今束缚了我们一族的规则。现在的你也应当知道，如今大陆之上封号斗罗尚且稀少、能成为半神者寥寥，何况是登上神位。我们虽然希望你能做到，但……这一目标确实是太远大了。我们本身无法对你的行为做出约束，若你本欲向上拼搏，却因此而生出畏惧，有碍修炼，便是得不偿失了。”
早已猜到他们的想法，叶闻香并未对此发表什么看法。他没有询问关于神位一事，只是问道：“既然是为了制衡，当初叶雯姐做不到的，我成神了就能做到吗？”
玉蝶沉默一会儿，道：“当初只能做到那种地步，除了主观原因外，还有就是因为叶雯她外来者的身份、以及她所能拥有的法则之力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她自己拥有的。而你若能成神，自然没有以上问题。就算是神位限制，却也能有与其他神袛交易的资格。若仍有阻碍……我们愿意舍弃一部分能力，来达成新的平衡。这也是我们一族共同的决定。”
“你可能仍然瞒了我一些事，但……既然你还不想说，那便暂时不说了吧。我相信你，也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叶闻香看着它道，“成神……听上去确实很遥远。但既然已经选择成为魂师，如果不拼向最高峰，好像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我愿意尽我的能力，试着帮助你们。也希望我能够帮到你们。还有……”
他垂目看向下方那随着十六出现时浮现、在它已经回到其中后自己没有收起的百年魂环，轻声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因为魂环的魂力来自于他们自己，而我们的躯壳本来也是由自己的魂力构成，所以他们能够在留存了一部分魂力后能将意识附于魂环上、避免因躯体魂力消散而致意识一同消失的结局。但又因为法则的压制，所以意识终究还是会日益虚弱……”
“不过能随你跑遍这大半个大陆、多这么几年的经历，其实……已经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了。”
……
与梦蝶结束对话，叶闻香把牛角收好。
他收拾好心情，走出浴室，下意识看了眼床上的师兄——唐三斜靠在床头，已歪着身子睡着了。
叶闻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放松下来，想到师兄在自己进去之前坚持说他要守门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点声，就见师兄他眉心动了动，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像是要醒。
叶闻香连忙捂住嘴蹑手蹑脚地走上前，铺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唐三的身上。或许是在睡梦里也察觉到了，唐三垂放在身边的手动了动，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他轻轻把手放了过去，唐三按住后停住找寻的动作，皱起的眉也舒缓开来。
伴着被纱帘柔和的阳光，叶闻香打了个哈欠，侧身躺在床上，渐渐也进入了深眠。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开诚布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