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之前》景莎

13、两军交战勇者胜

　　径幽回到B市后，曲母几乎隔天就会来个电话，除了主说让她跟顾清多来往以外，就是跟径幽抱怨径桓如何不务正业，每天没几个小时在公司，多半跟那个乔小姐去鬼混，父亲的丧期未满七九便有人看见他出入娱乐场所，几次被家里的叔伯们撞见了，可是根本不听任何劝告等等的，曲家是男人主事的，曲母也拿儿子没办法，“你爸好不容易维持经营的事业，也差不多要被你大伯取代了吧！”

　　“妈，你自己要多保重身体，动怒也不能让哥哥变了性子，让他吃了亏才能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就让他作吧，那点钱和事业都教他作没了，也就消停了，你别担心，怎么着我也能养着你，不让你就上我这里来住，”说到这里，她突然打住了，“住到B市来，别担心了！”

　　“小幽啊，我是希望你能和顾清快点订了，这样我也放心了，你也好歹终身有靠了。”话题总能说到径幽这里来，径幽只能借口工作逃避了。

　　径幽在医院的消息也是曲母告诉顾清的，那天的电话是岳黎接的。

　　“你好！”

　　“你——是哪位？”曲母听到一个陌生男子接的电话以为女儿遭劫了。

　　“我是曲径幽的朋友，请问您是哪位？”号码没有显示联系人名字。

　　“我是曲径幽的妈妈！你是谁？你怎么拿着小幽的电话？你把她怎么了？……”曲母有些慌乱。

　　“阿姨，您不要着急，我是径幽的朋友，她现在——”岳黎想了想，“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在医院观察，没事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院？你把她怎么了？你怎么会陪着她？你是她什么人？”曲母更乱了。

　　“阿姨，我是岳黎，我们是——合作单位的同事关系，我送她来的医院。”

　　曲母似乎冷静了些，“那在哪个医院？我这就来！”

　　“她已经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清被护士请出了医院之后，颇为气愤。看起来这个律师好像不是闹着玩的，他似乎的确看上了径幽，他随即就联系了曲母，曲母知道了女儿没事了，儿子也不能撒手，直接让顾清代为照顾径幽。

　　于是顾清提着行李箱堂而皇之地到了径幽家门口，径幽并没有换钥匙，径幽下班到家着实被惊着了，他倒是已经将东西放好了——在客房。

　　径幽直接将他的东西又扔了出去，像当初一样。顾清不像在医院时的无赖样，“小幽，你扔吧，东西扔掉，我也不会走的！我——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你在一起，我真的不像从前了，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什么？你在医院说的那是什么话？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用我提醒你吧？”径幽依然记得医院里他说的话，也记得当时他劈腿时自己的感受，努力压抑着自己，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

　　“我知道那次我错，但我真的是被她下了药的，我也不知道她那么阴险。医院里，我就是生气，那个人是谁，哪里冒出来的，就要跟你在一起，就要追你？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他的家庭你了解吗？他以前的事情，你清楚吗？”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径幽说，“你走吧，给你自己留点尊严。”

　　“是伯母让我过来的，怕你身体不好，让我来照顾你！”顾清坐了下来，“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侵犯你的！我就是过来住着而已，我也要工作挣钱的，我不是啃老的人！”

　　“不行，这屋我出租了，有别人住，明天就来。”径幽打开门，等着他出去，还伸出了一只手，顾清起身走到门口，抓住了她的手，刚想说点什么，被径幽翻过来狠狠地抽了一下，“钥匙！”

　　“啊~这么狠心，好疼的！”顾清故意夸张地叫了一声，以前他也是这个样子，但以前是还没有劈腿，是径幽没去交流学生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在一起很开心。

　　一时各种感受一起涌上来，径幽有些急躁，“钥匙快给我！”

　　“小幽，你就留我一夜不行吗？我保证不打扰你休息！”顾清又开始耍赖，“你当我不存在就可以了。”

　　径幽拿出了电话，“给你三秒，不出去，我报警！”

　　顾清立刻举手投降，“行行行，我出去还不行？”他却趁径幽不注意关上门，将她抵在墙上，“你真的没想过我吗？”他的嘴巴带着胡茬就又压了下来，留在了她的脸颊上，“这味道虽然我不喜欢，但确实是你的味道！”深深地闻了一下，他闭着眼睛似乎享受着，突然抓住了试图上手抽自己的那双小手，“这么些年，你一个人也不找个人陪你，是在等我吗？我来了，你也不想要我吗？”说着又开始上下其手，在径幽身上试图煽风点火。

　　径幽大呼，“救——”却被堵住了嘴，突然就闷哼了一声，他松开了径幽，嘴角在流血，他一抬手擦了，“MD，你个死丫头，早晚死你手里！”说完开门出去了。

　　顾清走了，剩下她感觉自己仿佛虚脱了似的，怎么会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那么多年？她洗了把脸，镜子里自己竟然也会红了脸，但她知道这是愤怒导致的。白天同事们对自己的调侃，她只当是调侃，从未仔细捉摸过自己对岳黎的心思，其实感情的事情是一刹那的事情，并不需要坐下来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喜欢，其实不能不承认，那天在3平米咖啡又遇到了岳黎时，径幽的就心口突跳了几下，仿佛他是一个特别可以依靠的人一样，之后他又带自己去了庄园，也去了他母亲的大宅子，她隐约觉得他至少对自己是有好感吧？但她也知道，中间隔着秦心，她跟他不可能，现在又添了来捣乱的顾清……

　　电话响了，她的思路被迫断了。

　　“径幽，我是岳黎……我是说，我其实，你能开一下门？我在你家门口。”岳黎急切地说着。

　　“啊？你怎么会？你回去吧，我今天累了，有事明天说吧！”径幽觉得自己疲于应付了。

　　“我——刚才遇到顾清了。”他的声音有些冷。

　　“哦。”

　　“你不想说点什么？”岳黎语气很生气。

　　“你想我说什么？”径幽也很生气，“我需要说什么吗？”

　　“你先开门，不然我就敲门了，吵醒了邻居，对谁都不好！”他以前的和煦如风都没了。

　　径幽忿忿地开了门。

　　他一步进来，随手关了门，一下子抱住了她，用力极了，像是要将她抱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似的，带着汗味和青葙的味道。

　　径幽觉得自己像是个蜡像，谁都可以来合影，谁都可以这样想干吗就干吗，她用力推开了他，“你们到底都要干嘛？我就这么低贱吗？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岳黎又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径幽，你——我就是不想你又难过，顾清他就是个人渣，可你怎么不懂得保护自己？拒绝他很难吗？”

　　“我是拒绝了，可这样你们就会不来找我了吗？你们就可以放我让我自己过自己的生活了吗？”径幽觉得自己委屈的很，眼泪唰唰地就下来了，“明明之前我的生活都是好好的，我自己一个人上班，回家，吃饭，睡觉，可是现在呢？现在一切都变了，你们这样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父亲也不在了，我宁可——宁可回到以前！”

　　岳黎见她这样，十分心疼，屡屡想要抱她却都被她甩开了。径幽看到他嘴角和眼角似乎有於痕，“你脸上怎么了？”

　　岳黎苦笑了一下，“跟他干了一架，他比我惨！”

　　径幽拿了药箱过来，“你自己处理一下吧！”在对面的沙发上也坐了下来。

　　“没那么严重，以前刚当律师时，不知死活接了一些敏感案子，也跟人打架。带伤去法庭也不是没有，正好让法官看看我被威胁的证据。”说到这里他居然还笑了笑。

　　径幽心说，你还笑得出来！也没接话茬，她此刻捉摸的是，既然不用药箱，也是时候走了吧？我困得要死了。

　　“那个——你不用管我，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待会儿就走。”岳黎已经做了打算了。

　　“这不合适吧？”刚走了豺狼又来了一个？

　　“万一有人再闯回来？”

　　“这门里面有锁可以再锁一下的！”径幽看了一眼门，意思很明确了。

　　“那——我——”岳黎词穷了，他纳闷怎么自己又词穷了？可能以前都是女孩子追着自己跑的缘故吧？

　　径幽累到开始有些兴奋了，“你随意吧，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不走的话，这个沙发也能凑合，我累了。”说完走进了卧室，“客房也能睡。”冒了一句之后，实在支撑不住了，倒进床里睡了过去。

　　她这个什么时候都不会失眠的本事可能也是天生的，再大的事情也不会让她失眠，每天到点就能睡着，也许是以前跟外婆生活养成的作息习惯了，偶有几次外出跟同事们或同学们，她也能在大家玩的很高兴的时候，说一句“我困了要去睡了，你们继续”之后回去就睡着。

　　第二天起来看到桌上一份简易的早餐，岳黎已经走了。这些年自己住，这是第一次有早餐做好了放在桌上的体验，他早餐三明治的口味跟自己还是很相似，鸡蛋和火腿配一点点蔬菜和奶酪，径幽冰箱里食材是常有的，但人跟人还是不一样的，比如顾清，比如岳黎。

　　早餐盘下留了个字条：

　　看你冰箱食材齐全，就做了些，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这口味，多吃点才能长点肉！这样看着才让人放心。

　　另：还想去薰衣草庄园吗？

　　落款画了个小太阳。

　　径幽笑了，律师也能涂鸦？

　　第二天径幽的办公室出现了带着盒饭来的岳黎，赵蕊故意大声地说了一句：“岳总，来吃饭啊？”

　　茶水间的沈慈立刻探出了头，“啧啧，岳总真是护花使者，现在也开始照顾饭食了，径幽，快出来吧，你家大律师来送饭了！”

　　张辉打断了她，“沈医生，你这样说，我师傅怎么可能出来？”转对岳黎道，“岳总，我师傅在她办公室呢，还没让我帮她订餐，应该是没吃呢！”

　　岳黎比划了一个OK手势，去了径幽办公室。

　　“径幽终于迎来了春天，”沈慈感叹道，“而我的春天在哪里呢？”

　　廖志高这时进了茶水间，“什么春天？”

　　张辉呵呵了一下，“廖医生，你坐，我撤了，这儿有个人被撒狗粮了，期待救助呢！”

　　廖志高见沈慈的模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呸，你才不舒服呢！”沈慈突然道，“廖医生，你也是单身？你就没有被撒狗粮？”

　　廖志高顿时语塞，“我单身怎么了？你不也是？”

　　张辉又回头来，“你们正好可以凑合一下，我看！”说完又跑了。

　　“小张这是活儿太轻啊！”沈慈端了杯子，假装什么也没听见出去了，廖志高却暗暗地笑了，她在不好意思吗？

　　“你的同事们还是很可爱的！”岳黎进门，将饭盒放在桌上，有肉有蔬菜也有主食，营养丰富的一顿午餐。

　　径幽看了一眼，“我订了午餐了，多谢你，以后别跑过来了，我吃不了这么多！况且我们午餐都在茶水间解决，你这样——大家不方便。”

　　“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别来送饭了，他们会取笑我的！”岳黎笑着将筷子递给她，“但你太瘦了，午饭别对付了，吃点营养的！”

　　菜的香味飘了出来，径幽有些也饥肠辘辘了，便开始一起吃了。径幽吃饭很慢，仿佛在细细品味每一口的味道。自从一个人生活以来，他一直一个人吃饭，陪客户也极少是吃饭，上午有一个开庭的案子，他不得不早走了，一下来就直奔这里了，昨天晚上躺在沙发上，知道径幽在屋里睡着，自己在外面躺着也觉得很安心，计划着第二天早上给她做早点，中午跟她一起吃午饭，嗯，晚饭也要一起。

　　径幽吃完了，拿出来手机，“多少钱，我给你转过去！”

　　“别介，我又不是来推销盒饭的，好吃吗？”他问。

　　“那个肉咸了点，其他都还好！油也不重。”径幽客观地评价了一下，见岳黎乐呵呵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没事，觉得你吃饭很安静像个小兔子似的吃得很认真。”他还是乐呵呵地看着她。

　　“你今天是赢了官司了吗？”径幽觉得他总这么笑，应该是这个理由。

　　“嗯，是的！”早上的案子是赢了，心情很好，但自己现在这么开心并不仅仅是因为官司赢了。

　　径幽一脸明白了的样子，“我吃饱了，谢谢你！下次我请你！”径幽收起了手机，开始收拾。

　　“你要不要这么程序化？坐下来聊会儿呗？”说着伸手将她摁在了座位上，“看的出来你平时自己下厨的，你喜欢做什么菜？在法国时吃的惯那里的餐吗？”

　　“想吃什么就做，不想自己做就点外卖，法餐看师傅的手艺。”径幽坐着，又觉得那里不对劲，“律所距离这里不近，再不出发，可能赶不上下午的班。”

　　岳黎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公事包，“没事，我不打卡上班，而且工作我带过来了。”

　　径幽看了一眼天花板，“我这里可不方便你在这里工作！”

　　“我去楼下的咖啡厅。”岳黎还是乐呵呵地看着她，虽然是强势，但很多时候只要你愿意进一步，她就不会那么抵触。

　　“那——随你了！聊完了吗？”径幽问。

　　“没，想知道你晚上想吃什么？还有明早想吃什么？”

　　“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不用你老人家操心！”径幽有些不耐烦了。

　　“不然你多做一份，也带上我的呗？”嬉皮笑脸的样子。

　　径幽心说，脸皮厚起来其实人人都一样啊！

　　说完接过去径幽手里收拾好的垃圾，“下次我们还是一起出去吃吧，看这么多塑料垃圾，得多少年才能回收完？”岳黎嘟囔了一句。

　　沈慈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回到了诊所，“你是幸福啊，还有人陪你午餐，我中午被拖出去一个临时紧急事件，警局那边的，到现在才回来，怎么现在的孩子都要自杀呢？是人类种群要灭亡的前兆吗？”

　　“怎么了？又有孩子要自杀？”径幽关心地问了她一句。

　　“一个十三岁刚初一的男孩子，站在十三层顶楼，说不想活了，不想见到任何人了。”沈慈喝了口水，喘了几口气，“唉，他妈妈哭成泪人，直说自己这么些年为孩子做的事情都白费了……”

　　径幽道：“母亲看到孩子要自杀，怎么也会觉得心疼啊，怎么会这么感慨？”

　　“别提了，这一家子就是——孩子是他们的工具，来实现自己为实现的目标和理想吧？”沈慈叹息道，“好在救下来了，也不知道后续要怎么办，你接手吗？”